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幾個月前,東野幸平和白水麗子自然不敢相信,眼前這名看起來不過三十多歲的英國籍男子,實際年齡已經遠超自己兩人相加的數字。

但現在,面對展現在自己眼前的“超凡世界”,兩人對這個問題反而釋然了。

或許一百年後,東野幸平也會淡定地對別人說出“想上個世紀,我在歌舞伎町一番街一人踢爆十四個蛋的時候”之類的感慨。

“放心好了,有白水小姐骨灰中留下的基因序列和身體記憶,新的身軀會按照她生前的模樣一比一還原。”

就在夏多諾德碎碎唸的期間,地窟中央的人形血團,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凝聚出了骨骼、血管、肌肉等人體組織……

“白水小姐,為了更好地提升你和這具軀體的聯絡,現在請試著躺進去……”

夏多諾德略一揮手,那具剛剛凝聚出完整骨骼的身軀,便自行躺入了原本作為阿瓦德命匣的金屬棺材內。

“orrelloigkyarnak!”

在夏多諾德的咒文中,白水麗子乖巧地躺入了金屬棺材,和那副正在凝聚的身體重合在了一起。

“可以了,接下來,我們要做的,便是耐心等待……”

蓋棺定論,夏多諾德悠閒地靠坐在一旁的沙堆中,津津有味地閱讀起了手中的死靈之書。

那模樣,就像是將醃製的烤肉放入烤箱,靜待數小時後出爐的大廚一般愜意。

……

五個小時後,東野幸平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棺蓋。

“麗子!”

金屬棺材內,躺著一名肌膚潔白如玉、黑色長髮及腰、身材凹凸有致的秀麗女子。

那長髮之下的嬌弱面容,正是他日思夜想的白水麗子。

“幸平……”

在滿臉激動的東野幸平攙扶下,白水麗子有些吃力地自棺材中緩緩坐起。

“你感覺,怎麼樣?!”

仔細地在對方身上來回檢查著,直到確認呼吸、心跳和外觀都沒有任何異常後,東野幸平才顫抖著拿過一件長袍替她穿上。

“我覺得,身體有點奇怪。”

坐在棺材內,白水麗子似乎還沒回過神來,表情呆滯地轉了轉眼珠,有些不可思議地將雙手舉到自己的面前。

“就好像,潛在水裡,渾身都好重……”

“覺得沉重的話,或許是你最近適應了靈體狀態的關係。”

原本躺在沙堆裡看書的夏多諾德,也關切地注視著白水麗子的反應。

“麗子?!”

忽然,在東野幸平的驚呼聲中,白水麗子用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臉龐。

“你……”

“你看……就連這樣,雖然有感覺,但一點都不痛喲?!”

由於用力過猛,她原本白膩的臉頰立刻被帶出了一道血痕。

“這感覺,好奇特,就像我住在別人的身體裡……”

“又像是穿著潛水服在深海里,明明有感覺,卻很遲鈍、很麻木。”

不過一秒,她臉頰上的血痕就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退。

“夏多,這是什麼情況?!”

看著麗子迷惑的樣子,東野幸平急切地轉頭看向夏多諾德。

就連洞頂的砂礫,都被他的聲音震得不斷掉落。

“咳咳,白水小姐目前這個情況,已經比我預料的好多了。”

『原本以為就連控制身體也要過一段時間呢,這應該還是珍貴的阿薩邁特血液的功勞……』

夏多諾德抓了抓後腦勺,手中“嘩嘩”地翻閱著死靈之書,在洞窟內來回踱步。

“嘛嘛,彆著急,讓我看看‘說明書’,畢竟我也是第一次施展這種法術呢……”

“用白水小姐的骨灰、加上血族的血液,用「身體重構術」製作的身體,按理應該帶上了部分‘吸血鬼’的屬性,比正常人的體質更加強健才對……”

『剛才那傷口的癒合速度,就已經很好地論證了這一點。』

他有些苦惱地撓了撓頭,摩挲著下巴思考了起來。

“對了,身體沒問題的話,應該是靈魂!”

突然,夏多諾德“啪”地將手中的死靈之書合上,似乎想通了什麼。

“雖然這具身體是按白水小姐原本的基因重塑的,但她的靈魂目前是被我用‘死者復活術’和‘靈魂聚合術’的複合術式,以類似‘附體’的形態與身體連結在一起的。”

“就像是用膠水將摔壞的東西拼合會留下痕跡一樣,她目前的狀態自然無法和母胎出生的嬰兒相提並論。”

“吸血鬼?附體?拼合?”

