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成若少年做老成狀,抬手摸了摸盈若的頭,“你忘了你這光頭怎麼來的了?你別去!要去也我去。大姐的力氣大,脾氣還不好,一甩手就能把你甩飛了。這都是血淋淋的教訓啊!”說著往外走。

盈若連忙扯住他的衣袖,“那她再把你甩出去怎麼辦?”

她現在把褚成若當親人,但對褚巧若還是無感的,籠統的印象也就是有一副好高騖遠的性子。

說到長相,她們雖是親姐妹,卻並不相像。褚巧若生的極好,不但面板白皙無暇,那一雙桃花眼更是顧盼生情。就這一個部位,無論是在褚茲九的臉上還是在謝氏的臉上都看不到痕跡。

遺傳學上尋不到,莫不是變異了?

而盈若的長相,鼻子以上是隨了謝氏的,眼眸若杏核,偏笑起來還彎彎的,像極了天上初七八的月亮。腮頰上兩個酒窩則是拜褚茲九所賜。

就因為這張臉,盈若也是喜歡上了照鏡子。無他,太會長了,淨隨了褚茲九和謝氏的優點。

褚成若掰開盈若的手,“我比你壯實的多,好歹也是比你多了二十斤,她甩不動我的。”

盈若還是不放心的跟了出去。

謝氏砰的一下就將手裡的銅盆摔到了地上,“哭?哭什麼哭?我還沒死,你嚎的哪門子喪?除了哭,你還有別的本事嗎?做事毫無擔當,做錯了就跑。跑啊!既然跑走了,還回來做什麼?”

看著處於暴怒狀態的謝氏,褚成若連忙護著盈若往後縮了縮。

“啊——”褚巧若大叫一聲,“你就是不待見我!你究竟是不是我親孃?我在你心裡就真的一無是處是不是?你看我哪裡哪裡都不好,恨不能我立時死了,你心裡才會舒坦,是不是?”

謝氏指著她的手就開始劇烈的顫抖,“你就是來討債的……我早該知道,生下你就是找我討債的……”

“誰讓你生的?”褚巧若將手中的包袱摜在地上,恨恨的上去踩了兩腳,“我讓你生我了嗎?”

謝氏臉色鐵青,身子搖了搖。

“姐姐怎麼可以這樣子對孃親?”盈若再也看不下去的衝了出來,“你這是忤逆!這是不孝!”

“你滾一邊去!”褚巧若揮舞著手道,“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手畫腳?都是因為你!他們都偏心你!尤其是她!眼裡只有你,何曾有過我?”

“妹妹小,你怎麼能跟妹妹爭?”褚成若連忙站到盈若的旁邊。

盈若嘆氣,“姐姐想多了!十個指頭還不一樣長呢!哪有不疼愛自己孩子的爹孃?”

“哈哈……”褚巧若瘋癲大笑,“親生的爹孃自然心疼自己的孩子!可惜,我不是親生的!你們才是一家人!我是外人!我是外人啊!我討厭你用這種眼光看著我。你現在肯定恨不得我去死是不是?”

“早知道你這副樣子,當初生下來你,就該掐死!”謝氏也是氣極。

“我現在就出門讓車撞死!我現在就死給你看!”褚巧若一轉身飛跑了出去。

謝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似乎只有了出的氣,沒了進的氣。

“哥哥,你照顧娘!我去追姐姐!”盈若哧溜一下也竄出了院門。

謝家所在的榆樹衚衕裡已經沒有了褚巧若的影子,盈若不覺加快了速度。

若說她這番舉動是在擔心那個腦子裡長滿狗尾巴草的姐姐,倒不如說她是為謝氏做點兒事情。

母女倆吵了這麼一架,褚巧若真要是出了什麼事情,那謝氏還不得內疚一輩子。

人在氣狠了說出去的話,那都是算不得數的,一旦平靜下來,只怕就只剩下懊悔了。

所以,褚巧若是絕對不能出事的!

說起來,她對這個姐姐還真是瞧不上,更別說有什麼感情了。孝道,一直都是自古至今倍加推崇的。

褚巧若那般對著自家親孃大喊大叫,當真是欠揍。

前世,因為母親太忙,她雖然沒有享受到多少的母愛,卻也從來都沒有怨過。她一直都認為,經歷了十月懷胎和一朝分娩,那就已經是母親偉大的定義了,哪怕是生而不養。誠然,那是跟父親的生而不養有極大的區別的。

出了榆樹衚衕,就到了人來人往的大街上。盈若總算是看到了褚巧若的影子,正失魂落魄深一腳淺一腳的跑著。踉踉蹌蹌的,跑不快,也就給了盈若小短腿追上的機會。

盈若猛扯一把褚巧若的胳膊,氣喘如牛的喊一聲,“姐姐……”

褚巧若猛甩手,“滾開!別管我的事!”

盈若在巨大沖力的作用下,被迫後退了五六步。

褚巧若徒勞伸著手,似乎想拉盈若一把,見盈若沒倒,也是鬆了一口氣。紅著一雙眼睛,板著臉,道:“上次差點兒摔死你,你就不長記性嗎?你敢再靠近我試試!”

盈若雙手扶在大腿上,彎著身子大喘氣,這會兒就算她想爭辯,也是說不出話來的。

褚巧若也不跑了,大步往前走,一邊走還一邊抹眼淚。

盈若暗暗搖頭,這都什麼事?

親母女哪有隔夜的仇?

這褚巧若的性子也不知隨了誰,多愁善感不說,好像還有迫害妄想症。

心裡正吐槽著,一抬頭,頓時大驚失色。

一輛馬車突然停在了褚巧若身邊,二話不說就把人往馬車裡拽,然後關上車門,揚長而去。

整個過程,可謂是快如閃電,褚巧若連個叫聲都沒有發出就沒了蹤影,徒留一隻鞋落在了街面上。

盈若整個腦子都是懵的,光天化日之下,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就這麼公然的把人搶走了?

這世道還有沒有王法?

盈若抬手一拍光頭腦門,拔腿就追了上去。眼光掃到路邊農婦挎著籃子賣柿子,順手抓起一個,跑著砸到了馬車的箱體上。無奈雙腳難敵四蹄,距離是越拉越遠了。心中大急,腳下卻愈發的脫力。

偏這時胳膊還被人拽住了,卻原來是賣柿子的農婦,因一個柿子不依不饒了起來。

恰在這時,身後傳來了馬蹄聲。

盈若忙擼下手腕上的銀鐲子,交與那婦人之手,“你的柿子我買了!”然後搶過婦人手中的籃子朝著路中間就砸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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