祿言的極力維護,反倒讓梓桑既是感動又是愧疚,無奈只得低頭不語。

羽芙眼底的笑意一閃而過。

“相信?你要我如何相信一個一夜之間殺了百於人的妖”

梓桑猛然抬首,臉上滿是驚恐,眼中顯露凌厲之色。

“什麼意思”

祿言迷茫的望著羽芙。

羽芙見之又喜,又道

“你很好奇是嗎?你是不是也想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失憶,為什麼會……”

話未過半,喉頭已被梓桑緊緊的捏住,刀刃上寒光閃過,緊逼雙目。

梓桑故意湊近了些,聲音壓得很低,威脅道

“你再敢多說一個字試試”

可她非但不懼,反倒笑得很大聲了。

“你怕了,哈哈哈哈,原來你也會害怕”

梓桑更加惱氣,清冷的寒光被血色覆蓋,血液依著刀刃滴落而下,染花了羽芙的妝容。

她的臉上沒有半分痛苦之色,因為那血不是她的。

刀刃落下之時,被祿言徒手接住。

祿言倒吸一口冷氣,“聽她把話說完,我也想知道原因”。

南弦翊站在後邊,眼睛死死的盯著梓桑,眼中的光暗了下去……

梓桑沒有放下手中的匕首,可祿言可以感受到梓桑雖是定住在那,卻沒有使勁。

他趁著機會追問道“告訴我,所有的一切”

原來,祿言曾經是住在楓葉湖那處的一隻狐狸。

雖是生的普通人家,卻也過得瀟灑自在,無憂無慮,那處的村子不大,卻也有著上百隻狐妖居住。

平靜的生活沒有持續太久便被一個紫衣女子打破。

這一日,村裡的孩童還在草地上打滾玩鬧,突然一支箭矢從天而降,好巧不巧的落在其中一名孩童身上。

那孩子吐了口血,兩眼一閉,便化為了一隻赤狐。

那群孩子自小生活在這個太平無事,與世無爭的環境裡,又哪是見得了這副場面的人。

更何況都是一群孩子,早已嚇得嚎啕大哭,哭著喊著往回跑。

便有村中人聞之前往尋看,可還沒到村口便見一紫衣女子站在遠處,三箭齊發,村民則亂而逃。

待妖帝趕來之時,那處已是屍橫遍野,而那名紫衣女子也已經昏迷在其中。

一片橫屍,還有斑斕的血跡。忽有一人從中倚著木杖爬起,手中寒光閃動。

原來那男子手中持著一把短刀,正要向紫衣女子刺去,卻被妖帝發現將他打暈了去。

之後……

“之後妖帝抹去了男子的記憶,以假亂真,倒還成了他的救命恩人,我說的對嗎?”

祿言轉向梓桑,像是在審問一個罪人一樣。

第一次,這是她第一次見過他這樣的眼神,厭惡,憎恨,全都寫在他的臉上……

“咣噹”

手中的匕首再也沒有力氣支撐摔在地上。

梓桑紅著眼眶望著他,嘴上的動作欲言又止。

“一直以來我都視你們如家人一般,為什麼要騙我?”

“……不……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我當時是被人下了毒,妖魂暴走,這才……”

“所以你殺了我的族人,殺了我至親之人?”

她想極力去解釋,想告訴祿言,那是因為她被人下了毒,導致妖魂暴走。

這才喪失理智錯殺他的族人。

可是,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她才明白,錯了就是錯了,便是她將事情的經過說得條條是理,可真正殺了人的確實是她……

“對不起……”

這一刻,她突然明白當初無塵對她說出這三個字時,是多麼的無奈。

“我不想再見到你,你走”

“……祿言”

“走啊!”

羽芙在一旁看熱鬧,還嫌不夠盡興,竟然還在一旁煽風點火。

“怎麼樣?看清楚她是什麼的人了嗎?”

“她可是殺了你族人的兇手,你打算就這樣放了她嗎?”

祿言回頭,凝望著她,兩眉聚於眉心。

隨手拿起一片竹葉,頭也不回的往後一拋。

“咻”的一聲,便在梓桑的臂上留下一條血痕。

“你我從此便兩不相欠,今日你我再見便形同陌路”

“什麼?”

羽芙不可置信的看著祿言,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自己幻聽了一樣。

就這樣?她可是對他有滅族之仇了,他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你瘋……”

“好了”

祿言打斷了她的話,兩眼一眨不眨的看著她。

“一切都結束了,可以跟我走了嗎?”

跟他走?這是哪跟哪了,好戲才剛開始,走什麼走?他到底想做什麼?

一系列的想法在她腦中飛速運轉,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已經被他拎著走了……

祿言離開後,梓桑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即便南弦翊千言萬語也沒動搖過她此刻的想法。

眼看天色暗沉,想來待會便是一場傾盆大雨,既是勸不動她,南弦翊只好自己先去找把傘來。

等到南弦翊再回來時,梓桑還是站在那一動不動。

好像鐵了心要將自己站成一棵樹,她想用這樣的方法來懲罰自己。

可她不懂,有些事她若不去做,到頭來又有什麼意義。

這雨是越下越大,看來今夜是不會停了,可也總不能一直這樣耗著,再這樣下去梓桑遲早會吃不消的。

方才祿言雖是用葉子輕劃了一個血痕,卻是傷在了梓桑原先受過傷的地方。

南弦翊簡單的給她處理了傷口,可經雨水淋溼,血液滲透出來,混著雨水流下。

“你為什麼還要回來?”

還在發愣的南弦翊耳旁悠悠傳來一句。

因為只有一把傘,南弦翊將傘整個撐在梓桑那邊,自己卻在雨中淋了個透。

梓桑將傘推回,那一瞬間他觸碰到她的手,很冰!她低垂著頭,就連眼睛都沒抬過。

“我說你為什麼要回來,我是妖!你不知道嗎?”

“所有人都怕我,都在躲著我,你不是應該像他們一樣躲得遠遠的嗎?”

她的語氣十分平靜,靜得沒有一絲波瀾,沒有一點起伏。

心臟就像被緊緊捏住了一樣,每一次跳動都格外的清晰。

這讓他連呼吸的頻率都減慢了,深吸了一口氣,一邊將傘遞回去一邊說著

“滿口胡言亂語,快來把傘撐上,待會兒……”

“啪”

一聲響亮的聲音,油紙傘摔落在地,任由雨滴無情擊打,一雙白玉雕刻的玉手上,印著五指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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