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錚。”
在日月雙刀趕到的前一秒，“十三號”的身影如同忍者一般，消失在了霧氣之中。
“嘖……”
一擊未果，安倍寺緩緩回過頭去，發現之前被冰凍在原地的“八號”，也已經消失不見。
“這霧氣，似乎有著類似影響空間的結界之力？”
回想之前，自己也是在霧氣中和荒木宗介、加藤純子二人失散，他心裡已經大概有了判斷。
空中雙刀歸鞘，安倍寺眼中的空靈隨之褪去。
“嘖……”
剛要踏步前行，他身子一晃，竟差點摔倒在地。
“荒木宗介……你可別提前被人幹掉了……”
在靈力和體力見底的情況下，突破“劍心通明”，顯然對他的消耗也是極大。
……
“嗚嘛嘛嘛……這、這口感！”
白霧之中，傳來骨肉相連、肥美多汁的咀嚼聲。
“鮮嫩飽滿、滑膩多汁、鮮甜得恰到好處，簡直是入口即化啊！””
身披黑袍的少女，巨大的頭顱一邊咀嚼著什麼，一邊縮回脖子上，恢復了常人的大小。
猩紅的液體，正順著她的嘴角噴湧而出。
“慢點……別噎著了……”
身旁，背上蠕動著無數細長透明手臂、聲音蒼老嘶啞的另一名黑袍人，貼心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就像是，正在照顧貪吃孫女的外婆。
這兩人，自然是奧姆真理會的“十八號”和“十五號”會員。
“最後一刻，掙脫了‘手之目’的威懾嗎？不愧是佛法高深的除靈者……”
“十五號”轉過頭，看向了身前不遠處……
“不過，真可憐呢，這樣反而會死得更痛苦吧？”
那裡，濃稠的鮮血，已經溢滿了方圓十米的地面，還在不斷向外擴張著。
血泊中央，站立著身穿黑色和服、身材高挑、凹凸有致的加藤純子。
準確地說，是“四分之三”個加藤純子。
因為，她的整個左胸到左臂，已經不知去向。
只剩下佈滿齒痕、能看見骨骼、筋肉和內臟的可怖創口，正在向外面噴濺著鮮血。
“嘖嘖，都已經這樣了，你的佛，又在哪裡呢？”
在“十五號”看來，被“十八號”咬碎佛鐘、又受了如此重傷，眼前的除靈者，已經與死人無異。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可是，賣相悽慘的加藤純子並沒有倒下。
“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會、愛別離、五陰盛……”
她依舊搖搖晃晃地站著，用僅存的那隻手臂，保持著單手禮佛的姿勢。
“佛憐眾生皆苦，以佈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智慧六菠蘿蜜度之。”
她看向兩人的眼神，卻沒有絲毫的仇恨，反而帶著無盡的悲憫與憐愛。
“……今日二位施主心中之苦，宗純願以此身相渡。”
“死到臨頭還不自知，這些修佛的，全都是瘋子、瘋子！！！”
看著她這副模樣，“十五號”似乎有些懼怕，拉了拉身旁“十八號”的衣角：“還吃嗎？七號那邊等著呢……”
“當然了……浪費糧食，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這麼說著，少女將大眼眯成月牙，“啪”地雙手一合十，對著加藤純子呆萌地鞠了一躬：“你的生命，我收下了！”
在她低頭的瞬間，頭部猛地變大、髮髻中央裂出血盆大口，朝著加藤純子咬去。
“阿彌陀佛，見一切來求索者，隨力所能，無不施與，或以財物施，或以無畏施，或以佛法施……”
面對襲來的猙獰鬼口，只剩半個上身的加藤純子呆立原地、不閃不避，甚至連那護體佛光都未曾發動。
毫無徵兆地，她那原本血肉模糊的傷口上，肉芽飛速蠕動，竟然在須臾之間將失去的手臂和半個胸膛長了出來。
