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小女工的夢想
夢想？
程寶珍咬了一口排骨，和打工妹說夢想，好像挺可笑的。她埋在心裡頭，不說出來，等真正實現了，就不可笑了。
程寶珍原本混沌的頭腦裡頭放出了煙花，如果說之前她受到高添的影響有了一些潛移默化的改變，但還是迷茫的，被動的。
可今天和高添聊了之後，程寶珍感覺自己就像被撥開了眼前的迷霧，一切變得清朗起來。
或許有人覺得心靈雞湯、座右銘之類的東西不切實際，可它們的確可以在特殊的時期給人帶來鼓舞的力量，程寶珍其實是很需要這種東西的，此時的她容光煥發，眼睛裡多了不少平時看不到的光彩。
高添看著這個樣子的程寶珍，覺得熟悉又陌生，他希望她找到方向，可又……
一陣心慌，從未有過的心慌，高添也不知道這樣子做到底對還是不對。
可程寶珍的笑容，是那樣的讓他想珍藏，不想隨意破壞。
誠然，高添的確有辦法讓程寶珍死死地捆綁在他身邊，當那美麗的、只能依附於他的菟絲花。
可他又不忍，這樣生動可愛的程寶珍消失。
高添是個堅決果斷甚至有些一意孤行的人，重活一輩子，這種特質並沒有任何的縮減。
反而有加劇的趨勢。
只有遇上程寶珍，才會讓高添疑惑、動搖、搖擺不定，他也不清楚這樣到底是壞還是好？先順其自然吧，如果有一天，寶珍真的快要脫離自己的掌控，再另說吧。
徐副廠長那邊並沒有給程寶珍和高添帶來好訊息。
徐永安把程寶珍叫到辦公室，“寶珍，你丈夫發明的東西的確是好東西，可廠長不願意多花這些錢來加裝這個裝置，我勸了他好幾次，他還是拒絕了。”
說完，徐副廠長帶著歉意看著程寶珍。
程寶珍抿住嘴唇，心裡頭有些失落，但她很清楚，徐副廠長都說不上話了，她這樣的小女工更別痴心妄想，她給徐副廠長鞠了個躬，“沒關係的，還是謝謝您，徐副廠長。謝謝您為我們這些普通的女工作出的努力。”
“沒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出去了。”程寶珍說道。
“行，你先去忙吧。”徐副廠長擺擺手，他作為一個外聘的副廠長，說到底也就是一個高階打工人。除了工資比這些女工高點，福利好點，也沒有多大的差別。
以前廠長對自己的建議大部分都能採納，讓徐副廠長有些飄飄然，這次的事情給他當頭一棒，他得重新思考一下自己未來的路要怎麼走了。
晚上，高添又來找程寶珍吃飯。
看到程寶珍心事重重地在那邊數米粒，高添先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有沒有什麼地方是做的不好的，他自我評估了一下，並沒有。那隻能是工作上的事情讓程寶珍感到心煩了。
作為寶珍的追求者，高添認為自己是有責任和義務來當程寶珍的“解花語”，幫她排解排解心中的苦悶。
“咋啦，寶珍姐，看你不是很開心的樣子？你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和我講的，我們一起想法子。”
程寶珍“嗯”了一聲，抬起頭來看高添明亮的眼睛，“你之前給我做的防護板，我們廠的徐副廠長拿去做測試，發現是有效果的，他想在廠裡頭做推廣，但被廠長拒絕了。”
“我還以為什麼事情呢。”高添輕聲笑了一下，“不要就不要，你自己留著用就成。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別人和我也沒有多大關係。”
“但，但我這心裡頭就煩得很。一方面是覺得人家當老闆的，和我們不是一路人，我們的安全，我們的命，在人家眼睛裡頭，可能還沒有晚上喝的一瓶酒來得值錢。另外一方面，我也是自己有自己的小心思……”程寶珍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當時想著，要是這個生意能成就好了，咱們能多掙點，回頭買房子壓力不會那麼大。”
高添給程寶珍添了點湯，“你說的第一點，的確是這樣的，老闆們為了掙錢，那肯定是要減少一切他們認為沒有必要的花銷，這太正常了。特別是這種私人廠子的老闆，像你們工友出事，頂多賠個一兩千就完事了，加裝一次裝置花的錢夠他們賠好幾個了。”
“他們做生意，就是在賭，賭出事的機率。”高添早期發家的時候，他自己的命都不看在眼裡，更何況是別人的。後來慢慢有錢了，把一些員工福利作為收買人心的手段，不然讓他多花錢，他心裡頭也是排斥的。
“嗯。”程寶珍垂頭喪氣地說，“在他們眼中，我們都是一個個明碼標價的商品，為我們投資就跟割他們肉一樣。”
“屁股決定腦袋，做老闆的，肯定是這樣的。”
“我做老闆的話，我肯定不會這樣。”程寶珍嘟囔了一句。
“那寶珍就好好學習，好好搞設計，將來自己弄個工作室或者開一家服裝廠，咱們做一個有良心的好老闆。”高添給程寶珍畫了個大餅，鼓勵她早點把學歷提升上去。
“好。”程寶珍喝了一口魚頭豆腐湯，被高添鼓舞得有些暈乎，她現在已經不安心老老實實當一個小女工了。
當小女工實在是太被動了，人家要你怎麼樣你就必須怎麼樣，以前渾渾噩噩的覺得沒什麼，可現在跟著高添慢慢長了見識，程寶珍也決定作出改變。
這是一個人人都可以老闆的時代，她程寶珍，又不差別人什麼！她也能當！
不過當老闆是一個比較遠大的目標，現在還是老老實實踩縫紉機吧。
“至於你說的第二個問題，那就更不是事了。”高添說道，“我設計這個東西，一開始也沒有想著要掙錢，就是怕你不會小心會傷到自己才做出來的。掙錢的事情我有其他來路，你不用擔心。”
“嗯？你不是說你們老闆經過上一次被騙的事情，已經不太願意擴張了嗎？你可別為掙錢做一些歪門邪道的事情呀！”程寶珍疑惑地看向高添，擔憂中帶著點審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