林滿堂問起李松塔學習情況,說起來李松塔比他念書還要早呢,卻一直沒有參加科舉,也不知他進展怎麼樣了?

李廣角正想讓他幫忙考較,便讓李松塔過來,“你給他出個題,看看他水平如何?”

一個月花那麼多錢,他就想知道李松塔有沒有學進東西。

林滿堂隨便出了個默誦題,李松塔都能回答出來,他微微有些詫異,又讓他作詩。

這人是真的不會,甚至連押韻都不懂。

林滿堂蹙眉,“你沒學過《廣韻》、《集韻》?”

李松塔搖頭,“沒學過,先生也學提過。”

“那四書文,試帖詩,五經文,詩,賦,策,論,性理論?你學了哪幾樣?”

李松塔擰眉,“四書文是什麼意思?用四書寫文嗎?”

林滿堂驚訝萬分,李松塔學習應該有兩年半了吧?就算學習進度再怎麼慢也不該一點都沒教啊?

“你是何時學會背誦的?”

“去年就會背了。”

“那意思呢?”

“意思也知道。”

林滿堂更驚訝,“你意思也知道,也會背誦,那先生在學堂教你什麼?”

“先生說我學得不夠紮實,每三天考較我一次,只要我不會,他就會罰我抄寫。”李松塔眼睛忍不住溼潤起來,“我明明背的很熟,但是總有些問題回答不上來。”

那是一定的,九本書呢,一個錯都不出那是學霸。李松塔已經很刻苦了,而且他年紀小,背誦比林滿堂要省力。以他現在這程度,縣試第一關絕對能過。

可那先生卻還是讓他背誦,完全就是在雞蛋裡挑骨頭。說好聽叫完美主義,說不好聽在吹毛求疵。

李廣角見他神色不對,“怎麼了?是先生教錯什麼了嗎?”

林滿堂看著老丈人如此渴望孫子出息,卻沒想到人家根本不上心,還暗地裡擺了他們一道,心裡憋氣,“不是,是他們先生只講最簡單的,不肯教他難的。其實縣試第一關考默誦,但是隻要能回答出六成就能過。要求沒那麼嚴格。”

李廣角不懂,“先生嚴格不是好事嗎?”

“好啥啊。他今年都十二歲了,讀書最好的時間就這幾年,那先生擺明了不想讓他考上功名,每隔三天就考他一次,分明是想打擊他自信,蹉跎他時間呢。再過兩年,讓他參加縣試,他考得不好,你們自然而然就會放棄讓他走科舉這一道了。”

岳父家雖然小富,但供一個孩子科舉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再加上小舅子去年也成親了,馬上也要有孩子了。

怎麼可能會一直供李松塔。

李廣角臉色陰沉。

李盧根氣得拍大腿,“所以那先生光收咱們束脩,不教咱們學問?”

林滿堂心裡一嘆,這才是軟刀子呢。這劉家村的族長分明不想外村人考上功名,從而威脅到他們的地位,偏偏他之前答應過劉婆子,有言在先,所以就出了陰損的招數。

還別說,心眼實的鄉下人真就被他糊弄住了。

李盧丁脾氣火爆,騰得從椅子上站起來,“我找他去!”

李廣角趕緊將人喊住,“去什麼去!”

李盧丁回頭,“爹,難道就這麼算了?他收了咱們家那麼多束脩卻糊弄我們。我揍他一頓都是輕的。”

李廣角搖頭,“那先生是族長找來的,你揍他就是跟族長作對。咱們家人微言輕,跟一個族作對,你覺得可能嗎?”

李盧丁杵在院子裡一動不動。

林滿堂也打圓場,“對,先別急,咱們沒必要跟他們硬槓,咱們可以找別的先生。”

李廣角點頭,“對,咱們找別的先生。”他嘆了口氣,找誰好呢?這附近幾個村子也沒有別的先生了啊。

林滿堂想了想,“不如讓他到咱家吧,讓曉曉教他?”

林曉眨了下眼,“啊?我?”

她爹咋想的呀?他拿自己當天才,其他人能信她嗎?

