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蘇暮煙整了整帽子,大步離去。
墨可兒猛然想起那天被蘇暮煙掌摑的畫面。
溫婉優雅的女人在一瞬間露出了凌厲至極的眸光,帶著嗜血的恨意。
她難過了,也生氣了。
而在樓上。
顧安敘看著柳嫣和韓晉,只覺得有種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的境遇。
他沉默了很大一會兒,才道:“雖然老韓很不錯,但有過蘇暮煙那個例子後,我不建議女孩子太早談戀愛。”
柳嫣馬上就點頭:“我也這麼想的,我想上學!”
“上學?”韓晉愕然。
顧安敘自然不願意韓晉挖他的這個牆角,便道:“我認柳嫣當妹妹,就是覺得她年紀小小的出來打工不容易,想到了蘇暮煙,我會給她安排在金城傳媒學院上學,她形象好,就學表演吧。”
這話韓晉也不好再去攤牌,只得點了點頭:“挺好,學學表演,以後在我公司就地出道。”
他以退為進,顧安敘又對柳嫣暗示:“上學就好好上,戀愛什麼時候都能談!”
柳嫣瞪大眸子看著這兩個男人,臉頰浮上了紅暈。
被兩個帥氣多金的男人爭搶,這種感覺的確比屬於某一個男人更好。
她點了點頭:“我不會談戀愛的。”
……
下午三點,白露和蘇暮煙在地下車場會和。
白露把買好的藥遞給蘇暮煙讓她查了查,同時也迫不及待地八卦道:“你上去都聽了點什麼?”
蘇暮煙看著那一大袋子的藥,淺笑著搖頭,“那些人一個比一個精,看我一個外人在,什麼都沒說。”
本來白露還以為蘇暮煙說的是真的,可下午把閃閃接回家後,一個不注意,蘇暮煙竟然不見了。
這時白露才意識到,顧安敘一定說了什麼她不愛聽的話。
白露先是讓墨可兒把來龍去脈透過微信交代一下,而她則是查了明月山莊的監控,最後發現蘇暮煙跑去了山莊的供暖中心,在那邊工作間的沙發上睡著了。
而後她也看到了墨可兒將近三十多條的資訊,剎那間,她的心漫過了鈍鈍的刺痛。
毫無心理準備的得知了自己早年的經歷,還被顧安敘說髒,她就是在墨可兒面前可以義正言辭的說自己不髒,但心裡終究還是介意著。
蘇暮煙骨子裡高傲,她怎能接受。
這讓她還怎麼去相信別人,去期待未來呢?
她特別在意吧,以至於對自己最後的自信都沒有了。
所以想睡覺也沒去老闆的臥室,而是跑來了這人人都可以來的地方。
白露不願意她難受了就找個地方獨自療傷,讓人心疼。
她這四年,難過了委屈了,應該都是這麼過來的吧?
然後白露便直接上手搖晃她,“暮煙,醒醒,有什麼事兒咱聊聊行不行?”
蘇暮煙沒醒。
之後白露更加大了力度,她拉扯她的耳朵,扒拉她的眼皮,可蘇暮煙還是沒醒,但卻在睡夢裡啜泣了起來。
那一幕,看的人眼紅,也讓人心慌。
怎麼她就醒不過來呢?
——
有失憶症的蘇暮煙,可以很容易的想起最近她所做的關於自己大肚子,還有抱小孩兒的夢境。
原來那一切都不是逼真的臆想,而是她曾經有過的經歷。
甚至得知了自己的真相後,她也懂得了身上很多道不明的地方。
比如,她為什麼喜歡孩子,為什麼喜歡沒有媽媽的閃閃。
原來一切在冥冥之中早有牽連。
可是她對於過去的記憶還是太模糊,她好想知道,自己為什麼就不要自己的孩子了,到底經歷了什麼。
她忘記過去,可瞭解自己的性格。
她絕非蠢貨,就是她十八、九歲就有了孩子,她也絕對不會隨隨便便的放棄掉自己的骨血所化成的小生命!
所以她吃了兩倍劑量的藥,想睡覺,想去做夢,去想起過去。
可是如自己所願的夢哪有那麼好做。
夢中,她孤零零的站在陰霾又壓抑的地方,周圍人群車流絡繹不絕,但卻沒有一個人與她有關。
整個世界,在她眼裡是黑白的,沒有其他的顏色。
忽而來了一群人,把她團團圍住,冷熱混雜的水潑在她的身上,還有分不清男女、年紀的人在哭喊:
“蘇暮煙,你還我女兒!”
“你怎麼有臉活著啊,你怎麼還有臉回來金城,我要你死!”