毫不在意自己波瀾壯闊的半個胸膛和白膩的手臂袒露在外，加藤純子滿臉慈愛地將新長出來的手臂，主動遞入了那半空中的巨口。
“噗呲。”
佈滿細齒的巨口撕扯之下，加藤純子方才長出的整條手臂和胸膛，再度不翼而飛，只剩下大蓬噴湧的鮮血。
“嗯嘛嗯嘛嗯嘛……她，我要把她帶回去！！！”
任憑頭頂的巨口將那白膩的手臂囫圇吞下，“十八號”臉上露出了愉悅的紅暈。
“……只要有了她，就一輩子都不會餓肚子了！”
“你……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和興奮的“十八號”不同，“十五號”的身體顫顫巍巍地抖動著，發出了驚恐的哀嚎。
她身後密密麻麻的手臂，毫不猶豫地從各個方向探出，狠狠地拍打在加藤純子的身上，帶起焦黑的手掌印。
“嘻嘻……佛性隱藏於眾生之中，或理性攝一切諸法，具一切佛功德，猶如子藏母胎……”
因為，在“十八號”巨口離開的瞬間，加藤純子的傷口就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長出了蓮藕般的白臂和飽滿的胸膛。
“此乃，這些年，眾生放下婆娑世界枷鎖、於極致快樂中解脫的瞬間，向我全力供奉的生命精華！”
任憑那些半透明的手掌在自己身上帶起焦黑的掌印，加藤純子面帶羞紅、媚眼如波，渾身如觸電般抽搐，彷彿在“出手地獄”中享受著極致的愉悅。
“這是接納了萬物之愛、理性和佛性的我，所孕育出的無限之力……名曰，「無盡曼陀羅」！”
她光滑粉膩的肌膚上，那些焦黑的掌印，只在須臾之間，便已經恢復原本的瑩潔光滑。
歡喜佛法·化樂天·無盡曼陀羅。
“這位施主之前曾說過，婆娑世界，眾生安於十惡，堪於忍受諸苦惱而不肯出離……”
加藤純子雙手合十，面露紅暈、嘴角帶笑，繼續默誦佛經。
“昔日菩薩欲成佛，需修六波羅蜜，如法修行，發菩提心，起諸善根，興大悲意，度一切苦惱眾生，除去一切諸惡覺觀……”
“十五號”的“細手”和“十八號”的巨口不斷在她身上留下的可怕傷痕，只在瞬息間如不死不滅之身般癒合。
“我踏上佛國泰土、決意化為女身時，曾發下大宏願……”
骨肉飛濺、血浪翻湧中，一抹粉色的癲狂，在加藤純子媚眼中湧動。
“願效仿我佛，行六菠蘿蜜，對治慳吝貪愛煩惱，施與眾生利樂，人溺己溺，人飢己飢，破於欲界色無色界，以此身渡眾生離苦乃至得安樂！”
“別顧著吃了，這尼姑實在太邪門，先撤退，去和七號他們匯合！”
看著眼前“怎麼殺也殺不死”、反而沉浸在某種莫名快樂中的加藤純子，“十五號”驚恐地伸手拉住還在大快朵頤的“十八號”，想要退回白霧之中……
“眾生之苦，皆因人乃矇昧未開之獸，噬於欲，溺於欲，溶於欲……”
隨著加藤純子的誦經之聲，一股粉色的光芒，自兩人體內湧出、擴散開來。
“既來之則安之，兩位施主不若放下心中枷鎖，將神智、理性、倫理交付與我，踏上大徹大悟、自在解脫的極樂之境！”
“嗯哼……”
“啊哈……”
兩人全身肌膚化作嬌嫩欲滴的粉色，悶哼一聲、一個內八字癱跪在地。
“究竟……是什麼時候……”
壓抑住體內越來越奇怪、隨時即將噴發而出的異樣感覺，“十五號”驚恐地看向不遠處的加藤純子。
“自見面的一開始，兩位施主就已經踏入了，我的「無慾之界」……”
衣衫盡碎、一絲不掛的加藤純子，俏立粘稠的鮮血之中。
“還請同享，我這些年在人慾巔峰，所感悟的無上極樂！“
丰神綽約的身軀在血漿包裹中顯得分外妖冶誘人，但她虔誠閉目、雙手合十，默誦佛經的模樣，卻神聖若菩薩再世。
“有諸有情，超一切色想，滅有對想，不作意種種想，虛空是無邊也……”
歡喜佛法·無慾之界。
“嗯……啊……所以一開始，你就是故意……啊啊啊啊……”
誦經聲中，粉色佛光化作了數名半透明的男男女女，圍繞兩人周身，極盡所能地舐糠及米，演繹出無數讓人心神迷離的景象……
