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妃有孕最直觀的感受是皇上不肯再挑選嗣子。朝臣們也沒有相逼。畢竟過繼再好,哪有親子來得安全。

只大家擔心宮妃就算生下皇子,也未必能養大。

可上朝時,皇上卻精神抖擻告訴大夥,不用替他擔心,他身上的毒已經解了。

治病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林侍郎之妻,李淑人。

皇上破例升她為二品郡夫人。

雖然大臣們也聽家裡的女眷說過,李秀琴好像會醫術,但也以為只是興趣愛好,沒想到她竟連御醫都解不了的毒也會治。

大臣們心裡如何想不知道,但他們面上全都是賀喜皇上。

朝會上發生的事很快傳到各位王爺耳中,大家反應各異。

福王在屋裡大發雷霆,“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故意誆騙我們進京,就是為了免稅田。陰險小人,串通臣子齊齊耍我們。”

胡管家趕緊將門關上,示意王爺小聲點,“隔牆有耳啊,王爺。”

福王將桌上的東西全部拂到地上,氣得拍桌子,“我怕什麼。明明是他拿我們當猴耍。我就不信他會不知道。”

胡管家也是沒想到皇上心機如此之深,他急得團團轉,“可小少爺還在皇宮裡。將來小少爺能不能封為世子還要皇上點頭。小不忍則亂大謀啊,王爺。”

福王氣沒消,又添了堵,“忍忍忍,你就知道忍?再忍,他刀子都要架到咱們脖子上了。”

胡管家苦口婆心勸道,“王爺,皇上這次雖不地道,可形勢比人強,咱們又拿他如何呢?”

福王心裡都明白,所以才更氣。

來前有多大希望,現在就有多失望。

不止福王,其他王爺的氣不比福王少。尤其是那些既沒錢,就指著祖產過活的王爺,來京城一趟,賠得連褲衩都快沒了,焉能不氣。

可他們再氣也沒轍,他們手頭沒有兵權,在朝中也沒有人脈,沒人肯為他們出頭說句公道話。

這些王爺鬱悶,林滿堂此時也不好過,他被自己的妻子煩得睡不著。

李秀琴不蠢,今天家裡為了答謝皇上加封誥命,她特地邀請官員女眷到家中,那些女眷一再恭維她醫術高明。她這才知曉皇上在小朝會上,將自己治好他的事說了。

三位宮妃只是剛剛懷孕,皇上為何如此心急將這事抖落出去?

皇上擺明是想趁著這些王爺都在京城,看看他們的反應。如果表現不好,很有可能圈禁在京城,不肯放他們離開。

李秀琴越想越覺得自己猜得對,“我說的對不對?”

林滿堂被她煩得沒辦法,只好坐起來,“是啊,你猜對了。可又能怎麼辦呢?當初你幹啥非要給皇上治病,那些御醫都治不好,你說你會。你當初就應該想到有這麼一天。”

這種事是瞞不住的,他媳婦這次可算把這個家坑慘了,連他也都上了賊船。

李秀琴見他埋怨自己,也覺得委屈,“我是個大夫,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職,我怎麼能見死不救呢?那我還是個大夫嗎?”

林滿堂說完就後悔了,他怎麼就把這話給禿嚕出來了呢,忙軟了聲音,“是,不該怪你。你沒錯。只是咱們現在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反悔也晚了。你就受著吧。”

李秀琴心裡害怕,身子顫抖,“我治好皇上,讓那些王爺的夢碎了,他們會不會殺了我?”

林滿堂見她害怕,忙摟住她,撫著她的後背,“沒事的。跟你沒什麼關係。”

李秀琴推開他,“怎麼沒關係?病是我治好的。”她細想,“還有你弄那免稅田,那些人肯定恨死你了。”

林滿堂無語,對方還沒報復呢,她就嚇成這樣,“沒事。那些王爺就是紙老虎,他們奈何不了我們的。”

“可我聽說那些王爺手裡很有錢。他們會不會僱兇殺人?咱們家的下人可沒一個會功夫。”

林滿堂怔了怔,“要不然我讓女婿給咱家派幾個護衛?”

李秀琴點頭,“好,就這麼辦。”

林滿堂拍拍她肩膀,“好了,明天咱們就去找人,現在先睡吧。”

李秀琴剛要躺下,外面就傳來下人們叫嚷的聲音。

林滿堂和李秀琴當即掀開被子,披上衣服衝了出去。

葛婆子迎上來,“大人,夫人,起火了。”

