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香正目睹著奇妙的景象。

枝頭上的少女遺世獨立,彷彿混在野獸中的鳥兒。無論怎麼看都與這戰場毫不相稱,充滿著易碎,易斷,易傷的印象。

但空氣中的灼熱和血腥味,全都因為這個少女的出現而消散了。單是注視著她,便會感覺到林中的靜謐,自然的生機。就像是沙漠中的綠洲。

然而明明是如此和諧的畫面,卻叫人無論如何都不能靜下心去。

怎麼說呢,那少女真的在那裡嗎?達·芬奇有一種想問這個愚蠢問題的衝動。就像是看著一個全身塗滿奇怪顏色,只為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的行為藝術表演者。

但雷達和儀器都在客觀顯示著那少女的從者屬性。直覺與視覺形成了截然相反的錯亂,讓達·芬奇也愣了一陣。

稀世的畫家甚至在擔心,如果讓自己為這景象作畫,恐怕不可能完全還原。

因為這份……錯覺,無法複製。

“怎麼了技術顧問?快分析敵人啊!”

戈爾德魯夫的大嗓門加上拍在腦袋上的一巴掌,讓達·芬奇掙脫了這錯覺的束縛。她意識到自己極少會被什麼東西吸引到如此地步。

“啊?啊,是。”

達·芬奇用力眨了下眼睛,掃了眼少女的資料。

“還挺高的。燕青,你感覺怎麼樣?”

“說實話,很不妙。”

燕青額頭冒了汗,握著短刀的手微微顫抖。

他的Archer靈基比Assassin靈基更擅長在林間行動,所以對樹林的動靜更為敏感。即使隔著樹木,他也能掌握對手的動向。

而此刻,他只感覺自己已經落入無聲的陷阱。四面八方都是慢慢聚攏,卻又不聲不響的殺意。

這殺意,竟然來自林中的一草一木。其源頭,當然是那少女。

燕青嚥了一下。

“御主,你馬上跟老師先走。那女孩不好對付。”

“知道了。”立香邊說邊拽了兩下韁繩,“那燕青你……”

“我來給大家爭取時間。放心吧,看那女孩的眼神我就知道,她的目標是御主你。我不知道能不能攔住他,總之快走!”

“哦!”

立香和韋伯立刻調轉馬頭,領著兵士們向南逃跑。

與此同時,燕青催馬向前。心中不停想著少司命會如何出招。

他看到少司命雙手的食指與中指併攏,輕輕劃下淡藍的痕跡。

呼——

林間隨即起風,無數葉子被少司命吸引而來,跟著她的手指舞動。

有那麼半秒鐘,燕青的視線被幾片樹葉遮擋。

然後少司命就不見了!

“在那!”

但這難不倒Archer的燕青,向左一抬頭便看到了半空飛行的少司命。身邊的樹葉像是被無形的線穿成了串,隨著她飛舞前行。

跟住目標,燕青舉起鐵弩。

“看箭!”

嗖——

鐺——

弩箭被幾片樹葉彈得轉圈。少司命趁機飛過燕青頭頂,落在另一處枝頭。

手指一抬,樹葉於指尖聚集,被畫成了某種圖案。

聽到弩箭聲響,回頭看看狀況的韋伯一眼就認了出來。

“陰陽魚?”

雖然只是樹葉的單一綠色,但那形狀韋伯不會看錯。

所以這女人到底是……

嗖嗖嗖——

不等韋伯細想,那些樹葉突然間爆散射出。

“啊啊啊啊!!!”

林間慘叫連連,許多兵士被數不清飛葉快刀放倒。大概一半的人運氣不好,當場斃命。

剩下的也只能拖著全是血的身子,沒命地跑。

距離韋伯比較近的兵士走了運。韋伯用魔力凝聚成護盾,保護立香的同時也救下了一些士兵。

少司命見狀,兩手一握,樹葉形成圍著手腕的圓環。

接著俯衝下來,直取立香。

“御主小心!”

韋伯急忙織起火焰的魔術,但是發出的小火很快被樹葉和風捲得無影無蹤。

少司命在韋伯的馬頭上輕踏一下,就躍過韋伯。

手即將抓住立香時。

“凌雲燕·救主箭!”

咚——

猛然間,絃音穿透了風聲,弩箭也穿透了樹葉的阻礙。

噗嗤——

縱使少司命及時抽手,也被這一箭傷了手臂。

她只得踢了一腳身旁的兵士,借力一躍,躍上枝頭。

她的目光投向趕來的燕青,眼睛也睜大了幾分。

“對,就是這樣,看著我就好!”

