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禍水東引
程寶珍躲到廚房裡頭，高添進來幫她做飯。
“姐，水冷，我來淘米，你來燒火就行。”高添把程寶珍手裡頭的活都搶了，讓程寶珍做最簡單輕省的。
程寶珍拿著燒火棍用力地往灶臺裡面捅了捅，越想越來氣，越想越絕望，“我上哪去湊那八百塊錢呀！”
昨天收的禮金滿打滿算也就三百來塊錢，今天買東西也花了一百多塊錢，就剩兩百了，這些錢程寶珍得剩著買車票出去打工呢。
“姐，你手頭上還有多少？”高添不安地問道。
“三百多，但還要買車票呢。”
“我可以扒火車去，省下我那份車票錢。”高添搓搓手，說道。
“那不成，雖然現在火車不快，但也危險得很，咱們別拿自己的命開玩笑。”程寶珍拒絕了高添的提議。
“要不，我回高家去吧，把彩禮錢要回來，就夠了。”
“那更不行了！”程寶珍抓住高添的胳膊，“好不容易把你救出那個魔窟，哪能叫你再回去！”
程寶珍深吸一口氣，“咱們還有一條路可以走，”她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這些混混來也好，他們不是要錢嗎？就讓他們多拿點錢，順便幫我的錢要回來就好。”
“什麼意思？”高添裝作不太理解的樣子，心裡其實得意得不行，事情終於按照他內心所想的在發展了。
“高添呀，你知道的，我之前和周輝煌是有婚約的。”
“嗯。”高添點點頭，這村裡人都知道，他當初也是趁著程寶珍退婚又急需要結婚保住房子的時機，才順利當了程寶珍的上門女婿的。
“我打工這麼多年，也從來沒有亂花過什麼錢，連回家過年的車票都捨不得買，除了寄錢給我奶看病之外，一大部分錢都是給了周輝煌家裡頭的。”
“那時候我是把他當成未來的上門女婿才那樣供養他的。”程寶珍說道，“現在，他們家說退婚就退婚，還到處敗壞我的名聲，我早就想把錢要回來了。”
聽到程寶珍說這話，高添心裡頭更是樂開花，他就怕程寶珍對周輝煌還有感情，看程寶珍這咬牙切齒的模樣，那點懷疑一下子就消散了。
可他臉上一點兒表情都不顯，故意說道，“我還以為，姐你是因為對他還有感情，才寧願去借錢湊彩禮給我也不願意去討錢呢？”
程寶珍聽不出高添話裡頭的酸味，因為她就是很單純地把高添當成自己的弟弟看待而已。
“感情，唉，能當飯吃嗎？”程寶珍搖搖頭，“我們以前的確也還不錯，可後來，我去打工，他繼續唸書。不怕你笑話，一開始他給我寫信，還怪肉麻的，可是越到後面，三兩句話之後，就開始跟我賣慘，討錢，每次收到他的信，我壓力都很大的。”
“當時就想著，要給人招贅嘛，我就得承擔起養家的責任，所以每次都咬咬牙把錢寄回來給他了。”
“誰知道？養著養著，養出了只白眼狼！什麼狗屁感情，我要是再對這種人有感情，我就是腦子進水了。”
程寶珍的話讓高添在胸口放了一遍又一遍的煙花，程寶珍心裡頭沒有周輝煌，他怎麼就那麼爽那麼爽呢？！
“那，那為什麼？”高添問道。這是他這幾天心裡頭存的疑點，為什麼不去討錢，而要去借錢。一千塊錢的彩禮是高添仔細計算過的，對程寶珍的目前手裡頭的錢來說不太夠，就差一點，就是為了逼她去和周家把錢討回來。
可程寶珍沒有去討錢，而是去借錢，這給他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今天才會叫瘦猴兒再弄這麼一件事，目的就是為了再逼程寶珍一把。
高添的嫉妒心很強，他愛程寶珍，他在意程寶珍，所以眼裡就容不下程寶珍有任何其他男人的存在。
更何況，周輝煌雖然不是直接害死程寶珍的人，可他的家人，確確實實是造成程寶珍香消玉殞的罪魁禍首。
“我太弱了呀。我自己一個人，怎麼去討錢。”程寶珍無奈地攤了攤手，“就和今天，咱們只能被他們活活勒索一樣呀，現在公安又不管這種小事，來了也只會和稀泥，遇上就是倒黴，得好脾氣，不然就要被活活氣死。”
高添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他的武力值爆表，在金山縣這一塊兒幾乎是打遍天下無敵手，那種因為弱小而任人宰割的歲月對於他來說實在過於遙遠，所以在他夜裡想了又想程寶珍為什麼不去討錢而選擇借錢的時候，就沒有把這個原因考慮進去。
“對不起，今天讓你受委屈了。”高添抱歉地看著程寶珍。
“哎呀，我都還沒有看看你被打得怎麼樣呢，我家裡有藥酒，等把他們打發了之後再給你塗。”程寶珍說道，“今天你已經很勇敢啦。”
“這些人來，倒也不是什麼壞事情。”程寶珍笑著說道，“我想過到底要怎麼去討錢，但叫我那些工友，不靠譜，他們大部分都是女孩子，我們在體力上天然就是弱勢的。叫我那些宗親去，他們肯定是特別積極的，但是錢就算討回來，能不能到我手頭上，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程寶珍其實看得很明白，要是四十塊錢，他們幫忙就幫忙了，四百塊錢，多少要來和她要點好處，四千塊錢？！
他們恨不得把程寶珍一腳踢開，然後把四千塊錢收入囊中。
“今天這些人就是要錢的，看著一個個都凶神惡煞的，周家人肯定怕他們。我也想好了，要趁他們的勢，自然就要做好出血的準備。”程寶珍說道，“他們不是要八百，我給他們一千六！只要他們能幫忙把錢給要回來。”
高添看著眼睛亮晶晶的程寶珍，一種驕傲的情緒油然升起，他的寶珍，不是腦袋空空的花瓶，她是有腦子，懂識時務的。
不過，今天來的這些人，是自己召來的，否則，外邊隨隨便便的那些混混，看到四千塊錢會不會起壞心還不一定呢。
高添想，自己還是得好好護著程寶珍，她就算再厲害，也不過是個需要人保護和呵護的姑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