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鵲出了院門,到了打穀場,剛好碰到頭戴草帽的李秀琴。

林福全送林滿堂去府城參加院試,李秀琴自然不能沒有表示。於是她便也跟著大嫂一塊下地。

可憐她好久沒下過地,幹了大半天,累得她整個人腰痠背痛,腰實在受不了,她就攬了拉車的活計。

運了一車稻穀回來,剛好碰到喜鵲。

喜鵲抱了一捆稻穗,李秀琴眼睛一亮,忙跟著喜鵲一塊回來,進門就問,“曉曉,我聽喜鵲說你弄成了?”

林曉笑了,“我還沒實驗呢。您來了,正好見識一下吧。”

李秀琴點頭,將捆著稻子的繩子開啟,取出一把放在磙子,腳踩木板,磙子滾動,稻穗被鐵絲割掉,李秀琴手裡的稻禾和只剩下了稻杆。

喜鵲這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原來這可以打稻穀。”

這個可比摔打省力多了。稻穗弄下來,曬乾後,用木鍁直接將稻殼和稻粒分開。

李秀琴喜滋滋道,“這下可好了。太實用了。”

像她之前一畝地就要捶一天,而且還要反覆捶打,哪有這個省事啊。

李秀琴叫了範寡婦進來,幫忙一塊抬上板車,見她娘如此著急,林曉不可思議瞪圓眼睛,“啊?這只是簡易板的,我還沒裝木箱呢?”

李秀琴擺擺手,“裝啥裝啊,裝完不得倒出來啊。費那個事兒。打好後,直接就攤在打穀場曬了。”

林曉一想也是,歪著腦袋看著她娘,“娘,咱不賺錢了?”

好不容易研究出來的,她也想掙點零花錢用。

李秀琴看了眼打穀機,也有點不甘心,抿了抿嘴問,“這個容易仿製嗎?”

林曉搖頭,“如果有實物容易仿製,沒有實物,不太容易。這個齒輪需要精確計算的。不是表面看起來得那麼簡單。現在各家都在地裡收糧食,秋天又是多雨季節,可能沒時間找人做這些東西。”

李秀琴捏著下巴,“你的意思是說,如果其他人沒有實物,其實不容易仿製。”

“對”

李秀琴拍著巴掌,“那行,你明兒和範寡婦去集市找鐵匠訂做配件,其它的我來想辦法。”

李秀琴和範寡婦將打穀機抬到打穀場,然後開始將林福全家的稻子脫穗。

範寡婦和喜鵲在邊上幫忙。林曉去找郝木匠定製其他配件。

三人忙了一會兒,關大郎和他媳婦從地裡拉稻穗回來,正好看到這一幕,也湊過來觀看。

這一看不得了,這東西居然能自己轉動。這可不是水磨。那是藉助水流,這個完全不需要,用腳踩就能轉動,這是啥東西啊?

李秀琴頗有些得意,“這是曉曉做的打穀機。她說看人摔打稻子太辛苦就專門做了這個。”

關大郎兩口子瞧著稀奇,關大郎媳婦拍著巴掌讚不絕口,“哎呀,曉曉可真能耐,居然連這玩意都會做。”

李秀琴面露得意,腳下踩得更歡了。

關大郎媳婦心癢難耐,“滿堂家的,你讓我試試唄?我看你咋那麼輕鬆呢?”

李秀琴停下來給她讓位置,“行,你來試試。”

關大郎媳婦腳一踩,磙子就開始動,喜鵲給她遞一把稻禾,她將稻穗那頭放進磙子裡,稻穗沒一會兒就掉了,關大郎看著直吸氣,“哎呀,真的掉了。這東西可真好用啊。”

有這麼好的工具,關大郎媳婦再也不想用之前的方法,她掙扎再三問,“弟妹,你家稻穀弄完,能不能借我們用一用?”

李秀琴很大方點頭,“成啊。等我幫大哥家弄完,機子就借給你們家。”

關大郎媳婦連連拱手道謝。

另一邊,劉翠花正帶著二丫割稻,兩人割了一個多時辰,她口乾舌燥,便到地頭喝涼白開。

二丫也跟過來,四下看了看,“娘,二嬸怎麼還沒來啊?”

劉翠花往手心吐了口唾沫,拿起鐮刀,繼續彎腰割稻,“你二嬸那個人就不是幹活的料。農家姑娘也不知道咋養的,竟連割稻子的苦都吃不了。咱們家地就甭指望她啦。”

二丫揉了揉痠痛的腰,真的很不想動彈,她滿腹牢騷,“我二嬸家的地都是請別人做的。咱家為啥不找人啊?”