果然全家人都看了過來。

林滿堂有些得意,“你們別瞧曉曉沒考過功名,其實她水平比我高多了。我有不會的問題都要問她呢。”

關鍵她女兒學習不吃力,不像他學東西那叫一個費勁兒。

李廣角有些遲疑,“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現在已經不是小時候了,男女七歲不同席,他孫子都十二歲了,兩人整天待在一塊兒,對曉曉名聲不太好。

林滿堂剛開始還真沒想到,現在經他一提醒才想起來,他閨女和李松塔在古代是可以成親的。這也導致兩人待在一塊學習一定會被人說閒話。

他懊惱得不成,李秀琴挑了挑眉,“爹孃,我倒是知道有個好先生很適合松塔。只是你們未必捨得花錢。”

李廣角一怔,“需要多少錢?”

李秀琴伸出五根手指,“五十兩銀子。”

大夥齊齊倒吸一口涼氣,這也太多了吧?

“一個月。”

李盧根頭搖成撥浪鼓,頭一個反對,“這也太貴了吧?”

“他之前是個舉人,現在在軍戶村,五十兩隻是賄賂軍戶村村長的好處。你們要是想要人,就趕緊將人請回來。要是再過兩個月,你給再多錢,人家都不能同意。”

成先生是犯人身份入的軍戶,他跟祖祖輩輩就是軍戶不一樣,上頭管得很嚴。進了二月,上頭就要派人下來點卯,軍戶村村長不敢造次。

李廣角肉疼,事實上這筆錢,當初林滿堂掏得也很肉疼。他還算有錢的呢。可是沒聽說請個家教先送對方一輛賓士的。

在林滿堂認知裡,五十兩就相當於賓士。畢竟這古代好一點的馬也就五十兩銀子。

李廣角賺錢不容易,猶豫也是人之常情。

劉淑惠見老頭子遲遲拿不了主意,就問,“你剛不是說松塔只會背誦嗎?他需要這麼好的先生嗎?要不要再學兩年,然後再給他請個好先生。”

殺雞哪能用牛刀呢?學習應該也是一樣吧?

“松塔會背誦,意思也能弄懂,但是他差在不懂題型和解答,這些很重要。”

林滿堂想了想,“如果你們覺得貴,我可以給你們歷年考題,讓他自己琢磨,但是那樣效率很低。他畢竟都十二了,現在連個童生都不是,還是不要浪費時間比較好。”

像他就是錯過了讀書的最佳時間,哪怕他現在知道讀書很重要,但他已經不能像小時候那樣靜下心讀書了。他放不下太多事,心裡已經產生惰性,時不時就會提醒他放棄。他每次都會在心裡臭罵自己,硬生生逼著自己。

李廣角咬了咬牙,“成,五十兩就五十兩。咱們不能再被人欺負。”

他看著兩個兒子,“只要咱家出了個秀才,劉族長再也不能逼咱們家服勞役,也不會明目張膽欺負咱們。”

林滿堂一怔,這才明白劉家村的勞役都是他丈人家出的錢。

一年就要十吊錢,再加上各種稅,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也難怪老丈人會送孫子讀書呢。

李盧丁點頭,“請吧。總之咱們不能再當鱉孫。否則咱們家再也翻不了身了。”

都六十年了,被他們整整欺負了六十年,不再這樣下去了。

李廣角見二兒子同意,鬆了一口氣,“待會兒咱們就去請人。”

他看向林滿堂,“你有時間帶我們去嗎?”

林滿堂點頭,“有時間。”

在李家吃了一頓飯,李廣角就提著禮物,帶著大兒子跟著女婿一塊去了軍戶村。沒過多久,他們就抬著成先生上了板車回了劉家村。

林滿堂一行人剛到家沒多久,劉翠花和林福全就來了。

今兒是外嫁女回孃家的日子,劉翠花因為涼粉與孃家哥哥鬧得很僵,送了年禮,連飯都沒吃就回來了。

兩人眉開眼笑,顯見有喜事發生。

李秀琴試探問,“啥事啊?這麼高興。”

林福全有些矜持,劉翠花憋不住,拍著大腿直樂,“哎呀,今天晌午咱們家來了媒婆,說給二丫介紹一門親。你們知道男方是誰不?”

