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板被河水泡得腫脹發白,來自阿爾卑斯山脈的清澈水流淌過腐爛的眼睛,沖洗掉眼球上蠕動的蛆蟲。肢體分離水流,魚群撕咬著軟爛的血肉。他仰躺在屍體上,墨綠色的藻類植物順著水流攀附在他的面板上,沉重的衣服將他不停往下拖拽,但河面上密集的、脹氣的慘白軀體託著他,讓他不至於沉入被屍體遮蔽陽光的漆黑水底。

“你的靈能強大到能夠改變基因組,這意味著你將沒有任何選擇。你連自殺都做不到,我親愛的孩子,你只能被迫面對這個世界上一切汙穢。”至尊法師站在水面上,漣漪從卡瑪泰姬造型樸素的靴子地下向四周擴散。“如果你沒能想起來的話,我會提醒你,這裡是薩瓦河,這些屍體都是烏斯塔沙暴行的見證者。而你親身經歷了這一切,哪怕那只是所有幸存者與受害者共同形成的夢境。這是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汙穢之物,河底的泥漿就是這一概念的具象化之物。不過你沒有選擇,這就是你誕生的原因,不是嗎?”

【為了對抗不可對抗之物】

“在你所有的模擬與推演中,你都沒有給自己留下位置。”

至尊法師皺著眉頭看向河岸。

那裡的屍體堆積如山,風暴在他耳邊發出雷鳴,河面上泛起細小的靈能閃電。河岸邊的每一具屍體上都至少有數個彈孔或者切割傷。那是一種由匕首和護手組成的小刀造成的傷口,這種武器被髮明出來就是為了以更高效率,從背後割斷集中營中囚犯的喉嚨。

“走吧,祂們已經發現我們在這裡了,而且我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至尊法師用力眨了眨眼睛,些許靈能力量不受控制地溢位來,順著寬闊的、不滿浮屍的河面蔓延。這是過去千年從未有過的事,代表著至尊法師正在逐漸失去對自己的控制,顯然至尊法師也意識到了如今的情況——夜幕急速降臨,銀河的光輝橫貫夜空,所有星辰都在以超自然的速度運動,就好像億萬年的時光被極速壓縮後被擺放在他們面前,瞬間膨脹的熱量與高速粒子在大氣層中瘋狂摩擦,最後點燃大氣形成璀璨的極光——推演未來的難度不亞於計算銀河中所有星辰的運動軌跡與相互影響,但至尊法師與皇帝還是能夠做到。

“讓我們加快速度,看看你的所有模型與推演的最終結果。”

暖黃色的燈光亮起,皇帝伸出溼淋淋的、傷痕累累的手指,將另一個棋子擺在小圓桌上。每一次推演都是將他的靈魂置身於過去與未來,在時間線反覆交織中,每一個預言模型所涉及的人所產生的歡喜、悲痛、憤怒、絕望都從他的眼睛裡溢位來,就連呼吸都帶著疼痛與顫抖。被放入他靈魂裡的東西再一次顯露了出來,作為精神意向,變得粗糙的每根手指上都戴著陳舊的銅戒指。淡薄的血水從指間滴落在棋盤上,在這無比靜謐的黑暗中引發了一陣無比狂躁、混亂的嘶吼,燈光光暈之外,隱約有模糊的偽足與畸形的利爪伸出,試圖探入這片永恆寧靜的空間,但燈光光暈之於它們來說不亞於熔化的鋼鐵之於人體,剛剛擠入光圈邊緣就被瞬間蒸發成能量,令燈光更加明亮、熾熱。

丹尼爾法師在禁衛軍安菲特律翁的陪同下,與旺達·馬克西莫夫一同來到了卡瑪泰姬中庭所謂的“中央控制室”。這一片區域在第一機密團突擊小隊的行動規劃路線上被直接繞過,因為這裡存放著大量對於普通人來說過分危險和強大的魔法物品,為了保護這些東西不被過客與懵懂的學徒破壞或者濫用,卡瑪泰姬為其設定的防禦也稱得上嚴密。更何況這座側殿並不位於必經之路上,同時也不是可以躲藏大量人員的避難所,只需要留下一架自動哨戒炮控制路口即可繞過。

旺達·馬克西莫夫第一次來到這裡。

在此之前,即便是身為客人、皇帝的學生,她也不被允許踏入這個存放著法器的偏殿。在這裡她看到了幾扇巨大的動態風景畫,直到她被允許走近,她才發現那所謂的風景畫是大型落地玻璃窗,而窗子後面其實是真實存在的風景。丹尼爾法師解釋說,這些落地玻璃窗其實都是恆定傳送門,只不過其作用原理與不朽之城的傳送門基本一致,都是提前設定好出發地點與目的地的傳送門。

“別碰那個綠植盆栽。”丹尼爾法師連忙抬起頭,“也不要和那條雙頭蛇說話,任何與之對話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有詛咒?”旺達·馬克西莫夫嚇了一跳,連忙往旁邊走了幾步,差點撞上禁衛軍安菲特律翁。“你們為什麼把這麼危險的東西放在這裡?”

