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一章 北上（下）
豐寧到肇臨的時候，梅莓在海上眺望著那岸邊如雪花一般的鹽山既是滿意又是驚訝。
這是被打仗耽誤了多少運出去的鹽啊？
梅莓尚且如此，更別說第一次來肇臨的戚家寶了。
望著這裡的岸邊上那連成片的鹽山、似是要晃瞎人眼一般的雪白讓戚家寶看得都忍不住哆嗦起來。
“這麼多的鹽？！”
“哈哈哈，壯觀吧？咱們這肇臨的鹽場那是一等一的厲害！”
下了船的時候，要不是被永媛喊回神，戚家寶那邁開的腳步就想直接朝著鹽山去了。
“而且，這還都是雪花鹽……”
戚家寶有些怔忪，見梅莓等人更是稀鬆平常一般，他這才大著膽子上前有些不確定問道：“敢問郡君，孤家的雪花鹽就是從這邊運走的？”
“呦你還關注商賈之事？”
梅莓沒想到戚家寶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孤蘭家的鹽。
“孃親在家看賬本的時候有時候算不出來會找我幫她算賬。戚家的生意以及市場上的變化，下官多少知道一些。”
“嗯，孤家的雪花鹽是走這裡的。”
梅莓如實告知，又看向戚家寶陷入沉思的神情，問道：“怎麼，你想到了什麼？”
“如此多的雪花鹽，成本是否很低？”
“你想做什麼？”
“沒有，只是下官覺得如此多的雪花鹽，市面上的雪花鹽價格應當適當地再下調一些，這樣，更多的百姓都能吃到雪花鹽。”
梅莓聽了便好奇地又多問了兩句：“那降價的話利潤會變少，商人們可不一定願意。”
“薄利多銷。商人們賺到同樣多的錢，卻有更多的百姓得到實惠，應該很好……”
戚家寶說著說著，便對上了梅莓那鼓勵的眼神，於是又和梅莓多說了一些其他方面的事情。
雖然也是和商賈有關，但是也許因為父親是當官，戚家寶提到的一些觀點又和全然做生意的商人不同。
“我倒是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居然知道這麼多？”
戚家寶對此很是謙虛，只說是受做生意的母親耳濡目染，父親的教導有方。
梅莓點頭又誇了一句：“戚大人倒是好福氣”
梅莓感慨一聲之後，冷不丁地話鋒一轉問道：“對了，你爹有幾個女人？”
“就孃親一人。”
這回答，梅莓倒是稀奇了。
“你爹那麼喜歡拉皮條，怎麼輪到自己就純愛戰神了？”
“啊，什麼？”戚家寶沒聽懂梅莓後面純愛戰神一詞，但是梅莓前面的抱怨戚家寶聽得清清楚楚。
戚家寶尷尬地乾笑了兩聲不知道怎麼回答。
其實，按照戚家寶的視角來看，他爹挺好色的，在外瞧見美人也有走不動道的時候。
不過卻從來沒有說要納小妾、找通房。
還是他孃親技高一籌。
況且，見梅莓對他爹先前做的事情還記得清清楚楚，戚家寶可不想繼續說點什麼給他爹再給梅莓留下點什麼奇怪印象。
···
下了船之後，梅莓等人的代步工具就變成了馬。
一行人騎馬到了仙堯邊境的時候梅莓便收到了訊息，早在半個月前顧侯已經開打了。
邊境這邊之所以屯兵除了防守敵人偷襲，同樣也是幫助顧侯他們盯住雲州和寒州這邊。
“也就是說寒州與雲州現在和咱們對峙，也沒貿然動手是吧？”
梅莓在仙堯大軍的營帳裡和帶兵的將軍瞭解著眼下情況。
“回郡君，是的。”
仙堯邊境計程車兵也不是吃素的，一個打兩邊可能費勁，但是一個看著倆還是能看得住的。
確定了仙堯邊境還算穩定之後，梅莓他們在邊境停留兩天之後，便化了妝，跟著給燕州顧軍運送糧草的隊伍便出發去了燕州。
只是當梅莓再看見這押送的糧草居然是由顧平虜親自前來，梅莓的心冷不丁地沉了下去。
混在押送糧草的車隊裡，梅莓他們一行人白日裡倒是沒顯露什麼，晚上駐紮營寨時梅莓這才帶人去見了顧平虜。
顧平虜先前是知道梅莓喬裝打扮跟著他們的隊伍，顧平虜也沒有主動去找梅莓，擔心洩露梅莓的行蹤。
如今見梅莓來了，顧平虜謹慎接待的模樣更是引起了梅莓的注意。
“燕州此戰是有什麼不妥麼，需要你親自前來押送糧草。”
梅莓上來這麼一句顧平虜倒是先愣了一下，緊接著便道：“也不算有什麼不妥，只是……”
見顧平虜說不上來的樣子，梅莓看著都心急，又忍不住開口問道：“是有遇到棘手的對手？”
“沒有。”
“可是對方的城池太高、防禦太好陷入苦戰？”
“不是。”
“那你這麼吞吞吐吐做什麼啊？押送糧食居然要你親自前來，而且今日白天我見糧草運輸數量巨大，莫不是前方是糧草出了什麼問題麼？”
梅莓這波那真是問到了點子上。
“魏王去了雲州之後，燕州，尤其是燕州西部不少豪門世家都跟著魏王離開了。”
“嗯”
梅莓聽著顧平虜說起了東方泰遷走的事情，在梅莓看來，東方泰撤離燕州其實就是已經看出來了燕州落到了顧侯手裡是早晚的事。
“這裡面有什麼問題麼？”
“他們走的時候其實也有鼓動不少百姓跟著離開，有些一起離開了，但是絕大多數留了下來。”
顧平虜對於東方泰想連普通老百姓都要帶走簡直不知道該如何評論。
“留下來的，他又以徵收士兵壯丁徵了不少成年男子，後又向百姓收了許多糧食。
後來又留下守城計程車兵，糧食軍餉也不足，我們攻佔燕西的時候很多城池甚至連抵抗都沒有就投降了。”
“降者不殺。”梅莓這下也反應過來了一個問題，“所以，那些人都沒有吃的了是麼？”
“士兵沒有吃的，百姓也沒有。”顧平虜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難得露出同情、驚駭、憤怒等各種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的複雜神情。
“現在我們都不敢繼續推進了。”
這每前進一寸就有無數的人朝著他們湧來，都是活命之舉，他們若是拒絕，這些人只有死路一條了。
有些地方甚至已經出現了吃人的現象，顧平虜當時和梅優攻城進入的時候差一點就吐了。
這兩年至少燕州算得上風調雨順了，他們根本不能相信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這些人是傻子麼？為什麼……沒有吃的不會跑麼？都到了吃人這地步……”
梅莓瞪大眼睛壓根不敢相信。
這問題顧平虜他們也想知道，住在城外的百姓倒是出了事一早就跑了。
可是在城裡的，士兵早就將百姓困死城中，要不是他們到來，這城裡怕是遲早會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