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被……覆蓋？”
聽了歐米伽的話，厄斯托拉眨了好幾下眼睛。
但不管怎麼眨，至少從視覺上判斷，那山谷的確沒受到絲毫影響。這的確不對勁。
蛇牙的作用和暗錨類似，拖拽奈恩星的同時，會將地表和核心分兩部分與地球融合。由於奈恩星比地球小很多，所以地表會被撕裂，分散到地球各地。
因為蛇牙有固定星球表面的功能，不難想象，距離蛇牙越近，撕裂程度就越低。
然而不過是二十公里的距離，那山谷竟然完全沒有被覆蓋。
厄斯托拉的疑惑逐漸變成憤怒，猛回頭。
薩洛莉特正在操作檯前驗證歐米伽說的話，布洛莉雅也在一旁幫忙。
十幾秒過後，薩洛莉特臉上出現了小小的驚訝。
“啊啦啦，還真是哎。剛才因為太高興，都沒注意檢查整體的覆蓋狀況。”
“畢竟誰能想到會有覆蓋不掉的地方呢？”布洛莉雅攤著手說。
“怎麼回事？”
厄斯托拉大步走過去，望著操作檯的顯示屏上羅列出的資料。
薩洛莉特指著它們。
“原因就出在那山谷……不，已經不是什麼山谷了。應該說是一種極為強大的結界……不對，說結界也不準確……唔……”
“我不管它是什麼！”
厄斯托拉的咆哮打斷了薩洛莉特的話。他的耐心已經在短短一分鐘內消耗殆盡，又瞪著那顯示屏裡的山谷。
最後將怒火甩向了布洛莉雅。
“這是怎麼回事，布洛莉雅！？你和埃洛莉斯不是說已經計算妥當了嗎！？不管是結界還是什麼東西，蛇牙會讓奈恩星覆蓋整個地球，這是你們得出結論啊！”
布洛莉雅掏了掏耳朵，撇著嘴。
“小點聲老大，模擬實驗都做過328回了，不可能出錯。蛇牙的魔力輸出也在正常範圍內，地球的任何地方都會被覆蓋。所以原因就簡單咯。”
“那山谷不是地球的一部分。”薩洛莉特託著下巴，“只有這個結論了。”
這個答案沒有平息厄斯托拉的怒火。
“怎麼？你們難道要告訴我，一顆隕石砸出一片山谷，就能阻止蛇牙的侵蝕！？開什麼文字玩笑！”
“隕石這個想法挺合理的御主，但那恐怕不是普通的隕石。”
說話的是歐米伽。在厄斯托拉發火的時候，他已經進入山谷。
此時正站在某個……奇怪的物體前，大約100米的地方。
顯示屏的畫面與他的視覺連線，讓那個物體也呈現在厄斯托拉眼前。
“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高度約四十米的物體。通身是淡藍與銀白的混合，金屬感十足。似乎是由中間高大的部分伸出許多“觸角”，然後蜷縮了起來。
這玩意無論誰第一眼看了，大概都會脫口而出。
“蜘蛛？”
厄斯托拉盯著那個蜘蛛模樣的物體。他還記得自己接到水晶山谷的報告時，曾經特意偵察過裡面，但是什麼都沒發現。
“從哪冒出來的？”
“覆蓋結束後，”歐米伽說，“我派了一隊士兵去山谷裡進行地毯式轟炸，然後這傢伙就顯形了。應該是用什麼辦法隱藏自己了吧？”
“山谷的異變就是因為它在搞鬼嗎？”
“準確率來說不是山谷的異變。”
布洛莉雅把一根棒棒叼在嘴裡，這代表她要認真呃。在操作面板上擺弄了一通，然後一點頭。
“嗯，明確了。山谷的魔力走向全都指向了大蜘蛛，說明它就是這山谷的創造者。”
薩洛莉特則是再次校對了資料庫。
“而且它的性質與地球任何生物或者無機物都不一樣，彷彿是宇宙中某種存在鑲嵌在地球表面似的。”
“那都無所謂！”
厄斯托拉指著顯示屏，大叫著。
“Berserker！你還愣著幹什麼！？快給我幹掉它！馬上！立刻！”
但歐米伽卻是原地不動。
“雖然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不過還是算了。”
“什麼！？你竟敢不服從我的命令！？還有你平時不是總嚷嚷著要搞破壞嗎？現在怎麼慫了啊！？”
“因為這玩意，我可能連它的外殼都刮不花。”
“胡說八道！”
“不，真不是胡說老大。”
布洛莉雅一手把棒棒糖從嘴裡拉出來，一手在面板上飛快起舞。