劉翠花白了女兒一眼,“咱家能跟你二叔家比啊?你二叔那人多能耐。”

二丫累得直哼哼,心裡不滿,就有了怨言,“那大姐和二哥咋不來割呢?他們可比二嬸能幹多了?”

劉翠花頭也不抬,淡聲道,“你二哥在老宅餵豬。那麼多頭豬,要是沒人看著被人偷了可怎麼整?你大姐要去沙地那邊餵豬。這不是沒辦法嘛。”

他們家在沙地那邊也蓋了一個豬圈,平時都是林滿堂在那邊住。自打他去了府城,就是劉翠花住在那兒。

不過最近收莊稼,大丫白天代替劉翠花餵豬,順便幫忙收沙地那邊的黃豆。

因為每天都要跟大閨女換班,林廣源讓她將豬圈裡裡外外全用酒精擦拭一遍。劉翠花這些天正心疼錢呢。偏偏女兒還發牢騷,她火氣也上來了,語氣不怎麼好,“抓緊幹活吧。咱家這地都得咱們自己收。要是來一場雨,咱辛苦這半年就全白搭了。”

二丫噘著嘴,抹了下額頭上的汗。她當然知道這個道理,可她是真的累啊。身上發癢,又累又熱,胳膊都快抬不起來了。

劉翠花見小閨女累成這樣,還是心疼上了,想了想,“等到了年底,娘給你包個大紅封。”

二丫眼睛一亮,“多大?”

劉翠花咬了咬牙,“至少二十文。”

之前他們家可沒有壓歲錢,也就二叔二嬸每年會給他們八文十文壓歲數。

沒想到她娘這次居然給二十文,二丫被她娘這大手筆驚住了,隨即打了雞血般,“好。”

劉翠花看著滿血復活的二女兒,心裡吐槽,這丫頭還真是不見兔子不撒鷹。

兩人割了一個時辰,二丫不知不覺動作又慢了下來。到底只是十一歲的小姑娘,哪怕之前有錢吊著,沒力氣就是沒力氣。

劉翠花讓二丫去打穀場把板車推回來。

可算能歇息了,二丫飛快丟下鐮刀扭頭往村裡走。

等劉翠花將一壟稻割完,二丫才推著板車回來了。

劉翠花餓得前胸貼後背,罵道,“死哪去了?這麼久才回來?”

要擱以前二丫被她娘這麼訓,早就躲起來了,但她這會兒半點不害怕,反而喜滋滋道,“娘,二嬸正在打穀場幫咱家打稻子呢?”

劉翠花怔了下,“啊?就她那個手勁兒,指不定幹了一會兒就得歇下。”

二丫急得直襬手,“不是。曉曉專門做了個打穀機,只要用腳踩,把稻子放在機子裡面,稻穗就能自動掉。”

劉翠花扶著痠痛的腰,疼得呲牙咧嘴,不可置信看著閨女,“啊?還有這好事兒?”

二丫見她不信,跺了跺腳,“真的。咱家前兩天割的稻子,二嬸都打完了,現在正在打今天割的呢。”

劉翠花聽到這話,眼底滑過一絲驚喜,“呀,她這挺快的呀。”

“是啊,可快了。而且一點也不吃力。村裡人都等著要借那機子用呢。”

劉翠花一聽就急了,“那咱快點割。要是把機子借給別家,啥時候才能輪到咱家啊。”

二丫驚呆了,不都有打穀機了嗎?她娘怎麼還要加快啊?

那機子可是曉曉做的,他們家沒打完,沒必要借給別人啊?

劉翠花笑她小孩子家家不懂事兒,“別人看咱家沒有糧食打,還佔著機子,心裡能沒有怨言?咱別讓你二嬸難做人。還是早點割完吧。”

二丫無可奈何,只能繼續彎腰割稻。

第二日,範寡婦去集市訂了三套配件。不是她不想多定,而是鐵匠只肯做三個。他還要收莊稼,沒那麼多時間。

等了三天,拿到所有配件,林曉將東西裝完,家裡一共有了四臺打穀機。

一臺留給村裡人用。

一臺送到劉家村,送給她孃家,李家用完,可以租給村民,一天只收二十文錢。

用這個打穀機,兩個人配合,一個白天就能打八畝地,比摔打省力多了。

一臺,李秀琴租給了馬地主。他也是來林福全家送中秋節禮,剛好看到的,就租了一臺回去。

他家五百畝地,還都是好田,他一家就能用一個秋收。

一臺,李秀琴送給了成先生,有了這個機子,成先生再也不用受別人冷眼,他和他的家人在軍戶村地位顯見提升了。

送機子的時候,李秀琴順嘴問了枝秀,“你大哥沒來信嗎?”

