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州的雨,下到了中州從狂風暴雨變成了淅瀝細雨。

大成皇宮,

“陛下,魏王殿下來了。”

“宣。”

紫宸殿中,晏清帝東方季宣的思緒正從殿如絲如縷的雨中拉回。

他半闔著眸子,對於召見自己的四兒子彷彿並不在意。

抬手捏著自己眉心,等到魏王東方泰進來時瞧見的便是這幅景象。

一頭猛虎正在假寐。

“兒臣,參見父皇。”

斂住呼吸,東方泰上前下跪,向著自己父皇行禮問安。

只是半晌,東方泰都始終沒有聽見上首之人開口讓自己起身。

他安靜地跪在原地,不曾開口、更不曾抬頭,只是默默地感受著碩大的紫宸殿中天子的呼吸聲……

“知錯了麼?”

東方季宣一開口,東方泰的心底只是一嘆,他便知會有這一遭。

自從他決定拉攏顧家父子的時候他就想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輕輕吸了口氣,東方泰再次將自己的姿態放低,再次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地面說道:“不知兒臣所犯何事,還請父皇明言!”

“啪”的一聲,

一道奏疏直接甩到了地上,反彈刮蹭到了東方泰的臉上。

就在他要發怒的時候他的頂頭質問:“你建議將顧平虜送入其父賬下歷練是何意?!”

感受到臉上火辣辣的痛楚,東方泰神色並無驚慌,反倒是將一早準備好的另一封奏疏交拿出來由他父皇身邊的太監趙無憂呈了上去。

“這是什麼?”

東方季宣接過奏疏沒有立刻開啟,而是狐疑地看向自己這位四兒子,只是對方這時候卻沒話了。

這樣安靜不願開口的模樣越發讓人覺得他奏疏裡的東西了不得,已經到了不能啟齒的地步。

於是,東方季宣他耐著性子看了起來,好半晌,整個紫宸殿中只能聽見各自的呼吸聲。

東方泰的身子微微一動,抬眸便看向自己父皇一眼,卻見對方的眉宇間陰沉的很。

他那喜怒無常的的性子一般讓人心驚,此刻也正盯著自己。

“所以?你的意思是放他們父子團圓平了這件事情?”

東方季宣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四兒子也查到了三兒子齊王的身上。

而他的兒子之所以敢動糧草的主意,其中種種不足為外人道。

“是否平了這奏疏上的事情還有父皇決定,只是顧侯父子既然陰差陽錯因為糧草被偷盜而見了面,那不如由父皇開口成全他們,以安撫顧侯。”

“安撫?”

東方季宣冷笑一聲,不知道該不該罵這個兒子太過輕率:“你可知,‘放虎歸山’?顧嚴在燕州用兵無數,顧平虜本身留在帝都就是作為人質,牽制對方。若是下旨。讓他們父子團聚,之後呢?”

“父皇所做一切顧侯豈能不知?只是顧平虜自幼並非作為世子人選培養,長於祖母之手。性格嬌弱。

後來長兄顧北望戰死,他成為顧侯獨子,性格更是囂張乖戾,專橫跋扈,在帝都結仇無數。

兒臣只是擔心,等不到顧侯異心,用其子要挾之前顧平虜就被他仇家暗戳戳弄死了。

父皇您是知道的,帝都裡的紈絝不止顧平虜一人,而這些人裡,有的是不管不顧,做事只憑自己的喜好……若是顧平虜不小心折在其中……”

東方泰說到一半頓了頓,他抬頭便對上自己父親那陰沉如水的深眸,心裡驀的一顫。

“就像這次一樣,若是顧平虜死在了皇兄手裡,被顧侯知道了……”

“夠了!”

東方泰立刻低頭,但是他還是嘴上不停,繼續道:“俗話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以顧平虜那樣的性子,此次北上估計也不沒想要一直待在那裡。

將他直接留在那邊在顧侯手裡,顧侯一方面對父皇心存感激,另一方面若顧侯注意到顧平虜的性子,定要扳正。

只要父皇在顧平虜身邊安插人手,離間父子二人,他日關鍵時刻,說不準會有奇效!”