話音剛落,東野幸平的身影突兀地出現在夏多諾德面前,平靜而堅定地盯著對方:“我要的,是把麗子作為人類復活,而不是變成和我一樣的怪物!”

“喂喂,東野君,飯要一口一口吃……我們之間的‘等價交換’,是‘復活’白水小姐,而不是‘100還原’已經化作骨灰的白水小姐哦。”

面對怒髮衝冠的東野幸平,夏多諾德卻毫不在意,淡定地與他對視著。

“想得到什麼,就必須付出同等的代價。靠著一本破書,讓已經化作骨灰的人原地復活,恐怕就連你們日本那些所謂的神明,都無法做到吧。”

“好歹,目前這個樣子,也比她繼續待在你胸口那個簡易容器裡‘坐牢’、每天出來‘放風’一小時的好吧?”

“你說的沒錯……”

聽著夏多諾德的話,東野幸平的臉色逐漸變得失魂落魄了起來。

“抱歉,是我失禮了。”

對方說的沒錯,是自己的期望太高、關心則亂。

麗子能夠重新現在自己面前這種事情,在幾個月前他連想都不敢想。

而且,就連他從阿薩邁特最後的沉睡之地裡,繼承的海量“血脈記憶”中,也從未曾提及“死而復生”這種禁忌的話題。

“幸平,我沒事的……”

身後,裹著寬大長袍的白水麗子,跌跌撞撞地從棺材裡起身,靠在了他的背上。

“能夠像這樣,再次抱著你,我就已經很滿足了。”

“嘛,雖然暫時只能這樣,但如果有辦法一步修復靈魂和身體的‘紐帶’的話,白水小姐應該能恢復到和普通人一般無二……”

“現在應該屬於,只差‘臨門一腳’的狀況了吧。”

夏多諾德接下來的話語,讓二人彷彿又看到了更大的希望。

“夏多先生,如果有辦法,還請務必告訴我!”

東野幸平額頭狠狠地錘在地上,擺出了標準的土下座姿勢。

“誒,我不是讓你不要用敬語了嘛……看在我也對繼續這個‘課題’有興趣的份上,就再和你交易一次吧。”

夏多諾德將手伸向東野幸平:“和之前的規則一樣,我只會向你提供‘必要’的資訊,剩下的都需要你回日本之後,自己去想辦法……”

“等等,回……日本?!”

聽見這個詞,東野幸平和麗子對視一眼,都在對方臉上看到了極為複雜的神情。

懷念、激動、畏懼、迷茫……

“怎麼,兩位是覺得中東這地方氣候宜人、民風淳樸,想在這邊定居了嗎?”

“當然不是,可是我們……真的,還回得去嗎?”

不由得兩人不忐忑,畢竟從身份上說,他們已經是兩個擁有墓地產權的“死人”了。

“以‘東野幸平’和‘白水麗子’的身份回去,自然是不可能了……”

夏多諾德眯起雙眼,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但是,只需要讓我網路上某個‘熟人’幫個小忙,就能夠為你們弄兩個新身份,甚至過上富足的生活也不成問題。”

『只要讓那傢伙動一下腦神經,從幼稚園的健保檔案到大學的期末成績,都會天衣無縫地出現在你們新的檔案裡。』

“請直接告訴我,回到日本後,我需要做什麼?”

沒有任何退路、也不願拐彎抹角,東野幸平簡單直接地發問了。

“根據我的情報,在日本有件傳說中的東西,據說可以徹底修復靈魂與身體,或許能解決白水小姐目前的狀況。”

“而你要做的,和之前一樣,把那件東西找出來、拿到手就可以了。”

說得像是去樓下便利店買包煙那麼簡單,夏多諾德向東野幸平伸出了手。

“怎麼樣,在‘交易’結束後,你們想要用新的身份,繼續在日本生活或是去別的地方,就和我無關了。”

“沒問題。”

東野幸平抬起頭,毫不猶豫握住了對方的手。

“那麼,這一次‘交易’的代價,是什麼?”

上一次“交易”,對方也只是說“找到阿瓦德,拿到那本記載著‘死而復生’術式的書就可以了”。

結果,卻是他在數個充斥著活屍的“死者之都”之間奔走了兩個多月,才終於找到了那個比老鼠還要狡猾的死靈法師。

但是,麗子完全恢復、回去日本、重新開始生活……

這一切,對東野幸平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他可以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那麼,交易成立!至於代價的話,我暫時還沒想好,等回了日本再說吧。”

收回手掌,夏多諾德露出了玩味的表情。

“話說回來,在你們離開之後,東京都可是接連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大事件呢。”

他拿出平板電腦,點開幾份資料遞給對方。

“地獄之門開啟、臺東區毀滅、還死了這麼多人?!”

