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諳和顧北望再次來到溫泉別院的時候已經是年三十。

前兩天梅莓才趁著天氣晴朗,給甜丫發了工錢讓人送下山去了。

剩下的留在莊子裡的,梅莓就稍微放肆了一回說要帶著大家一塊好好過年。

於是乎,謝長諳和顧北望剛進別院大門,一道圓潤的黑影帶著高亢的詭異叫聲飛速朝著謝長諳他們面前飛來。

霎時,守在謝長諳身旁的甲七看都不看究竟是什麼玩意飛來就直接一個飛鏢甩了出去。

一隻死不瞑目的野雞釘在了走廊的柱子上,也就是這時候眾人才看清了這究竟是什麼。

“我的雞!”

田七帶著僕人過來的時候便看見自己追殺的野雞已經斷了氣,忍不住大喊了起來。

“怎麼抓雞抓到了前院來?”

一向以為人小鬼大、成熟乖巧的田七這麼的活潑地出現在謝長諳跟前,謝長諳還有些納悶。

再看著田七腰間圍著不合尺寸的圍裙,跟著田七剛剛一臉還笑哈哈的僕人再看見自己時臉上的笑容瞬間退得一乾二淨。

謝長諳心底有些鬱悶。

“梅莓交給我的任務,過年年夜飯的雞讓我準備好。我前兒聽說山裡有野雞,就下了一個陷阱,抓實抓回來了,就是沒經驗讓它飛了逃跑。”

對上謝長諳的冷臉田七這下立刻收斂了臉上的表情,大氣沒敢喘一聲。

好半天他這才聽見頭頂上一句:“那這個雞你還不拿走?”

“哦哦哦!”

田七如蒙大赦,趕緊帶著雞和人離開,瞧著田七那逃之夭夭的背影,謝長諳只覺得好久沒上山好像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而剛才迎著謝長諳他們進來的管事也是不停地擦拭著額角的冷汗。

果然,這段時間好日子過得太舒坦了,他們都快忘記了真正的主子了。

“最近……他們都在莊子裡做什麼?”

越到年關,謝長諳甚至連梅莓他們在別苑裡的訊息都沒來得及看。

要不是昨日薛老特地差人下達最後通知他們必須年前回來。

他們這才發現已經是年二十九了。

要是今日再不來,估計下次再見到薛老,對方就該又要爆炸了,到時候他們二人討不到什麼好處。

“寫春聯、貼春聯、做好吃的……”

管事說著,偷瞄了眼自家主子,見對方神情沒有什麼不悅,這又大著膽子和謝長諳他們說著薛老和梅莓他們的下落。

繞過玄關,走到前廳的院子裡的時候謝長諳就已經看見薛老指揮著梅郵謙貼對聯。

地上還有一堆歪倒的貼著福字的燈籠。

“歪了歪了,唉,低了,你掂一點腳啊”

薛老指揮了半天,梅郵謙這才徹底貼好。

之後二人還對著門口柱子上貼好的春聯欣賞了好一會。

“乾爹,你寫的字真好看”

“那是!你也不看看是誰寫的”

“咳咳咳!”

謝長諳站在不遠處輕輕咳嗽了幾聲打斷了這對一老一少的吹捧。

薛老轉身發現他們來了,臉上沒有出現謝長諳想象中的不耐和嘮叨。

這次的薛老沒有發怒、也沒有責備他們二人怎麼來了這麼遲。

只是抬眼看著二人淡淡點頭,伸手在謝長諳和顧北望身上指了指道:“正好,你跟著我去掛燈籠去。你,跟阿謙貼春聯去。”

謝長諳:

顧北望:

梅郵謙一聽說有人貼春聯那叫一個高興,連忙將放在走廊上的春聯直接塞到了謝長諳的懷裡,一點都不給他拒絕的意思。

“嘿嘿嘿,我刷漿糊。”

說著梅郵謙笑嘻嘻地端起一旁的漿糊就催促著謝長諳往隔壁走。

謝長諳扭頭,就見顧北望一隻手還被薛老拿著一根帶鉤子的竹竿,大有一副也要立馬乾活的意思。

“這些……下人幹不就好了麼?”