粉色佛光自二人體內不斷噴湧而出，彷彿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都陷入了一個個從未感受、甚至無法想象的快感旋渦之中！
“我無慾心，應汝行事，於橫陳時，味如嚼蠟，命終之後生越化地，如是一類名樂變化天……”
快樂的咒文聲中，加藤純子的姿態肅穆依舊。
“一……一莫吉……噠美……啊啊啊啊啊！”
如遭雷擊，兩人腦海中的神智、理性、倫理，瞬間分崩離析！
沉浸於無盡快樂之中，癱軟在地、一根手指都無法動彈的兩人，喘息越發沉重，逐漸化為了急促的哀嚎。
無論是體表的黑袍，還是下方的層層衣物，早已如水中撈出一般淋漓透徹。
不過片刻之間，場中的形勢就已經徹底逆轉。
原本佔據上風的兩名黑袍人，此刻已化身最虔誠的信徒，軟倒在聖母般的加藤純子腳邊，呢喃著名為“極樂”的經文。
慾望、仇恨、理智、傷痛……
全都離她們遠去，早已不再重要。
心底彷彿有個聲音，在不斷述說著……
只要能永遠沉浸在這愛與歡樂的山峰之巔，其他的事情，全都無所謂了！
“七……啊哈……七號……嗯哼……”
在體內最後一絲理智隨水分一同消逝之即，“十五號”伸手摸上耳孔內的耳機，榨出了最後的力氣，用滄桑的嗓音嬌喊道：“……傳送！！！”
……
吉原神社主殿內。
“傳送？！嘶，吵死了……”
一具具一動不動、眼神迷茫的身影，依舊掛在房樑上。
“一個二個之前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怎麼突然都這麼聽話了？”
原本正憑藉著掛滿屋頂的人質與荒木宗介僵持的“七號”，突然有些詫異地伸手摸上耳側。
“也好，早就叫你們別玩了，一起集合過來處理正事……”
“噗呲……”
聽見事先約好的訊號，她雙手如蝶般揮舞，大量濃郁的白霧從衣袍下擴散開來。
“機會……”
注意到“七號”的動作，原本堵在殿門口、投鼠忌器的荒木宗介，迅速轉身背對向對方……
“失禮希瑪斯！”
“噗……噗噗噗噗……噼裡啪啦……啵啵啵啵……”
“啊哈哈哈，大局已定……荒木高僧，容在下為你介紹，我引以為傲的強大同伴們……”
“七號”一改之前心虛謙卑的姿態，如同揭幕表演的主持人，華麗地攤開雙手，勝券在握地向荒木宗介大聲宣告：“奧姆真理會「婦仇者聯盟」，全員見參！”
四道包裹在黑袍中、高深莫測的身影，自她兩側衣袖噴湧的白霧中緩緩現身……
“各位，事不宜遲，按計劃好的，請眼前這位荒木高僧上路吧！”
在來之前，「婦仇者聯盟」便已經預演好了如何將身手強悍、諸法不侵的荒木宗介一套帶走的“套餐服務”。
以“七號”為戰略核心，用“蜃氣樓”割裂空間，將荒木宗介與其同行的除靈者分割，進入單獨“包間”。
藉著白霧限制目標的視線和移動範圍，眾人再以雷霆萬鈞之勢出手。
先由擅長束縛的“十五號”和“十三號”，用“細手之力”、“手之眼之力”、“一反木綿之力”和“覺之力”來一套“全身按摩”，讓荒木宗介疲於抵擋、無力動彈。
同時，讓“八號”展示魅惑眾生的容貌和嬌軀，以“川姬之力”榨取荒木宗介的靈力，甚至可以嘗試毀掉這位高僧的金玉，看是否能起到破除“童子功”之類的效果。
若是對方能在這一套“全身服務套餐”之中堅持下來，就讓“十八號”張開無物不吞的鬼一口，直接試著將被控制的荒木宗介一口吞掉、強行帶走。
為了讓“服務過程”絲滑順暢、配合默契連貫，眾人還反覆演練了多次。
“各位，還愣著幹嘛……”
可是，“七號”身旁出現的四名黑袍人，卻沒有如她所想的一擁而上。
甚至，沒有如往常般附和她志得意滿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