燕青笑道。這當然不是普通的一箭,畢竟都解放真名了嘛。

凌雲燕·救主箭,Archer燕青的寶具。

顧名思義,這是將燕青在林中用弩箭救下即將被處死的盧俊義之事重演,結合燕青的護主之心形成的寶具。

還真叫立香猜著了。這個寶具的發動條件極為苛刻,那就是敵人必須即將或正在傷害御主,否則就只是一次力量較大的射擊。但若是觸發條件,就會無視諸多阻礙,必定命中威脅御主的敵人。

只要少司命還想攻擊或是抓走立香,那麼就一定會吃到燕青的寶具。所以她必須先幹掉燕青才行。

然而。

“什麼?”

與燕青打的算盤相反,少司命只是望了燕青一會兒,便在樹枝間跳躍。

再次追擊立香。

“可惡!回來!”

燕青只得加速追趕,這有點出乎意料。

難道說少司命其實腦子不夠靈光?還是對威脅認識不足?但再怎麼說也應該明白,這個時候燕青的仇恨更高啊。

就在燕青疑惑時,少司命出手了。

掌心相對,中間凝聚著淡藍色的“氣”。隨著這個動作,一時間,樹林裡發出了更大聲響。

彷彿是她下達了什麼命令,而那些樹木全都聽懂了一樣。

砰——

冷不防,立香前方的地面突然拱起幾條樹根。

“啊!”

他的叫聲很快被馬的驚叫掩蓋。樹根絆了馬腿,立香飛了出去。

摔在地上。幸好禮裝減少了衝擊,只是些小傷。

但與此同時,更多樹根從地下鑽出,不斷出現在立香周圍。

燕青這才明白自己還是小看少司命了。

救主箭是隻能在御主受到或者即將受到傷害時才會成功的寶具。換言之,如果少司命不打算對立香動手,那麼燕青的寶具就無法射中她。

這明顯是要先困住立香,使其無法逃走,再把燕青幹掉。

“御主!”

韋伯也跳下馬。他不擅長這麼高難的動作,落地滾了好幾圈,是滾到立香身邊的。

待他起身,樹根已經組成了圍牆,越來越高,越來越密。

但韋伯也不是來送的。他要使一個奇招。原本想多保留一段時間,而且這樣當著敵人的面用出來不合適。

可是再不用就要出事了。

“靠緊我御主!”

韋伯雙手快速結了四個印,最後合十一碰。

嘭——

地面立刻炸起一片塵土。待塵埃落地,立香和韋伯已經消失不見。

不到一秒鐘,兩人出現在離樹根一百多米遠的地方。

土遁術,諸葛孔明習得的五行之術中的一種。要是孔明來用,立香這會兒可能已經遁出少司命的視野了。

但是韋伯用得不太得法,加上他本身的魔力迴路也不行。這一百來米算是他的極限了。

“快逃出樹林!”達·芬奇喊著,“那個Assassin在操控樹木,只要周圍沒有樹就安全了!”

“我知道!”

韋伯答應著,和立香起身就跑。幸好這個土遁把兩人送到了樹林邊,再跑上一會兒,終於出了樹林。

但幾乎是同一刻,少司命也從樹上一躍而下。

完全無視這荒蕪的土地和飛沙走石,手指一抬。

咚——

地面再次破裂,鑽出許多荊棘。又一次包圍了立香和韋伯。

“什麼!?”

達·芬奇驚訝,韋伯可不驚訝。如果說少司命是木遁的高手,那麼這種程度自然不在話下。

而且還有一點。

“可惡,不行了!”

韋伯試圖再用一次土遁,但是用不出來。魔力被阻斷在地下,那裡已是荊棘交錯。

從五行的角度講,木克土。巧了麼這不是。

“來了!”

隔著荊棘間的空隙,立香望見少司命正朝他們走來。

但凡這空隙再大些,他哪怕劃出一身傷也要逃走。

可眼下……

“有從者從東面接近!數量很多,速度很快!”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已經無計可施的時候,某個工作員的誇張叫聲帶來了驚喜。

達·芬奇急忙將身邊的顯示屏影象切換成雷達,頓時喜上眉梢。

“有修瑪和伍六七的反應!還有其他從者?而且這個速度是怎麼回事?在飆車嗎?”

“什麼?修瑪!?”

戈爾德魯夫也過來一瞧,樂得鬍子都翹起來了。

“真是修瑪!她果然還活著!而且來得正是時候!”