男主是誰啊?居然能讓大嫂高興成這樣,劉翠花試探道,“難道是劉氏族長為孫子登門求親來了?”

劉翠花翹起唇角,又笑了三聲,“差不多。”她也不等李秀琴猜了,反正也猜不到,“是陳家莊的族長。”

李秀琴都懵了,這兩家八竿子打不著,怎麼就差不多了?

林滿堂蹙眉,“陳家莊的族長?是不是那個陳舉人家?”

說起陳舉人,林滿堂雖然沒見過,他對此人卻是瞭解頗深。

這陳舉人就是害關青丟掉秀才功名的那個人。也是新陵縣活著的唯二舉人。

林滿堂不相信陳舉人的人品,以這人的性子估計也教不出好兒子。

“大哥,他是舉人,家裡又有那麼多地,怎麼會來求娶咱二丫呢?你就不覺得這事有蹊蹺嗎?”

林福全屬於沒什麼心眼的,之前光顧著高興了,聽二弟懷疑,也面露疑惑。

劉翠花不樂意了,“不能吧?他可是帶著媒人和兒子來的。長得斯文有禮,不像有毛病的。”

家裡是舉人,兒子長得好,田地也有上千畝,全縣城數得上名的好人家。

李秀琴遲疑,“是他第幾個兒子啊?”

“老三。上頭兩個哥哥。”劉翠花也有自知之明,“咱們這樣的家庭,二丫嫁給長子,我還擔心呢。嫁給老三,將來分到一百多畝地,我瞧著挺好。”

李秀琴蹙眉,“是嫡子嗎?”

劉翠花和林福全對視一眼,“啥是嫡子?”

這話把兩人都問懵了。其實也不怪這兩人不懂這個詞。咱們附近幾個村子沒一家納妾的。就拿最富的劉家村來說,劉族長的大兒子劉舉人都沒有妾。

他們甚至不知道小妾生的兒子叫庶子。如果分家產,只能嫡子分完,他們才能撿剩下的。

林滿堂解釋,“就是正妻生的兒子才叫嫡子。小妾,通房生的兒子叫庶出。”

劉翠花恍然大悟,“啊?你就說小娘養的不就行了?”她看向男人,“是嗎?”

林福全想了想,“好像是庶子”。

林滿堂告訴兩人,“庶子分不到多少財產的。”

劉翠花急了,“分不到財產是什麼意思?”

林滿堂最近在看良國律,對分家這塊算是比較清楚的。

“我記得他家有七個兒子,三個是嫡子,四個是庶子。他家有一千畝地,嫡長子得七百畝,另外兩個嫡子各得一百二十畝,四個庶子各得十五畝。”

劉翠花和林福全傻眼了,“啊?才十五畝?這差得也太多了吧?”

原先還以為分了家就是小地主,沒想到還不如他們家多呢。

林福全激動得拍大腿,“哎呀,幸好我穩住了,沒一口答應下來。今兒要是答應,咱們還不好反悔了。”

對方可是舉人,縣令都給面子,他要是退婚,兩家可就是結仇了。

林滿堂鬆了一口氣,原來大哥還沒答應。

劉翠花也是後悔不迭,得虧男人說女方要矜持,不能一口答應,要不然還真不好退婚。

等大哥大嫂走了,李秀琴總覺得這事不簡單。

林滿堂低低一嘆,“咱們這養豬法估計要不了多久就會傳開的。”他意有所指道,“咱們這養豬法本來就沒瞞著那些姑娘。等她們出嫁,肯定會有人把方子告訴婆家。”

他記得村裡有好幾個姑娘都到了歲數。

李秀琴明白他意思了,“所以你覺得那陳舉人是為了養豬法才上門求娶二丫?”

“應該也有這方面的原因。”林滿堂沒有證據,他是憑感覺猜的。

只是他沒想到自己的猜測很快得到證實。

大吉給同僚送禮,從同僚那邊聽說陳家莊出了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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