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到御書房的時候,林滿堂已經久候多時了,聽到外面有動靜,忙跪下磕頭,沒多久,他便看到明黃色的衣角從他面前刮過,緊接著就是清淡又夾雜著幾分燥意的聲音響起,“平身吧,不是找朕有事?說吧。”

林滿堂抬頭,“皇上,微臣覺得讓朝臣捐款一事不妥……”

他還沒說完,皇上就抬手打斷,“哪裡不妥?”

“皇上開口,臣子們必定會解囊。但是他們最清楚您的為人,知曉您不喜貪官,肯定不會捐出太多。防止您以後嫉恨。”

捐太多錢不是擺明告訴皇上來路不明嗎?官員們又不是傻子。當然要藏起來了。

皇上看著他的黑眼圈,忍著怒氣問,“朕知道他們吝嗇,可上萬個官員,每人捐一百兩,也有一百萬兩。這不是一筆小數目。”

每年收的國稅也才五百萬兩,這一百萬兩就是兩成國稅。

林滿堂笑道,“皇上,微臣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皇上坐直身體,有些急切,“什麼法子?”

昨晚他也是一夜未睡,他娘給了一箱珠寶,他將私庫的珠寶也拿出來,也只是杯水車薪。林滿堂居然有兩全其美的辦法,這還真稀奇了。

林滿堂昨天想了一夜。

他翻過史書,歷史上那些梟雄為爭奪皇位,總是想方設法籌措軍費。

聽聞曹孟德最喜歡盜墓,劉備鑄直百錢換舊幣,孫權更損,鑄直千錢換舊幣。

這兩種辦法,無論哪一中,都不適合皇上。

他是正統皇帝就注意他不能用這些下作手段。

前世,每當有戰事發生,國家採用最有效的辦法就是發行國債。

“國債採用不記名方式,按照一年期、五年期、十年期給予不同的利息獎勵。”

這邊的儲戶在錢莊存錢,還要自掏腰包給錢莊保管費。買國債可以有利息,對百姓而言是一筆不大的誘惑。

皇上蹙眉,“這就相當於提前發銀票?”

“對。等國債上的日期到了,國家要予以承兌。”

皇上細細思量,“採用不記名的方式,這樣那些官員就不會有顧忌。”他點了點頭,“這法子確實不錯。以你所見,應該發行多少合適?”

林滿堂想也不想就道,“八千萬兩吧。”

皇上就算見過大錢,也被他這財大氣粗的架勢給驚到,“這麼多?底下能有這麼多錢嗎?”

“應該有。”林滿堂很肯定道。

皇上思忖再三,還是覺得國債比捐款更靠譜。

捐款是無本起利不假,可是大家掏的不乾脆。還不如借債呢。

“行,待會兒就由你推出。”

林滿堂暗暗鬆了一口氣。

**

大朝會上,皇上宣佈應戰,問如何籌措軍費。

底下官員沒有給出新的建議。

直到林滿堂提出發行國債,每位官員都要派發一定數目的國債。

“諸位同僚,皇上體恤我們當差辛苦,俸祿有限,只讓我們幫忙派發。也承諾到期後給予兌付。

咱們之前國庫沒錢,那是沒有辦法。可今後不一樣,去年皇上已經消減免稅田,咱們國庫今年至少能收到一千五百萬稅。大家不用擔心兌付問題。”

官員們都被他這奇葩的騷操作給驚得目瞪口呆。

他這不就相當於借條嗎?而且還直接以國家名義對百姓借錢。

禮部尚書頭一個跳出來反對,“我們良國泱泱大國,如何能借債度日?這傳出去有損我們國家威儀。”

林滿堂嗤笑,“國家威儀不是打腫臉充胖子。當有人拿刀殺你的時候,你用同樣的辦法反擊回去。不是滿口仁義道德。”

他這話讓文官們臉都綠了,卻很對武官們的胃口。

這些文官可不就是林侍郎說的那樣,人家都打你臉,你還在那邊跟人家講道理。整一個糊塗蛋,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反手給他一巴掌,他才會老實。

也有朝臣們覺得自己不是商賈,做不出強買強賣的事情。

林滿堂卻道,“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皇上沒有讓我們上戰場,只是賣賣嘴皮子,出一份力,你們也不肯,怎麼敢說自己是忠君為國?”

多少清貴,視銀錢如阿堵物,何時見過林滿堂這樣的官員,張嘴閉嘴全是銀子。

無論朝臣們再怎麼不願意,可林滿堂有皇上的支援,這條諫言很快就透過了,“派發的時候根本他們的品級來定。如果是清貴部門,可以少派發一點。”

一般來說,實權大的部門接觸的商賈比較多。而清貴衙門一般比較清高,很少與商賈來往,皇上此舉也算是考慮周全。

皇上緊接著就讓吏部尚書這邊賣出兩百個虛銜。

這可就把吏部尚書給愁壞了。

要擱以前,一個虛銜至少能賣五千兩銀子。可現在一千兩都沒人要。

為什麼呢?因為以前一個虛銜至少可以免一千畝地的田稅,現在只有一百畝,少了九成。

那些肯花錢買虛銜的商賈最看重實際利益。

上回的兩百個,他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賣出去。這次的兩百個,他上哪找那麼多冤大頭?這不是成心為難他嘛。

官員們看到吏部尚書垂頭喪氣,有些官員幸災樂禍起來,“以前我有個弟弟要買虛銜,他死活說沒名額了。現在好了吧?”