枝秀搖頭,“我大哥就算中了,那些官爺也不會給咱家報喜的。”

軍戶村可沒錢,人家吃飽了撐得跑這一趟。

李秀琴揉揉她腦袋,“沒事兒,你大哥學識淵博,他一定能中的。”

要是不中,那孩子就要上戰場了,那麼瘦弱的身板,到戰場就是死的命。

枝秀抿了抿嘴,點了點頭。

李秀琴轉身剛要離開,看到枝秀二哥劉文奎過來了,他看書有問題要找成先生的。

成先生有了機子,坐在地上,偶爾鏟一下底下的稻穗,讓它不至於堵塞。

見對方問自己問題,成先生便一五一十回答了。

見對方如此好學,李秀琴有些心酸。

她之前聽成先生提過,劉文奎其實比劉文麟更聰慧,而且他年紀小,記東西比較快。可他是老二,只有大哥考不上,他才有資格考。

要是他大哥考上,他明年就得上戰場了。

李秀琴回家半路,迎面遇到揹著包袱回來的劉文麟。

她眼睛一亮,這是回來了?

劉文麟看到她,撓頭傻笑,跟她打招呼,“嬸子?”

李秀琴點頭,上下打量他一眼,“回來就好。”她有些遲疑,“你考上了嗎?”

劉文麟靦腆地笑了笑,“考上了,掛了個末尾。”

李秀琴眼睛一亮,“那也不錯啊。”

至少他不用上戰場了。

李秀琴拍拍他肩膀,“好好跟你二弟說。他……”

劉文麟怔了怔,低垂著頭,好半晌點頭,“是”。

李秀琴與他道別,火速往家趕,到了家,林滿堂果然回來了。

回了家,李秀琴就招呼他洗澡。

林滿堂拉著她的手,“你幫我搓澡。”

李秀琴點頭,給他拿衣服,到了浴室,林滿堂趴在浴桶邊上,眼皮直打架,快要睡著似的。

李秀琴將衣服放到邊上,給他搓背,林滿堂睜開眼,握住她的手,眼眶發紅,“對不住,媳婦,我這次落榜了。”

李秀琴若無其事笑了下,“沒事兒。這次沒考上,咱明兒接著考。總能考上的。”

林滿堂搖頭,“明兒沒有院試,後年才有。”

院試是三年兩次。

李秀琴一怔,隨即改了口,“那就後年,多讀兩年,興許你能考個好名次呢。”

林滿堂點了點頭。他也只能這麼想了。誰叫他念書這麼晚呢。

李秀琴見他心情不佳,就將閨女做了打穀機的事說了,“可惜鐵匠要打鐵,暫時只能有四個。要不然咱家還能大賺一筆。”

“算啦。”現在家裡不缺錢,林滿堂對錢財不像以前那樣上心,聞言絲毫不在意,反而寬慰媳婦,“這東西本來就沒有版權保護,能給咱閨女博個好名聲已經不錯了。”

他打算好好蕭定安打好關係,興許能透過他們向皇上遞玻璃鏡的做法,到時候她閨女也能混個縣主噹噹。左右這古代的縣主也沒有實權,皇上得了這麼大好處應該能同意。

就是可惜蕭定安一直待在軍營,他見不著。

李秀琴也笑,“是啊。”

林滿堂想起一事,“對了,稻田養魚,怎麼樣了?”

李秀琴笑道,“沒事兒。魚全部放在咱們家屋後的池子了裡。”

之前挖的小溝用來帶動磨盤,李秀琴讓人在旁邊挖了一個池子,之前撈上來的魚全放在池子裡養著。

稻花魚的個頭都比較小,每條也就一斤左右,總共也才一百八十條。

林滿堂詫異,“你把魚放在屋後沒人偷嗎?”

李秀琴嗤笑,“誰偷啊。各家都忙得腳不沾地。我打算在上面罩個魚網,在邊上搭個狗窩,我看誰敢來偷魚。”

林滿堂見她想得這麼周到,也就沒說什麼。

李秀琴問,“這些魚,你是打算賣掉,還是打算自家吃啊?”

林滿堂細想了下,“自家吃,吃不完就送人吧。這個稻田養魚的法子暫時別露出去,等我考上秀才,咱們再出一本書。”

兩年後,他有了秀才功名,女兒成了縣主,他們家在古代的地位就穩了,別人也不敢輕易欺負他們。

洗完澡,林滿堂就回屋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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