謝長諳有些鬱悶,又有一些手足無措,不知道這是要做什麼。

“嗨,你這小子,這年是你自己過的,這些準備事你麻煩別人做什麼啊?過年就是要享受這個自己動手準備的一切的過程呀!”

梅郵謙說著又和謝長諳叭叭說起了這幾天他們為了過年都做了什麼。

甚至讓謝長諳感到不可置信的是梅郵謙夫妻還帶著自己手下人去趕集去了。

嗯,很奇妙的體驗。

莫名其妙的,聽進去了梅郵謙的話,謝長諳便忍不住跟著梅郵謙一起幹活。

和魏漂亮一大早上就在廚房裡忙活蒸包子的梅莓,頂著一臉白花花的麵粉過來喊人吃午飯的時候,正好和謝長諳碰個正著。

經過紅豔豔的對聯紙染的手上臉上全是的謝長諳似乎也沒有發現自己的異樣。

“噗嗤!”

於是,彼此嘲笑對方一波,又在後知後覺地地意識到了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去¦3」∠

吃個飯的功夫還得去洗把臉。

不過因為年夜飯被安排在了晚上,中午的時候一人兩個肉包子打發了。

看著所有人吃完午飯之後又忙碌起來,為晚上的年夜飯做準備,謝長諳和顧北望那一副束手束腳不知道還要做什麼的模樣薛老都差點沒看下去。

“過年就要有過年的味道,你們這麼畏畏縮縮做什麼?”

“都好些年沒過過年了。”

以前義父還活著的時候,三十的晚上,從宮裡出來的義父會偷偷帶他去密室裡給自己親生父母的牌位上香,說些話,順道守歲。

這樣就算是過了一年了。

後來義父走了,謝長諳忙的等他想起來的時候已經大年初一。

而他也經常是年初一第一天和幾個牌位待在一塊。

給他們供奉香燭燒紙,自己跪坐在蒲團那裡,放空腦袋想起什麼就說什麼,想不起來,就靜靜的呆坐在那裡沉默不語。

他也沒想到今年就要過年了。

謝長諳心裡想著今晚上要不要回去給他們上香。

正在思考這事的謝長諳壓根沒想到自己這說話簡直就是給薛老發刀了。

薛老聽見謝長諳說這話忽然就愧疚的不行,覺得自己年紀活了一大把結果還是有些話亂說。

而顧北望和謝長諳差不多吧,也有好些年沒有過年了。

不過他還記得以前他小時候在帝都過年是跟著祖母、母親過年。

因為父親一直常年在邊關,家裡許多需要男丁做的都是由他代替,從一開始的懵懂無助、到後來可以獨自遊刃有餘地在祠堂裡供奉先祖,唱唸頌詞。

後來,弟弟大了一點,這些就是他帶著弟弟一起做。

再後來,就是他和父親和一群將士們望著蒼茫的雪夜,在邊關過年。

直到他成了甲一,再也沒人喊他一起過年了……

忽然意識到自己居然又要過年,過去的記憶再次襲來,顧北望嘴角的笑意也淡了幾分。

今年,他該去燕平關陪祖母一起的。

說起來,他也很久沒有見到祖母。

只是不知道祖母會不會和團哥一樣見到自己直接哭開來……

薛老看著這倆小子,又瞥了眼蹲在角落吃包子喝雞湯從頭到尾沒插話的梅郵謙,思考了一下這才像是下了什麼決定說道:“等晚上吃完飯,你讓阿謙帶你們去路口。”

“啊?”

聽見自己被提起,梅郵謙懵逼抬頭看向薛老,薛老山羊鬍子抖了抖,說道:“去年你帶我幹什麼的,你今晚帶他倆去。”

“去年,乾爹你不是大晚上追著我罵了兩條巷子麼?”

薛老:

謝長諳:

顧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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