“我看了記錄，那大蜘蛛顯形後就放出鐳射把轟炸部隊全滅了。但是它的外殼連一丁點被轟炸的痕跡都沒有。”
薩洛莉特也憂心忡忡地望著顯示屏。
“我記得，我交給Berserker的都是洛克人和異常體計程車兵。那支部隊集體轟炸的威力，應該有C級寶具的水準。”
“即使如此對那外殼也是屁用沒有。根據反饋資料推算，Berserker那邊，包括Berserker自己，沒有任何方法能傷到大蜘蛛的外殼。”
“果然是這樣。”歐米伽抱著胳膊，笑道，“我就感覺那不是個好對付的東西。雖然我喜歡破壞不假，但無法破壞的東西還是OUT吧。”
“廢物！都是廢物！”
厄斯托拉歇斯底里了，不管別人說啥，此刻也只能激怒他而已。
漆黑的魔力籠罩在他背後，黑蛇現身，正對大蜘蛛吐著信子。
“馬上準備傳送！我要親手粉碎那個大蜘蛛！”
“冷靜點孩子。”
薩洛莉特趕忙扯住厄斯托拉的手。厄斯托拉用力掙開。
“你讓我怎麼冷靜！？根源通道都開啟了，只要覆蓋掉地球，這裡就可以成為造物主的降臨之地！偏偏弄出一個窟窿！”
漆黑的魔力刮過薩洛莉特的手腕，冒起一絲黑煙。她淡定地用另一隻手在上面按了兩下，黑煙就消失了。
“剛才布洛莉雅不是說了嗎？這山谷並不是地球的一部分，所以即使沒有覆蓋也不要緊。而且相信我，你去了也沒法奈何那個大蜘蛛。”
“什麼！？我的力量可是……”
“我們擁有的戰力、魔術、裝備，都是對照地球的資料進行設計的。但這大蜘蛛很明顯是地外來客。作為生產者，我可以明確地說，我們沒有任何手段能消滅它。”
“附議。”布洛莉雅舉起手，“我以校驗者的名義證明，也沒有任何武器和魔術能對它生效。”
兩人這話，讓厄斯托拉慢慢冷靜下來。
因為他十分清楚，無論那四姐妹怎麼性格各異，在工作上她們從來不會開玩笑，更不會說假話。
這是她們的使命，她們就是這樣被設計出來的。
黑蛇彷彿提前領會了主人的意圖，提前縮回去了。
但厄斯托拉還是不甘心。
“那難道就這麼放著嗎？說不定有一天，迦勒底會利用這個缺口，再耍什麼花招啊！”
薩洛莉特揉了揉手腕，笑道。
“放心吧。山谷和大蜘蛛對迦勒底來說肯定也是個麻煩，畢竟那不是地球的一部分。我想，只要加強山谷周圍的戒備，就算他們有辦法傳送過去，也無法突破出來。”
“就是就是。”布洛莉雅也附和著，“把他們按死在裡面就OK了嘛。再說湮滅結界不是還在嗎？急什麼。”
一人一句，厄斯托拉的火氣逐漸熄滅。
漆黑的魔力也縮回身體裡。他的眼神恢復了平時的鎮定。
再次望著顯示屏。
“Berserker。”
“我聽著呢。”
“組織你手上的所有部隊，在山谷周圍部下防線，給我盯住裡面的一舉一動。在我給出下一步指示前，你要試探出那蜘蛛的攻擊範圍和攻擊模式，犧牲多少部隊都無所謂，我會派更多部隊過去。記得隨時報告。”
“知道啦。”
顯示屏的畫面消失，厄斯托拉稍稍鬆了口氣。
又看向薩洛莉特。
“你覺得，這大蜘蛛的問題能徹底解決嗎？”
“別擔心。”
薩洛莉特輕摸著厄斯托拉的頭髮，像是安慰孩子的母親。
“對付大蜘蛛的辦法，找一找總會有的。”
“此話怎講？”
“這麼奇怪的存在，三次元人類不可能不知道，肯定早就有過許多研究。我們可以蒐集相關資料，或許能從中得到啟發。”
“運氣好的話，”布洛莉雅做了個開槍的手勢，“說不定還真能把那蜘蛛打爆。哈，我突然來興趣了！”
“那就把你的興趣用在正事上，早點拿出個方案來。就這樣吧，剩下的按計劃繼續。”
留下這句話，厄斯托拉大步流星，出去了。
聽他腳步的頻率，薩洛莉特知道他恢復了正常。
“哎呀，真是個不省心的孩子。”
布洛莉雅則是把棒棒糖的棍子吐出去。說實話，她剛才表情很戲謔，心裡其實還是緊張的。以至於下意識把棒棒糖咬碎了。
“你可夠冷靜的薩洛莉特。雖說老大總是生氣，不過這次格外火大啊。”
“呵呵，沒辦法，咱們也沒有關於這神秘蜘蛛的資料。”
