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巧若臉上的笑容就僵了,她做錯了什麼?居然被當成了擋雷的鍋蓋。

“那個,你從前是喊李大哥為光裕哥哥的。”褚成若道,那副樣子,真是充當了某兩年丟失的記憶似的。

盈若暗咬牙,這兄長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在出賣妹妹嗎?

“哥哥定是騙人的,那麼牙酸的稱呼,我怎麼可能喊出口。”

當年畢竟年幼,喊出“光裕哥哥”四個字,毫不違和。

但若現在再喊,只怕要讓聽到的人起一身雞皮疙瘩了。

李光裕乾脆一撩袍子,在石凳上坐了下來。“你可以跟成若一樣,喊我一聲李大哥。”

盈若咬唇,沒有發聲。

“對啊!”褚成若就差舉雙手贊成了,“為什麼要跟著姐姐叫?而不是跟著我叫?”

盈若就朝褚巧若投過去求救的一目:你若是我親姐姐,就趕緊把你這二百五的弟弟拉走。

褚巧若把自己化身成一棵旁觀的樹,還不忘低頭悶笑。

盈若見就求救無門,就又哦了一聲。

這個“哦”字,實在是交談必備良器。擱哪兒都好用的很。

“玉蘭縣現在已經大變樣了,盈盈若是想回去看看,我可以安排。”李光裕又道。

盈若又衝著褚巧若丟了個眼神,示意她快點兒找藉口離開。褚巧若卻已經扭頭,去看涼亭外的風景了。

盈若心裡哀嚎,這個家裡還有她的立足之地嗎?

哥哥傻不愣登的胳膊肘往外拐不說,姐姐也是充楞裝傻的不靠譜。

關鍵是她那個孃親,若不是她把人放進來,定然也就不會眼下尷尬的局面。

所以,越想心裡越是恨恨,這個李光裕究竟給他們施了什麼魔咒?怎麼一個個都站在他那一邊?

她想親爹了!

她得好好考慮一下,要不要舍了密州千萬京城投奔褚茲九了。

“多謝!真想去,我自己會安排。”

“妹妹……”褚成若剛想說什麼,被盈若一個瞪眼給制止了。

李光裕看著她連正眼都不給一個,心中也是嘆氣,“我當初從戶部借銀子,那是跟皇上立了軍令狀的。倘若完不成,那是要被剝奪功名的。”

盈若愕然抬頭,真可真夠狠的。

做不到,罰俸祿就是,奪人功名,一輩子還有翻身之地嗎?

那可謂是一棍子將人給擼死了。

“大人大才,有衝風破浪的豪情,定然可以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的!”

她這也算是溜鬚拍馬了。

李光裕的眼眸一縮。

褚成若呵呵笑,“妹妹說的太好了!李大哥是真的很能幹。他到玉蘭縣任職之前,玉蘭縣的賦稅一年不過五千兩銀子,現在一年可是好幾萬了呢!”

少年人的崇拜,總是給予的這般赤城和毫不保留。

盈若扯動唇角,將淺笑掛在臉上,福身行禮,“談到正事,我和姐姐就不懂了。你們聊!我們先告辭了。哥哥可要招待好貴客啊!”

“你放心吧!包在我身上了。”褚成若拍著胸脯道。

盈若就去挽了褚巧若的胳膊,快步離了亭子。

李光裕看著那裡去的窈窕身影,他的小丫頭是真的長大了。

雖然還是小,只有十三歲,但是個子已經跟褚巧若持平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因為身高輸於同齡人而拼命跳繩的小豆丁了。

剛剛,他的視線是沒有離開她的。

已經長長的烏黑油亮的秀髮,梳成了垂鬟分肖髻,只簡單的別了一支通體翠綠的碧玉簪子,並一朵桃粉色的珠花。花蕊的珠子他覺得眼熟,只怕就是當年他送給她的那一匣子中的一粒。

柳眉彎彎,下面杏核般的大眼裡,閃著晶晶亮的光澤。

挺俏的小鼻子,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賞心悅目。

更有那潤澤的小嘴,如同被櫻桃汁染過了一般。

初次見她的時候,哪怕她那時是一個小光頭,他就已經看出她生的極好。

如今長大了,更是美的脫俗出塵。

那可是他的小丫頭!心裡自是欣慰和無比喜悅的。

可是,她卻再也不像當初那般粘他了,心裡仿若破了一個洞,空的厲害,疼的厲害。

好在,她如今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從此,他是再也不會放任她離開他的勢力範圍半步了。

來日方長,他定然會讓他們的關係,再次回到當初的親密無間的。

他應該多些樂觀,小丫頭對她生疏,那是因為她懂得害羞了呢!而少女的羞怯卻並非對著任何人都會施展的。

接下來的遊園,儘管褚成若熱情高漲,但架不住李光裕已經興趣缺缺,所以,很快便結束了。

謝氏想要留飯,李光裕推了,聲稱衙門裡還有事,便匆匆走了。

謝氏便轉身去了盈院。

盈若正歪靠在貴妃榻上看書,這會兒心裡是平靜了。

不管李光裕來此的目的是什麼,反正他走了這麼一遭,她心裡的煩躁就一掃而光了。

謝氏衝著丫鬟擺擺手,並沒讓驚動她。

身前突然有人落座,盈若才放了書,揉了揉眼睛。“孃親怎麼過來了?若有事,使人叫我一聲就是了。紅棗,趕緊上茶!”

謝氏唇角抽了抽,“說起來,你現在也是官家小姐了。你身邊丫鬟的名字是不是得改改?”

“為何要改?”盈若坐直了身子,“我喊的朗朗上口,又很通俗易懂,孃親覺得哪裡不好了?”

“哪裡好了?‘棗生桂子’,這讓人怎麼想你一個小姑娘?”謝氏眉頭挑的老高。

盈若卻不以為意,“棗生桂子,多好的寓意。哪家成親的時候,不把這些個佈置在喜房裡?如此喜慶的名字,孃親是打算讓我的丫鬟換名後,讓自己的丫鬟用嗎?”

謝氏就隱隱的頭疼,“胡攪蠻纏!說一句,有三句等著。算了!你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

盈若雙唇角一起上翹,“孃親,裕盈酒樓何時開業?定下來了嗎?”

“後日!”謝氏道,“見著光裕了?”

盈若重又撿起剛才的書,胡亂的翻著,“昨天就見過了呀!”

“我說的是今天!”謝氏加重語氣。盈若在避重就輕,她當然是看出來了的。

盈若很不熱心的啊了一聲,一副意興闌珊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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