看著平板電腦內,化作廢墟的大半個臺東區,東野幸平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黯淡。

“東京都出了這麼大的事情,宗介和龍馬他們,沒事吧?!”

想起在那個雨夜,頭戴絲襪在南本牧碼頭追逐自己的荒木宗介和二之前龍馬,東野幸平咬住下唇,一字一句地問道。

“那倒不用擔心,東野君你的兩位好友能吃能睡又能幹,活得好好的。”

“我就知道,這兩個傢伙的命夠硬,不會那麼容易……”

聽見兩人沒事,東野幸平才鬆了口氣。

“非但沒事,他們兩人還在盂蘭盆節那晚之後覺醒了‘靈感’,目前可是活躍在‘除靈第一線’的狠角色呢。”

“嘿,這兩個傢伙,居然還有這種天賦?”

在中東這些日子,東野幸平也在死亡之城外圍,遠遠見過維和特派團那些專門負責驅逐活屍計程車兵和宗教人士,對於處理這類事件的“官方機構”和“除靈者”自然有基本的概念。

聽說滿腦子肌肉的荒木宗介和見色起意的二之前龍馬竟然也踹開了“超凡”的大門,東野幸平既為他們自豪,又是擔憂。

畢竟,這可是一條比極道兇險千百倍的不歸路。

“特別是那位荒木君,據說除靈天賦強的可怕,似乎還拜入了佛教名門川崎大師寺……”

“不可能,宗介這個萬年處男,就是打死他也不會去當和尚的!”

“就是呢,上次光是飛機頭被人剪掉,也含著眼淚鬱悶了好久,要是剃光頭的話……”

腦海中浮現出荒木宗介剃光頭、穿僧袍、端坐佛前的畫面,東野幸平和麗子不禁相視一笑。

“不但如此,就連東京都某個隱秘宗教組織,都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呢。”

“哦?是誰,想要那個白痴的命……”

東野幸平原本因為得知好友訊息而眯起的雙眼,隨之閃過嗜血的光芒。

“抱歉,這個資訊,可無法包含在我們的‘交易’裡面,只能由東野君你自己去了解了。”

『畢竟,這裡面涉及到另外一些我無法透露的重要資訊。』

夏多諾德無奈地攤了攤手。

“我唯一能說的是,這個組織和東野君你在南本牧碼頭解決的那幫傢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嘿,天藤一雄那條死狗,原來脖子上還有繩子的嗎?看來,必須回日本的理由,又多了一個……”

回想起某個讓他恨之入骨的名字,東野幸平的牙齒伸長、突然變得無比尖銳,將下唇咬出一道血痕亦不自知。

“和好友重逢固然是值得期待、感人肺腑的事情,但是好歹踏入這個新的世界三個月了,東野君應該足夠明白自己‘血族’的定位了吧?”

“您的意思是……”

隱約明白了夏多諾德話裡的意味,東野幸平臉色一沉。

“陰陽寮、第九課、除靈者協會、防災機動隊、民間除靈者……”

“和支離破碎的中東不同,和平的日本,可是有多個‘官方機構’、‘民間組織’甚至‘非法散戶’,在協同負責處理超自然事件。”

“在日本鬧出這麼大的‘超自然災害’之後,兩位若是出現在這些機構視線中的話,恐怕會被認為是‘吸血鬼和他的眷屬’,現場就地拔除吧?”

“明白了,我們會低調行事、不會去牽連之前的親友,請您放心。”

白水麗子重獲新的身體、又即將回到日思夜想的日本,東野幸平只覺最近三個月籠罩在自己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

“有些問題,可不是低調行事就能解決的。人類的行為和選擇,可是會根據所處立場不同,而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如果你那兩位好兄弟,和那些除靈者一起,攔在了你復活麗子小姐的路上,你打算怎麼辦?”

“這種事情,怎麼會發生呢,你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小雛菊三兄弟’呢,對吧幸平?”

聽見這個問題,白水麗子搶先一步抱緊了東野幸平的手臂。

“放心吧,我已經做好覺悟了。”

輕撫麗子的秀髮,東野幸平眼神中滿是無可阻擋的堅定。

“希望,你是真的有覺悟了吧……”

看著面前相擁而立的戀人,夏多諾德微微眯眼,露出了意味不明的微笑。

一如那一晚,在新宿公寓火場外圍,看著在雨中哭泣的東野幸平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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