她這話還沒說完,就見院牆外一團團火把往院子、窗戶和屋頂上扔。

下人們紛紛打水撲火,火慢慢被撲滅。外面的賊人不死心,紛紛跳上屋頂,揭開瓦片,將火把往屋裡扔,火把沿著帷幔瞬間將屋子點燃。

家裡下人不會武功,林滿堂只能拿女兒做的袖箭射這些賊人。

賊人躲閃不及,有的踩中林曉設的機關,被牢牢困在屋頂,動彈不得,大火燃燒時,賊人被活活燒死。

林滿堂為了抓到幕後主使,救了兩個黑衣人,將他們捆起來留著天亮再審問。

大家忙著救火,保護財物。

周圍鄰居也過來幫忙撲火。

離這邊只有兩條街的蕭府。

兩位主子此時正在睡夢中,林曉枕著蕭定安的肩膀,像個樹懶緊緊掛在他身上。

蕭定安由一開始的不適應,到現在的習慣,要是哪天她不枕了,好像少了點什麼。

他們睡得正香時,外面傳來箜篌的聲音。

在軍營裡,除了會敲鑼打鼓,也會吹箜篌提醒有敵情。

蕭定安睡眠淺,很快睜眼醒來,掀開簾子,就見勝邪在外面回報,“國公,林府著火了。”

蕭定安立刻翻身起床,剛披好衣服,想到妻子那執拗勁兒,趕緊將人搖醒。

林曉迷迷糊糊醒來,看到男人衣服齊整,“怎麼了?”

“你孃家著火了。”

林曉腦子懵了一瞬,反應過來後,立刻穿衣下床。

兩人到了院子,下人們早已被蕭定安派去救火。

蕭定安便帶著林曉上了牆,用輕功帶她到林府。

一夜過去,林府財物搶救回來大半,人倒是沒受傷,每個人都有些狼狽。

只是三萬兩的宅子燒得只剩下灰燼了。

林曉氣急敗壞,“一定要將幕後賊人繩之以法,簡直無法無天。”

李秀琴看著女兒這張髒兮兮的小臉,“已經抓到兩個放火賊人。一定跑不了的。”

天才矇矇亮,還不到上朝時間。

林滿堂卻顧不得,他示意莊文將那兩個賊人押過來,又看向蕭定安,“借用馬車,我要押這兩個賊人進宮告狀。”

蕭定安哪有不答應的道理,“我陪您一塊去吧。”

林滿堂點頭。

兩人押著兩個賊人入了宮。

皇上大發雷霆,叫尉遲恭進宮,而後讓他負責此案。

尉遲恭多年審案經驗,無論嘴有多緊,他都能撬起來。

不到半天功夫,那兩個賊人就招了,只是幕後主使爵位比他高,他沒法抓人,於是進宮先稟告皇上。

當朝大臣差點被燒死,皇上自然不會姑息,立刻派禁衛去將幾位幕後主使押過來。

此次主謀是幾位王爺,他們不事生產,生活奢靡,後宅納了許多小妾,生了一堆子女。

這次進京,孫子沒有被選上不說,還要多交稅,他們不敢恨皇上,就將所有錯怪到林滿堂身上,於是就有了昨晚那場大火。

皇上絕不可能容忍這樣的罪行,當即賞了幾位王爺毒酒,全家貶為庶民,家產全部沒收。

另一邊,林曉安排所有人將東西搬到蕭府,又讓張瑞和給他們安排住處。

李秀琴摟著兩個驚魂未定的孩子,握著閨女的手,“我真是沒想到這些人如此喪心病狂。”

林曉拍拍她的手,“娘,放火之人已經抓到,肯定會查出幕後主使,到時候讓他們賠償咱家損失。”

李秀琴點點頭,看了眼燒成廢墟的房子,“我原以為你爹當了官,咱們應該不會被人欺負,沒想到依舊沒有保障。”

林曉知道她娘嚇住了,也是,前世他們生在和平時代,哪裡見過一言不合就放火殺人呢。

林曉目光深邃,“娘,想要平安,就要時刻警惕,絕不能給犯人可乘之機。待會兒我找張叔,讓他安排幾個護衛隨時保護你們。”

別說他們了,就是皇上,不也一樣會有危險。這裡沒有監控,所以破案率極低,這也給了宵小之徒可乘之機。

李秀琴點頭,“好。”

林曉扶她上馬車,兩個孩子被保護得很好,大火燃燒時,他們被奶孃第一時間抱住院子。後來其他人都在救火,他們幫不上忙,就坐在門口馬車裡。

兩個小傢伙一夜沒睡,此時眼皮都在打架,還是不肯睡覺。

林曉抱他們上馬車時,七七緊緊拽著林曉的衣襟,“姐姐,為什麼我們家會著火?”

林曉摸摸她的臉,“沒事。很快就會抓到犯人的。”擔心那些人喪心病狂,她又補充,“爹爹做了一件好事,觸及許多人的利益,那些人狗急跳牆報復咱們家。七七,你是爹的女兒,一定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要貪玩,好不好?”

