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機顧不得她的反應,立刻加速,想著將人送到目的地,就能拿到錢了。

白凝腦海裡不斷重複著白千山被碾壓的場景。

她脆弱的神經被磋磨到繃斷!

鋪天蓋地的絕望,讓缺失的記憶歸位,但白凝卻承受不住這種衝擊。

她力竭一般躺在了後座上,雙眸充斥著極端的痛苦,而身體不受她的控制,連動一下都做不到。

司機見她安定下來,終於安心。

車子在黑夜裡疾馳。

快到達目的地的時候,後方忽然追上來一臺越野車。

司機暗覺不妙,這邊地處偏僻,極少有車輛經過,尤其是速度這麼不正常的!

但計程車的效能有限,他再怎麼想著提速,也提不上去了。

越野車很快追趕上來,不斷靠近計程車,試圖逼停。

司機幾次被蹭到車體,嚇出一身冷汗,“瘋子!瘋子!”

越野車忽然提速,衝出一段距離後,車體忽然打轉,直接攔住了計程車的路徑。

司機嚇到心臟都要跳出來,立刻踩下剎車!

車體堪堪停在越野車跟前的一拳遠的距離。

一旦剎車沒踩住撞上,那麼兩臺車相撞,非死即傷!

由於劇烈的慣性,白凝從後排座椅上掉下來,她摔得眼冒金星。

司機回頭看了她一眼,一咬牙,最終放棄了她,推開車門,迅速朝著一個方向狂奔而去!

他不能被抓住,不止錢飛了,自己也會吃牢飯!

越野車上下來的男人,關注的是是白凝,所以孤身一人的他,沒有去追跑掉的司機。

後車門被拉開時,白凝感覺新鮮的空氣撲面而來。

昏暗的光線下,她睜開眼睛,看到車門外的男人,他的側臉被另一臺車燈的光線照亮。

白凝看到他的臉在眼前放大,心底巨大的惶恐不安,被熟人的氣息驅散。

她啞著聲音道,“溫修塵……”

溫修塵緊繃的表情怔了一下。

她不是不記得他了嗎?

可眼下他沒時間去糾結那些問題,因為白凝的情況看起來很不好。

她滿臉淚痕,整個人快要碎掉了。

溫修塵俯身將人從車裡抱出來。

這時候,數到車燈從後方照過來。

車子剎車聲,劃破了這個寧靜的夜晚。

數到腳步聲匆匆而至,溫修塵抬眸看向逼近的身影。

又看看靠在懷裡的脆弱女人,他沉了沉呼吸。

墨晟淵和連紹城幾乎是同一時間來到他們身前的。

兩人的視線,都落在他懷裡的女人身上。

溫修塵站在那裡沒動,黑夜籠罩萬物,唯獨車燈照亮的區域內的四人。

墨晟淵感覺懸在頭頂的那把劍,終於消弭不見。

他說話時聲音都是顫抖的,“把她給我。”

他抬起手。

可卻明顯的察覺到,將臉藏在溫修塵懷裡的人,身體一顫。

墨晟淵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抬起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

溫修塵右腿微跛,但還是儘量保持平穩往後退去。

“我想現在更重要的,是檢查她身上有沒有致命傷。”

墨晟淵心口發緊。

一旁的連紹城立刻道,“我帶了醫生過來!”

溫修塵看向他,諷刺一笑,“連總,你認為我會信你嗎?”

連紹城黑眸閃過厲色,“現在她的身體最重要,是你說的!”

“我也是醫生,我可以檢查。”

他往後退的步子有些大,身前的兩個男人徹底失去冷靜,上前搶奪。

然而就在這這時,始終沒有動靜的女人,忽然抬起胳膊。

在兩雙眼睛的灼灼目光下,她將手臂掛在了溫修塵的肩上。

身體因為劇烈的顫抖,而更加緊貼在男人的胸膛。

她在躲另外兩人。

她在害怕,在跟溫修塵尋求依靠。

墨晟淵如遭雷劈。

連紹城心肝俱裂。

只有溫修塵,臉上浮現受寵若驚的狂喜。

“白凝?”溫修塵難掩激動的語氣垂下頭。

白凝的眼淚順著緊閉的眼尾往下淌。

“帶我走……”

溫修塵心如擂鼓一般狂跳,他收緊手臂,嘴角忍不住上揚一些弧度,“好,我帶你走。”

“不行!”

“不行!”

兩個男人異口同聲的拒絕。

他們的面色如出一轍的慘白,就像白凝那聲‘帶我走’有了實質一般,錘在了後腦。

“墨總,連總,請尊重病人的意願,況且我不會囚禁她,也不會騙她,我只是要帶她去醫院。”

溫修塵的話,讓對面兩人的臉色都很難看。

他們被溫修塵內涵到了。

墨晟淵是囚禁過白凝的人。

連紹城是欺騙過白凝的人。

“阿凝,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

墨晟淵的口吻,近乎於乞求。

然而換來的,是白凝愈發緊張的模樣。

她的手指,緊緊抓住溫修塵的衣領,手背上青筋凸起。

墨晟淵心如刀絞。

溫修塵諷刺的目光,在兩個男人身上打轉,最後轉過身,將白凝抱上自己的越野車。

給她扣好副駕的安全帶後,溫修塵立刻上了駕駛座。

越野車迅速發動,他臉上浮現前所未有的光彩。

就像打了勝仗的將軍,帶著意氣風發的神采,帶著心愛之人揚長而去。

被車燈籠罩的另外兩人則是沉默著轉身,默契地上了車,朝同一方向駛去。

溫修塵的車子開得很快,他雙手握著方向盤,時不時看一眼副駕上的女人。

她在默默淌眼淚。

他空出一隻手,將幾張紙巾遞過去。

白凝掀開眼皮接過來。

她不說話,溫修塵也不追問。

等到白凝情緒緩和一些,她主動開口,“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溫修塵鬆了口氣,立刻道,“那天在公園遇到你,我便讓同事幫忙查了你的病例,才得知你失去記憶,正在接受電擊治療。”

“你把我忘了,我便一直在醫院門口守著,想著什麼時候再見你一次。”

白凝心口像是灌了一整瓶的檸檬水,“對不起……”

“道什麼歉,你不是記起來了。”

白凝低頭看著紙巾,“沒有。”

溫修塵下意識嗯了一聲,“什麼?”

白凝通紅的眼睛轉過來,啞聲道,“只是記起一部分。”

她對墨晟淵和連紹城的記憶,初始於車輛墜海的事故。

她就像看了一部不完整的電影,從中間開始看的,知道後續的一切發展,可一切緣由,她都不知道。

溫修塵呼吸沉了沉,“你別急,慢慢來。”

“溫修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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