“所以我就說，當初設定蛇牙的時候就不應該只關注附近的情況。早點發現不就早知道了。”
“即使早知道結果也是一樣啊。算啦，不說了。”
搓了搓手，薩洛莉特讓她的雙手落在操作面板上。
“接下來，得給那孩子吃個定心丸才行啊。”
“【奧爾特】……UO，原來如此。”
桑基恩重複著達·芬奇剛剛跟他解釋的話，以及這些新的詞彙。
他一直以為，地球人是一群擺脫了神之束縛的人。沒有天敵，無憂無慮，可以自由自在地活著。
似乎不盡然啊。
奧爾特，據說是在公元前，從遙遠的奧爾特星雲（一說水星）趕來的UO，也叫做“極限單獨種（UltimateOne）”。魔術界普遍認為，在任何具有魔術環境的行星（當然包括地球）都存在著UO，也就是這個星球最強的單一物種，代表星球的意志而活動。
這個外形酷似蜘蛛的傢伙就是這樣的存在。
落入地球后，奧爾特以自身為中心，張開了類似固有結界的山谷，被稱作“水晶溪谷”。那是一處美麗異常，單看風景在地球其他地方也能找到的區域。但是其中的許多規則——無論是物理的還是魔術的——都已經被奧爾特改變，可以理解為它按照自己喜好而改造出來的天地。
所以那山谷已經不算是地球的一部分了。誇張點說，就算地球爆炸，山谷依然能單獨存在。
至於為什麼奧爾特要創造這片區域，原因可能只是為了睡個好覺。
過去的許多魔術領域文獻都認定，奧爾特是作為星球意志，接受了地球意志的求救，趕來毀滅人類的侵略者。這個“地球意志”指的就是與人理抑止力阿賴耶相對的存在，地球抑止力“蓋亞”。同時也有人認為，奧爾特的毀滅物件是地球本身。
然而奧爾特自降落後就一直在休眠，沒人知道它何時會醒來。其中不乏有有好事之徒和不怕死的，試圖攻擊或者捕捉它，無一例外被它的自動反擊所殺。
“我想，蛇影也不會例外。”
這就是達·芬奇得出的結論。
戈爾德魯夫抹著額頭。他這個時鐘塔出身的貴族當然聽說過奧爾特，對它的一些相關知識也有所瞭解。
但是。
“但是之前不是推測過，蛇影很有可能掌握了三次元的情報嗎？雖說奧爾特的存在是魔術界的秘密，但也會被他們知道，從而採取對策吧？”
達·芬奇點點頭。
“嗯，蛇影想必早就知道奧爾特的存在，但也僅此而已。從目前觀察到的蛇影的戰鬥方式看，他們的手段涵蓋了二次元許多作品，卻沒有超出這個範圍。即使能夠改進，其根源依然是二次元。而二次元是三次元人類根據自己的所見所聞所創造的。”
戈爾德魯夫似乎聽懂了。
“所以說，即使對二次元而言，奧爾特也是個超規格的存在？”
“極有可能。所長應該聽說過奧爾特的一些特性吧？沒有死亡概念，不會被任何概念性質或者魔術性質的方式抹殺。其外殼的材質在地球也找不到，並且能抵擋任何強度的物理攻擊。我想面對這樣的對手，蛇影再有能耐也會束手無策。”
一番話引得工作員們一陣陣贊同，不如說大家只能期待達·芬奇說的是真的了。
期待一個侵略者能成為迦勒底反攻地球的希望。
技術顧問看向桑基恩。
“我也想聽聽魔神大人的意見。你覺得蛇影會有消滅奧爾特的手段嗎？”
“呃。”
桑基恩很認真地琢磨著。他敢說自己平時琢磨怎麼捉弄凡人都沒這麼認真。
“蛇影的手段我不好說。不過如果那蜘蛛真像你說的這麼邪乎，那我敢確信至少魔神當中沒有能消滅它的。”
“嘿嘿，那就很好啦。”
“可是，”戈爾德魯夫還是不放心，“就算蛇影不能拿奧爾特怎麼樣，我們也不能啊。”
達·芬奇的笑容收縮了些，變成略帶苦澀與無奈的微笑。
“這個嘛，確實。不過奧爾特只會對攻擊它的，或者有威脅的目標進行反擊。我覺得幾個人的傳送應該不會有問題。至於傳送以後怎麼辦，那還不是現在該考慮的事情。”
“結果還是走一步看一步啊，唉。”
“好啦，別嘆氣嘛。我們還有希望，這樣就夠了。為了讓希望變成勝利，咱們得一步步走好腳下的路才是啊。”
達·芬奇使勁拍著手。
“來吧諸位，讓我們先抓緊恢復與藤丸君的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