像是被東方泰說動了一般,半晌,頭頂上讓自己起身的聲音傳來,東方泰這才暗暗舒了口氣。

“兒臣告退。”

達到自己目的的東方泰緩步離開紫宸殿,東方季宣的目光緊緊盯著東方泰的背影,直到對方徹底離開之後,只道:“趙無憂,宣謝長諳過來見我。”

金水村,

“你說梅大虎傷了腿了?”

這幾日天放晴了之後,梅郵謙就和梅三馬趕緊去了地裡疏通積水。

這年頭的莊稼真難。

不是不下雨的時候差點就旱死,就是下了雨又差點被澇死。

忙著疏通田裡的溝渠的時候,梅郵謙也和來侍弄田地的村裡人說上了話。

自然打聽到了些訊息的。

這次平安回來的人中,梅莓他們一家熟悉的基本上也都回來了,不過其中也有不少人帶傷回來的,這裡面就包括梅大虎。

梅莓他們也沒想到梅大虎這次居然傷了腿。

“聽說當時洪水來的時候他差點被水沖走,好在及時保住了抱住了岸邊的繩索,死死沒鬆手。

但是腿被湍急的洪水中的亂石和樹枝砸中了,當時拉上來的時候一條腿鮮血淋漓的,後來看了大夫,不僅是皮外傷、連骨頭都傷到了。

大夫的意思是要好好養到年底呢。”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數字可以點都不誇張。

“能活著回來就不錯了。”

聽著自家老公分享的訊息,魏漂亮坐在臥室的炕上,正將手中織好的羊毛背心迅速做一個收尾。

對於這件羊毛背心,梅郵謙還眼饞地多看了兩眼,見自家老婆沒讓自己試試,他就明白了這背心不是給自己的。

緊接著魏漂亮看向了被她強制教學的梅莓,這幾天包括前兩天下雨的時候,梅莓就一直在織了。

只是到了今日,魏漂亮凝視著梅莓手裡的“針織品”半天,這才不確定地問了一句:“這是……圍脖?”

不等梅莓說話,魏漂亮上手接過來,嫌棄道:“你這圍脖的彈性不夠啊,誰家頭能這麼小?”

說著,魏漂亮還特地將那團針織品撐到最大,對著梅郵謙的頭比劃了兩下:“這你爸都用不了。”

梅莓:“……”

就她爸那人高馬大的樣子,買圍脖都是XXL或者最大尺寸的,當然用不了梅莓的這個。

“是護膝啦!”

被嘲笑的梅莓為了挽尊,只能否認自己的圍脖,又道:“護膝、這樣的輕便還有彈性,不比綁帶那種方便?”

“這撐開了就透風,誰家護膝是漏風的?這裡面還要再加一層皮毛會更好。”

魏漂亮建議著,然後她又似笑非笑地看向梅莓,“如果你真的要做護膝的話,稍後我幫你將裡面弄好。”

“我當然就是織護膝的!”

就光是聽見她媽的‘稍後我幫你將裡面弄好’,梅莓頓時眼睛就亮了起來。

就衝著她能幫自己指點迷津和做補救措施,梅莓就忙不迭承認是護膝。。

“哦,那護膝得是一對,你再抓緊織一副,你不是說要趕在這個月底,帶著合作的產品和計劃書與九寶軒達成這個合作麼?抓緊將成品弄好吧”

說罷,魏漂亮站起身擺擺手,將針織背心疊好放在了梅莓手邊:“媽媽已經給你做了一個成品嘍接下來,不會的記得喊我,不過也許我也不會……加油”

“還有一隻?”

梅莓傻眼了,這才發現自己上當受騙了。

剛才回答的太快,硬生生沒有發現這點事情,所以,她現在還要多做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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