她麻木的看著那些於她來說是陌生的面孔,沒有半分的悲傷憤怒,也不好奇為什麼他們要這麼對她。
她連追求喜樂的慾望都沒有,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活著,意義在哪兒。
再後來那些人開始與她有肢體接觸,瘋狂的拉扯她、推搡她,還有人打了她一巴掌,口中立馬溢位了一絲腥澀的味道。
身體的疼痛,讓她的心臟開始狂跳,世界開始在她眼裡開始有了顏色,她心裡也開始有了一種很委屈的情緒。
她正想還手,那些人突然就撤走了。
她抬起眸子,卻不知何時,眼前卻模糊不已,有淚不斷地從眼眶滑落。
周圍還是人來人往,草木高樓,瞬息萬變。
但又突然,她眼前出現了一群排隊過馬路的孩子們,然後停下來看向了她。
他們一張張稚嫩的臉上,彷彿有一雙共同的眼睛。
都那麼的乾淨、澄澈,不會帶有色的眼光來看待她。
那一瞬間整個世界都亮了,天空藍,草木綠,陽光溫暖。
孩子們的眼睛漂亮極了,彷彿是這世界上最乾淨的寶石,可以帶走她身上的疼痛。
她好想要一個孩子陪在自己身邊。
再後來,孩子們也消失了,又出現了一個英俊的男人。
他衝她笑著,溫柔地說:“暮煙,我來接你了。”
可他的眼睛幽深如潭,她看不穿。
她不討厭他,卻也不想跟他走,不過好似除了跟他離開,她也沒別的選擇。
他的到來又讓世界的顏色褪去,成了一抹的黑,就像一個看不到盡頭的牢籠,她被關在裡面,不見欺她者,也看不見希望。
她在那“牢籠”裡掙扎了很久,在她精疲力盡時,突然有了突破口。
似有冷風吹來,眼前又出現了一個男人。
男人那張臉生的絕美無雙,衝她輕輕地笑著,卻什麼都沒說。
他們無聲的對視了很久,後來男人轉過了身,朝前走了,他走著走著,身邊還出現了一個小丫頭。
一大一小讓周圍暗蕪的境地重新有了顏色,她的心狂跳,朝他們邁開了腳步。
似乎追上他們,就能看見希望。
她馬上就要抓到了,馬上……
但眼前突然出現了顧安敘那張臉,他憤怒地看著她:“蘇暮煙,你這種跟人私奔過,懷過孕,還把孩子給打掉的女人,誰要你啊?”
她不服,用盡力氣地回答:“有!商無恙喜歡我,他和我在一起了,和我結婚了!”
“是嗎?”顧安敘笑的張狂,“他喜歡你哪裡?難道他是喜歡你那張臉嗎?我也喜歡啊,可是我找到了你的替代品,他就不能找嗎?”
“還是說,他喜歡你失憶一無所知,喜歡你那不乾淨的身子,喜歡你那黑的不能再黑的名聲?”
“蘇暮煙,他和你結婚,你就厚顏無恥的去結啊,你不是喜歡孩子嗎,那你為什麼拖累商無恙的女兒?”
“我,我沒有拖累……”她掩面哭泣,內心沒有一點底氣。
“怎麼沒有,你這種女人去做她的後媽,等同於把無辜的孩子拉入深淵,這還不算拖累嗎?”
“啊!”她崩潰的大喊,“我不是!”
“你就是,你為了自己,轉身就把我對你四年的保護拋去一邊,勾搭上商無恙,也不顧你會給無辜的孩子帶去什麼影響,你這個自私的女人!”
“我沒有,我不是這樣的……”
“蘇蘇!”
就在她崩潰哭泣的時候,突然耳邊傳來一道溫柔擔心的呼喚。
這一刻,眼前的顧安敘消失了。
“蘇蘇,醒醒!”
再一聲傳來,蘇暮煙猛地睜開了眼。
噙滿淚水的眸子緩了緩才看清了眼前男人那張俊美絕倫的臉。
她自睡著以後,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商無恙已經回來了。
還把她帶回了他們的臥室。
只是,在迎上男人那雙I滿是擔心的眼睛時,蘇暮煙卻下意識的一哆嗦。
夢裡的一切還歷歷在目。
商無恙雙眉一蹙,沒有說話,而是伸手把她抱在了懷裡。
男人的懷抱溫暖又寬闊。
寂靜了數秒後,蘇暮煙悶哼一下,哭出了聲。
商無恙依舊沒言語,但把她又擁緊了幾分,手蓋住她的後腦勺,輕輕的安撫著。
夢裡的感情真的太壓抑了,壓抑到她驚醒後心都是痛的。
“商老闆……”她哭泣著,“你喜歡我哪裡啊,你和我這樣的人結婚,真的值得嗎?”