“修瑪!?”

那個名字對立香而言,此刻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他趕緊轉向東面。隔著縫隙,他好像真的聽到了引擎聲。

少司命也注意到了這奇怪的聲音,目光移向東邊。

遠處,一個超出她知識範圍的大傢伙以160公里的時速衝過來。

在即將靠近這裡時減速。同時開啟天窗。

嗖——

“嗬啊啊!!”

跳出來的,是修瑪!

唰——

一把過電的短劍射向少司命。少司命空翻躲過,短劍釘在地上,狂雷穿梭,將修瑪拉到那裡。

這意外的幫手沒有讓少司命的表情有任何變化。她還是掌心相對,慢慢畫著圓形。

隨著淡藍色的氣聚集,數不清的樹葉再次出現,在掌心之間聚成球狀。

附近的空氣在不住地顫抖,預示著這中間壓抑了強大的力量。

“哼!”

但修瑪根本不理會。造出雙劍,正面衝過去。

而此時,那團樹葉的球已經越發膨脹,連少司命的雙手似乎都在顫抖。

她就這樣一推。

砰——

樹葉爆散。修瑪前方是一片秋風卷葉的洶湧!

嗖嗖嗖嗖——

這可不是簡單地把樹葉飛出去攻擊,所有樹葉都被少司命控制,在半秒鐘內散開到指定位置。然後只需另一個半秒鐘,它們就會射向修瑪。

先包圍,後攻擊。360度無死角。只要中個三五下,鋒利的葉片就足以讓對手失衡,最終被細細切做臊子。

如此凌厲的攻勢,防守都無比困難,正面衝突根本沒有勝算。

但那不過是旁人的想法罷了。

只見修瑪眼光一閃,保持著衝刺的速度。

嗖——

左側身,前空翻,低身晃動,右側身,凌空側翻。

總共五個動作,加上適當的格擋招架,兩秒不到的時間。

她就衝出了包圍,毫髮無傷!

“什麼!?”

立香直接叫出聲來,管制室的所有人也都目瞪口呆。

因為在他們的認知裡,修瑪遇到這種全方位攻擊時,會使用火焰一掃而光。更不用說是易燃的樹葉。

然而她竟然衝過去了,躲過去了。

及至少司命近前,雙劍點火。

“哈啊啊啊!”

起跳力劈!

咔——

地面火焰炸裂,但修瑪並沒有打中的手感。

雙劍一甩,火焰盡散。她看到已經退出很遠的少司命。

女孩注視著修瑪。就算表情上看不出來,想必她也會對剛才那一幕印象深刻。

再加上這會兒,越野車已經停穩。

伍六七,戰小癸,凌琛一齊出現。樹林那邊,燕青的馬蹄聲也在靠近。

少司命果斷揮手,風起葉湧。身體隨風化作樹葉,飄遠了。

隨著她的離去,困住立香和韋伯的荊棘也跟著消失。

“修瑪!”

立香激動地跑了過去。他甚至一時忘了韋伯還坐在地上喘氣。

背對著立香,修瑪收了雙劍。又等了一會才轉過身,迎著立香。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無表情。

“你挺精神的啊,那就好。”

“這都多虧了你。”

“哼,真會說。不過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我說修瑪,你可以再高興一點嘛。”

見威脅解除,伍六七一邊把短刀塞進刀鞘,一邊調侃地說。

“明明在車裡的時候,你還一個勁喊著再快點……”

噗嗤——

話沒說完,就被一把劍命中腦門,倒地噴血。

“抱歉,手滑了。”

修瑪放下空著的那隻手。現在她多了一點可怕的表情。

“啊哈哈,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達·芬奇笑道,又偷偷看了眼伍六七的靈基。還行,這小子扛揍,死不了。

戈爾德魯夫用紙巾抹著汗。

“可把我們擔心壞了,修瑪。不過我得說你幹得漂亮,生還的同時還帶來了幫手。”

所長又想了想。

“是……幫手吧?我沒理解錯吧?”

“放心吧,沒錯。嗯……”

凌琛笑呵呵地走向立香,同時把戈爾德魯夫打量個遍。

“……你就是迦勒底的所長?”

戈爾德魯夫感覺像是被掃描器掃描了一番,整得他嘴有些禿嚕。

“呃,是的。”

“我叫凌琛,旁邊的是戰小癸。車裡躺著我們家大王。雖然我知道重逢值得開心……”

凌琛指了指越野車。

“……但還是先找個安靜地方交換情報吧。咱們有很多事要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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