有人警告他,“你就別笑話他了。人家到底是吏部尚書,有的是人脈,這點事對他來說不是難事。可讓咱們賣國債,那可怎麼好。”

大家唉聲嘆氣起來。

不說這些人,就說戶部這邊已經先忙開了。

皇上將印國債一事交給了戶部。國債就相當於錢,絕對不能出現假冒偽劣產品。

林滿堂是戶部侍郎,又是提出這條諫言的人,自然是主心骨。一連五天,他都待在戶部設計國債。

他這邊忙,蕭定安更忙。

蕭定安要忙著徵兵,連家都沒時間回,整天待在城郊大營,心裡卻擔心媳婦,只能派勝邪回去盯著,有事記得通知他。

勝邪騎馬回了國公府,問了周木生知曉夫人一整天都待在府裡。

“不過,她沒有養胎,而是跑去之前她改過的宅子,說是研製火1藥。”

這就把勝邪嚇得夠嗆。她還懷著孩子呢,怎麼就不知道安心養胎?

他也知道自己勸不了,只能回去稟告國公。

蕭定安得知這事,急得嘴上起了燎泡,“她懷著孩子,怎麼能弄這些東西呢?那屋裡氣味多不舒服啊。”

勝邪嘆氣,“她戴了口罩,說是不礙事。”

蕭定安撫了撫額,她性子犟,一般人根本說不動她。

“你回去盯著她,要是她遇到危險,第一時間救她。”

勝邪都快聽傻了,國公啥時候能硬氣一回啊。這娶的是媳婦嘛,分明是個祖宗。

“是,國公。”

勝邪回了國公府,充當護衛。

林曉都是小劑量試驗,最多出現很小的爆炸聲,偶爾也會出現小火災,因為撲救及時倒也沒什麼危險。

李秀琴幾乎每天都會過來給她診脈,看看她腹中胎兒情況,如果任何不適,就要她停止實驗。

今天也不例外,李秀琴診完脈後,看著這間實驗室,還是不太贊同,“這裡麵灰塵太多。吸多了對孩子不好,我覺得還是等生完孩子再弄。”

林曉現在已經全副武裝,從頭到腳都裹了麻布,“這樣還不行嗎?”

“這些都是透氣的,根本阻止不了粉塵。”李秀琴搖頭。

林曉再不情願,為了孩子也只能放棄。

她回了房,換掉身上的衣服,又重新洗漱,而後到廳堂與她娘閒聊,“我爹那邊弄的國債分配完了嗎?”

“現在已經收到一千萬兩了。”李秀琴嘆了口氣,“他說等出發前,一定能再收到兩千萬兩。放心吧,你爹肯定不會讓固方有後顧之憂的。”

一場戰事,上萬個京官全為派發國債忙活開了。國債有十兩、二十兩、五十兩和一百兩四中面額。印完後,林滿堂就給底下官員派發。

據可靠訊息透露,七品官要賣一萬兩國債。六品官多五百兩,五品官多一千兩,以此類推。

以往對商賈不屑一顧的官員紛紛屈尊降貴與商賈攀談,爭取讓對方買國債。

官員有任務在身,為保自己的官位,大家使出渾身解數,不到五天時間,國債就已賣出一千萬。

從這點來看,京城有錢人多如牛毛。平時大家都不顯山不露水,誰也看不出來。

林曉點頭,“我以前聽我們老師說過,打仗其實拼的不一定全是兵力,還包括後方的財力。”

李秀琴將自己帶的兩萬兩銀票給她,“等固方走的時候,你將這錢給他。我本來想將這些錢捐上去的。後來皇上沒要求官員捐款,我就想著留給他私下用。戰場上,上級想要下屬對自己忠心耿耿,少不得要收買人心。他是個大將軍,軍中說不定會有細作想要他的命。你讓他多弄些護衛保護他安全。”

林曉心裡滾燙,她娘手頭也就攢了這點錢,居然還全給她了?

“娘,您為何不買國債?”

李秀琴笑笑,“也買了一點。”擔心女兒推辭,她又道,“你也別拒絕,等你們手頭有錢了,再還我也不遲。”

林曉嘆了口氣,“謝謝娘。”

等李秀琴一走,林曉叫了張瑞和過來。將賬面上的錢都歸攏一下,“到時候都給國公帶走。”想了想,“對了,還有沒有什麼傷藥,到時候一起帶去。”

張瑞和點頭,“都弄好了。”

**

十日後,蕭定安帶著新集結的四十五萬新兵,在郊外集結。

皇上帶著文武百官為他送行,林曉心中不捨,可為免他擔憂家裡,一直笑著送他出行。

蕭定安心中愧疚,“你放心,我一定會活著回來。你要好好保重。別太擔心我。好好照顧自己和孩子。”

林曉重重點頭,他才戀戀不捨與她告別。

送走蕭定安後,進入四月,林曉明顯感覺自己食慾不振,吃什麼都沒有胃口,整個人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了。

轉眼到了六月,皇上喜得三位皇子。

**

八月八日,林曉發動,於破曉時分,生下一子一女。

榮華夫人和皇上親自出宮過來看望孩子,皇上還給兩個孩子賜名,哥哥叫蕭景深,妹妹叫蕭景秋。小名取他們最後一個字,深深和秋秋。

李秀琴親自過來給她主持洗三事宜。

林曉生完孩子,才覺得當母親多麼辛苦。之前,她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擔心孩子父親,可生下他們,她根本沒時間想男人。

李秀琴見女兒滿臉母愛,笑話她,“你現在知道當母親多麼不容易了吧?”

林曉看著自己的兩個小寶貝,眼裡滿滿都是愛,“是啊,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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