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紹城越過矮桌,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有個明事理的女朋友,是我的幸運。”

白凝看他按了接聽鍵,用口型說道,“馬屁精吧。”

連紹城眉眼含笑,聽著那頭的彙報。

“先生,墨晟淵帶著人出城了,目的地不明,但根據目前的行進方向,很有可能是衝你去的。”

連紹城眉宇間的笑意未減,“讓他緩緩步子,明天我帶阿凝回寧城。”

林昭眼神一亮,托住墨晟淵,這不就讓他撲空了嗎?

林昭立刻行動。

但墨晟淵不是那麼好托住的。

他查到白凝和連紹城近期都在宏山縣生活,根據連紹城的人際關係,很快查到他帶白凝去看中醫了。

那兩位醫生,曾經是連紹城家的鄰居。

想到他們兩人在古樸幽靜的小鎮一同生活,墨晟淵的心口便陣陣發堵。

他後悔為了白凝的安全,將她送到連紹城的身邊。

可他沒有後悔藥可吃。

雲家的事處理不乾淨,白凝也沒法有一個平穩的生活環境。

還不到十天的時間,莊園裡已經被周伯搜出兩批被雲家收買的人。

幸虧周伯心細,發現有傭人私自進入主宅,否則知知就要被挾走。

而那些人的最終目的,是白凝,並非知知。

何楓驅車,在高速上以最快的速度疾行。

快要臨近休息區時,墨晟淵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墨景天極少主動給他打電話,墨晟淵猶豫兩秒後點了接聽。

“你在哪?”

墨晟淵此刻心中焦灼不已,沒時間理會這位父親,“有事說事。”

“現在立刻來醫院。”

墨晟淵剛要諷刺一聲,死了會去墓地送終,便聽到墨景天沙啞疲憊的聲音道,“你奶奶在搶救室,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

墨晟淵神色一頓。

如果說,那個充滿算計的家裡,還有讓他有一絲留戀的人,那就只有老太太了。

雖然他平日裡對老太太說不上多恭敬,可也是她親手將他從鬼門關帶回來的。

白凝……

最終在去找白凝,還是返回醫院的中,他選擇了後者。

何楓在服務區停靠,之後下了高速,從另一條路繞回寧城。

“爸爸,我們不去找媽媽了嗎?”知知歪著小腦袋看向墨晟淵。

墨晟淵垂下眼,他眼下的烏青很重,連日的熬夜工作,讓他有了明顯的疲憊感。

他摸了摸知知的腦袋,“去找媽媽,但太奶奶生了病,我們先去見她,然後立刻去找媽媽好不好?”

知知眨著大眼睛,立刻點頭,“好,那我們快點,媽媽萬一又走了怎麼辦。”

墨晟淵心臟一跳。

又走了……

不可能的。

連紹城帶著白凝去吃午飯的時候,林昭又打來電話。

語氣裡帶著些興奮的調調,“先生,安排好了。”

“嗯,用的什麼理由。”他彼時正在給白凝挑魚刺。

將挑好的魚肉放在旁邊的盤子裡,白凝撐著下巴,看他手上的動作。

外面小橋流水,二人坐在陽光籠罩的二樓餐桌旁,食物散發著熱氣和香意。

一切都是讓人安心的畫面。

林昭這個時候笑著道,“盧禹的屍體被找到了,我讓人發給了墨家老太太。”

連紹城笑意加深,將挑好的魚肉放在白凝手邊,“吃吧,很鮮。”

電話結束通話,白凝怏怏地問,“什麼事這麼開心。”

連紹城看著她慢條斯理吃魚肉,“跟你吃飯,就是值得開心的事。”

白凝知道他不說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只淡淡地評價一句,“連紹城,偶爾講情話叫情趣,經常講情話,就叫油膩。”

連紹城表情一怔,立刻反思自己從昨晚到現在說過的話。

他有說過很多嗎?

白凝笑了笑,給他夾了塊蓮藕,“多吃藕,七個孔,希望你有七竅玲瓏心。”

連紹城很開心地吃下她夾的菜。

兩人吃過飯,買了些凍幹,在巷子口餵了會流浪貓。

白凝正要走的時候,聽到箱子伸出的石凳旁傳來細細小小的一聲貓叫。

她腳步一頓,朝裡面走去。

直到走到石凳邊,才看到一隻瘦得皮包骨一樣的白貓,一隻眼睛掉出了眼眶,臉上灰突突的。

腦門和後頸有好幾處的毛髮掉光了,就連前爪都是腫脹的狀態。

白凝蹲下身來,被連紹城攔住,“小心被抓到。”

白凝仰頭看他,“不會的,它連叫聲都很小很軟,我不碰它,它不會抓我。”

連紹城對上她的黑瞳裡心疼的視線,心口一軟,鬆開手。

白凝將盒子裡剩下的凍幹丟過去幾個。

小白貓立刻低著頭去嗅,找到好吃的食物後,它立刻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將幾塊凍幹都吃掉。

白凝看得心軟軟的,“它好像被欺負得很慘。”

連紹城也蹲下身,就在她旁邊。

他一隻手臂垂落下來,只要貓做出應急反應,他都能幫她擋住。

“嗯,白貓是貓界最低等的存在,貓界認為白貓最醜,流浪的白貓會被欺負,會被搶奪食物,瘦小的白貓還會被折磨。”

白凝聽得無比震驚,“就是因為毛髮顏色的原因?”

“對。”

“花貓就很受歡迎嗎?”白凝百思不得其解。

“三花是貓界公認的大美女,毛髮顏色越複雜地位越高。”

白凝又看向吃凍乾的小白貓,它滿身傷,可吃到點食物,仍舊會發出幸福的呼嚕聲。

不知為何,她盯著白貓的爪子和眼睛,眼眶酸酸的。

莫名的覺得,這隻貓像她。

可她明明過得幸福。

白凝猶豫了一會,對著小白貓伸出手,小貓只是以一種自保的方式往後退縮,並沒有對她表現出敵意。

“連紹城,我們送它去醫院吧。”

她懇求的眼神看向他,“它眼睛已經化膿了,如果不醫治,活不了幾天。”

連紹城知道她心軟,同情這隻貓,“阿凝,這世上的白貓千千萬……”

“可我只遇到了這一隻。”她打斷他的話,語氣和眼神同樣堅定。

連紹城看著她執拗的臉,也不知聯想到什麼,忽然鬆了口,“我讓人過來抓走治療。”

白凝嘴角露出笑意,立刻搖頭,“不用,我自己來。”

說著,她將外衣脫掉,朝滿身傷痕的小白貓伸出手,“寶寶,別怕,跟我走,我給你治傷好不好?”

她語氣溫和柔軟,心口和眼睛皆是酸酸的。

就好像,她在救贖的不是一隻貓,而是曾經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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