七七重重點了下頭,奶聲奶氣應了聲‘好’。

寶柱也在邊上附和,“我會看著她的。”

林曉拍拍兩人的腦袋,“好,你們都是好孩子。”

一行人到了蕭國公府,蕭府下人已經收拾好院子給他們住。

大家忙了一夜又累又困又餓,林曉便讓大夥先吃飯,吃完飯再回房補覺。

吃完後,林滿堂回來了。

李秀琴迎了上來,臉色鐵青,“怎麼樣?幕後主使抓到了嗎?”

林滿堂點頭,坐到椅子上,“已經抓到了,總共有十來位王爺參與。皇上已經賞了他們毒酒。家產被抄,全家被貶為庶民。”

李秀琴終於出了一口惡氣,手握成拳捶了下椅子扶手,“死的好。”

林滿堂點了點頭。

李秀琴心疼得不成,“這次咱們家至少損失上成兩銀子,皇上就沒表示?”

他們家可是為了替皇上辦事才遭這些人報復,皇上這會子裝聾作啞,也太不地道了吧?

林滿堂搖頭,“皇上命戶部主簿下午過來登記,所有損失由戶部照著單子原價賠償。”

李秀琴心終於順了,“這還差不多。”

林曉見她爹累成這樣,讓下人將菜端來,吃完飯再回房休息。

飯菜還沒端上來,宮裡就來了公公,說是奉皇上之命賞賜。

林滿堂和李秀琴對視一眼,賞賜?什麼賞?

林曉讓人將下人們叫到前廳,又讓一家人穿戴整齊到前廳接旨:宮妃有孕,李郡夫人醫術高明,特將福瑞王府賞賜給林家。

福瑞王府是先皇最寵愛的兒子福瑞王的府邸,因謀反被查封。

這福瑞王府位於蕭府對面,面積只比蕭府小了兩畝,卻比林府那四進宅子大了十倍不止。裡面建築更是佈局規整、工藝精良、樓閣交錯。

聖旨宣完,林滿堂和李秀琴還一副魂遊狀態,他們這就坐擁京城第二豪宅了?

這套宅子起碼得四五十萬兩吧?皇上這麼捨得?這怎麼跟做夢似的?

林滿堂先緩過勁來,給公公塞了個紅封,上前向他討教,“公公,這不合規矩吧?我只是侍郎,這可是王府。”

不說別的,就是這院牆的高度、大門都不符合他的品級啊。他住這宅子就是僭越。

公公笑道,“這是皇上特地恩賞您的。皇上知道你這次受了委屈,不好明面賞你,就藉著令夫人的名義一起補償了。你可明白?”

李秀琴在邊上聽得一清二楚,她就說嘛,就算她治好皇上的病,可孩子還沒生下來,皇上也不至於這麼早就給她這麼豐厚的賞賜,原來是賞賜他們兩個人的。

林滿堂親自將公公送出府,回來後,發現他媳婦一改之前的鬱氣,雙手捧著一盞茶傻樂。

林滿堂早就知道他媳婦心大,一場大火換一套宅子,她的氣就全消了,他無奈坐到她邊上,給她潑了一盆冷水,“那王府封了二三十年,光修繕就得花不少銀子,你樂什麼呀?”

李秀琴白了他一眼,“那怕什麼。光靠這地,咱們也發了呀。”

林滿堂剛要說這是御賜府邸不能賣。卻聽他媳婦已經在那邊規劃,“咱們家現在沒那麼多錢,咱們先收拾五分之一出來住,剩下的咱們再慢慢來。”

她想了想,又覺得這樣太虧,“不如咱們把最前面和最後面的院子收拾出來,封道牆,把後面的院子租出去?要不然開銷太大了。”

林曉無語,“娘,您要想收租金,還不如把燒燬的地方重新蓋上宅子,到時候更好租出去。王府用的都是好東西,您用廉價木材和瓦片修繕不好看。”

李秀琴細細一想,也是啊,她手頭錢財不多,要是現在就修繕房子,那不就相當於在錦袍上打補丁嗎?

“行,聽你的,我現在就去看看賬上還有多少錢,咱們先把房子蓋起來。”

林滿堂在後面喊道,“先修繕,咱們不能一直住在這裡。”

李秀琴頭也不回,喜滋滋出了前廳,“我知道了。”

看著她矯健的步伐,林滿堂嚴重懷疑早上那個累得大喘氣的媳婦不是她。

林曉也被她娘這愛財如命的行為逗得樂不可支,“爹,您看咱娘多容易滿足啊?”

林滿堂最喜歡他媳婦的就是這點,只要給了補償,她保準不記仇,“算了,你娘提心吊膽好些日子了,現在有件事能讓她高興,我也能輕鬆一點了。”

林曉點頭,看了眼他青黑的眼圈,“您吃完飯先回房補覺吧。”

林滿堂起身,“你也好好休息。大概要叨擾一些日子了。”

林曉撅著嘴面露不滿,“爹,您說這話可是拿我當外人了?”

林滿堂好脾氣笑笑,“好,爹不說外道話。爹回房吃東西。”

林曉重重點頭,目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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