男人俯下頭,埋在了她的頸肩,“蘇暮煙是這世上最值得女人,你能和我結婚,是我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蘇暮煙哭的更兇了,“可是我,我以前懷過孩子,還打掉了,我……”
“這事兒我一直知道。”商無恙打斷了她,“你現在把那些忘掉,就想著閃閃是你生的,嗯?”
聽到這裡,蘇暮煙推開了他,但又看他片刻後,主動撲進了他的懷裡。
她本想妄自菲薄,可他卻是以為她在想念她根本不記得的孩子。
他怎能如此溫柔啊。
蘇暮煙緊拽著他的衣服,哭的歇斯底里。
彷彿要把這些年的壓抑委屈全部哭完。
商無恙便靜靜地做她的依附。
很久之後,蘇暮煙的哭聲漸弱,男人稍換了個姿勢,把她抱進了懷裡。
蘇暮煙在女性之中算中等身高,但在身高將近一米九的男人懷裡,就顯得過於嬌小。
商無恙拿紙巾擦了擦她臉上的淚,還輕輕擰了下她哭紅的小鼻頭,才聞聲道:“昨天就可以回來,你猜猜我遲來了一天,做了什麼?”
蘇暮煙吸了吸鼻子:“做了什麼?”
“看了一場演唱會。”商無恙噙上了淺淺的笑,“有一首老歌很好聽,我給你唱一下,你看看你聽過沒……”
說著,他把臉靠在她的頭上,用他依舊走調但好聽的聲音輕輕地唱,“Iwouldbetmylife,likeIbetmyheart,Thatyouweretheone,baby……”
我以生命與真心擔保,寶貝你就是我的唯一。
(歌是AlanJackson的《LookAtMe》。)
他一開口,她的心好似在這一瞬間得到了治癒。
她閉上眼,貪戀著男人給的安全感。
他也拿起她的手輕輕的摩挲著她的手指。
但他沒唱幾句就停止了,“蘇蘇,我臨出國前和你結婚,是希望今後的你,在遇到無助、艱難的時候,能想起來你最後的退路是我。”
他又一句低聲的言語撩撥了她的心絃。
這時他抽回一隻手,繼續道,“除了聽了一首好聽的歌,還給你帶了一份禮物……”
話音落下,他又把手伸回來,那一剎那,蘇暮煙的心跳到了嗓子眼,整個人又到了破防的邊緣。
他手指拿著一枚超漂亮的鑽戒。
而這個戒指很出名,蘇暮煙認得,去年顧安敘帶她出國見過一次!
此鑽戒名為“芙蕾雅之心”,是世界上最大淨度的天然彩藍色鑽,重35克拉。
在零八年歐洲的一場拍賣會上賣出了一千六百萬英鎊的價格,摺合下來,是一點三個億。
後來收藏在了北美的一家博物館內,去年的價格已經上升到了七個億的價值。
在她的震驚裡,他把戒指戴在了她左手的無名指上,“錢很俗,但很多獨一無二的東西,在這個世界又需要用錢來證明箇中價值……”
“所以我搞事業的目的,就是想找遍世界所有獨一無二的東西給你,然後一次一次的提醒你,你比這些,都要獨一無二。”
淚水再一次模糊了視線,她被戴上鑽戒的手顫了顫,又緊緊把他擁住。
“這些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她動容著道,“能擁有商無恙就夠了。”
看她終於不再想那些了,他彎起眉眼,把她的臉捧起來,刻意壓低聲音道,“你這兩天每次和我開影片,都在我睡覺的時候,你是不是存心的?”
“嗯?”女人不明白。
“勾引死我了。”
在蘇暮煙放大的瞳孔裡,男人的眸子逐漸迷離,菲薄的唇慢慢覆了下來。
許久之後,灰濛濛的天步入冬夜。
堆滿軟萌萌毛絨玩具的床上,一條空調被下,兩道身影如魚水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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針對文中的設定解釋幾句:這篇文章的寫作風格帶有一些夢幻文學的色彩,也就是亦幻亦真,藉助夢幻抒發自己的感想,或逃避現實社會,或來諷刺一些東西。
關於老商“王子”的人設,是因為架空烏托邦的國度,更能完美的詮釋有張力的、理想的、夢幻的愛恨情仇,然後因我們是土生土長的炎黃子孫,也會有濃厚的本土氣息。
顧安敘也有人物原形,來自我好友的爛桃花(哈哈,她也看我這本書),渣男真的EX。
然後“芙蕾雅之心”這枚戒指也是有原形的,是維特巴哈格拉夫鑽戒,在2011年,以8000萬美元的價格出售給了卡達(中東國家)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