“沒有詛咒,那條蛇只不過比較健談,每個和它交談的人最後都會因為睡眠不足神經衰弱而已。”丹尼爾法師繼續用成年女性小臂大小鑰匙開啟下一扇門,語氣漫不經心。“也不要去碰這個石頭塔,它被凝固在這個時空裡了。如果你學習過相對論並且不想手指頭被切下來的話,就不要去觸碰那個石頭塔表面。”他一邊轉動使用了靈能技術的鑰匙,一邊抬頭看了一眼禁衛軍安菲特律翁,“你也別想問我這東西從哪裡來。我也不知道是誰那麼遊手好閒,用一個昂貴的永恆靜滯法術去保護一個隨時可能倒塌的石頭塔。當然,也不是沒有人從這座石頭塔裡感悟出新的智慧,現在普遍認為這個石頭塔其實是阿戈摩托的作品。”

“我沒有問。”禁衛軍安菲特律翁說道。

“我就當你問了。”

丹尼爾法師推開大門,禁衛軍首先看到的是由黑色大理石鋪成的通道兩側擺放著一尊尊怪異恐怖的雕像。通道盡頭是一個圓形大廳,弧形牆壁上雕刻著銀河星辰,除此之外還有諸多身著長袍與斗篷的施法者與不定型的陰影戰鬥的浮雕。這座宮殿建造以前,卡瑪泰姬歷史上諸多偉大的靈能者的戰鬥功績都被鐫刻在這個半球形大廳的牆壁上,而那不定性的陰影其實就是某種無形威脅的具象化表達。在大廳中央,有一個黃銅色的巨型天球模型在緩緩轉動,黃銅製成的圓軌包裹著天球模型,模擬自轉天球的黃道面和天球赤道面。

“行星防衛系統並非孤立的行星魔法,它應該被歸類為天體魔法與偶像魔法,這是一個非常複雜的複合型魔法。行星防衛系統的天體魔法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變化,對應著太陽系乃至銀河系的所有星體運動,正是因為這個天體魔法的複雜和精密,行星防衛系統這種史無前例的強大法術才能保護整個地球不受到侵害。但是你們會注意到這是一個地心說的天體模型,在整個系統中屬於陽性。偶像魔法部分則借用了地球本身的形象,以地球作為人類母星的概念,用女性特質和大地母神的傳說作為系統中的陰性。”哪怕是丹尼爾法師,在講解行星防衛系統的時候也會挺起胸膛,“一個精密,一個模糊,一個陽性,一個陰性,一個是黃金,一個是水銀。這是鍊金術的偉大奇蹟之一。”

“我應該怎麼做?”旺達·馬克西莫夫感覺自己有些聽不懂丹尼爾法師說的話了。她對於鍊金術的涉獵僅限於基礎知識,天體魔法也並非她擅長的領域,那些象徵符號與精密計算讓她頭疼不已。“我完全沒有接觸過這些知識。”

“他教授過你內丹術,馬克西莫夫小姐。”

“我聽說過內丹術,但卻從未學習過。”

“你學習過,只不過你並不知道而已。你學習過偶像魔法,學習過如何保持專注,學習過《赫爾墨斯文集》,學習過《先天虛無太乙金華宗旨》,探索過女巫之路,在內在靈性中攀登。這就是鍊金術,只不過不同文化對其有著不同的看法和理解而已,你學習的是他將所有秘密揉碎、融合、祛魅後形成的統一標準。在剝離文化差異和宗教迷信的外衣之後,你不明白自己學習的知識曾經有什麼名字就很正常了,就像普通學生也不會知道開普勒第三定律與牛頓萬有引力定律之間的關係。”

“我們要這樣待在這裡,直到他出來嗎?”斯蒂芬·斯特蘭奇不耐煩地問道。

雖然禁衛軍阿蒙與雅典娜給了他很強大的壓迫感,但被丹尼爾法師及時保護起來、沒有親眼目睹其他庭院發生的血腥戰鬥,他的神情直到現在也保持著輕鬆——卡瑪泰姬的學習生涯讓他意識到,自己曾經引以為傲的過目不忘能力和專注力都只是靈能潛力的特定表現。就好像有些人特別能夠感受到他人情緒或者直覺準確一樣,只不過是不同靈能天賦的不同表現而已——在某些方面,他的感受就沒有那麼強大。他雖然能夠用第二視覺看到天空中的異像,但卻不如身邊的夏洛克·福爾摩斯那樣有著宛如置身於風暴中的感受。後者的直覺極其強大,第二視覺所能夠看到的也比斯蒂芬·斯特蘭奇更有深度。

沒有人回答他的問題。

雅典娜與禁衛軍阿蒙並肩而立,給其他秘法師帶來的壓力並不遜色於接受基因鍊金術的半神。雅典娜知曉一些有關禁衛軍制造的秘密。即便是她,也不能完全知曉皇帝所隱藏的秘密,但她的智慧讓她能夠推理出其中一些步驟和原理,在她看來禁衛軍是改造是姐妹會人造人的升級版,雖然是前者是透過科技手段製造的基因改造戰士,但在心靈除錯、化學催眠等階段依舊沿用了製造後者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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