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兩鬢斑白的婦人，端木梓不禁潸然淚下。她與母妃才別數月，誰料竟白衣蒼狗，音容難往昔。
而這正是沐貴嬪閉門謝客的原因。
與端木梓相比，沐貴嬪倒是平靜了許多，眼中只有對女兒的思念與心疼。
想來這種情形她已經見怪不怪了，亦或是這些天她已經接受了這個結果。
“母妃——”端木梓艱難開口，嗓子都有些乾澀。
沐貴嬪知曉她心下難受，上前將端木梓摟在懷中，一邊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無需介懷，只是現在的模樣有些唬人罷了，休養一段時間就會恢復的。”
端木梓說不出話，只是頻頻點頭，眼中已有淚水湧出。
“再說了，你也知道這是使用魂玉的副作用吧？現在魂玉都在你手中了，我以後不沾這些，自然也不會有事了。”沐貴嬪這話既像寬慰，又像是叮囑，“我想著，你若是親眼所見，日後想要使用魂玉的時候，會更加慎重吧。”
沐貴嬪並沒指望端木梓完全不使用魂玉，因為這能力實在是過於強大。在無計可施之際，它就會自然而然地出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明知是毒藥，最終還是會喝下去。
誰還沒有個絕望的時候呢？
端木梓連連點頭，她並沒有將青龍的話告訴沐貴嬪，一來她也不確定自己最終能不能找到找到那個辦法，而且就這麼說出來母妃也不一定會相信。
二來，就算真的找到了解決辦法，她也不希望母妃再次使用白玉的能力，畢竟青龍也說過，無論如何失去的生機都不可能完全恢復。
一旦打破了僵局，母女二人的交流就變得無比順暢，端木梓挑著這段時間的經歷講給沐貴嬪聽，沐貴嬪也樂得聽這些，最後還是身體撐不住，端木梓才依依惜別。
之後端木梓又陪了沐貴嬪幾天，看她精神頭好了許多，才在青龍的提醒下啟程前往白虎國。
端木梓這邊可以稱得上十分順利，相比之下，歐陽子煙此行可謂是諸多坎坷。
剛開始，她押著易梓慕，趕路的速度實在稱不上快，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打算放棄這個累贅，畢竟這是她手頭的一枚籌碼。
可誰知，還沒走出多遠，她就遭遇到了黑衣人襲擊。
那些人原本像是衝著朱雀來的，可誰知雙方打得不相上下，形勢膠著的時候，那些人竟然趁機截走了易梓慕，留她和朱雀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之後她們路過神獸學院的時候又被攔下，而那攔路之人居然是她那素未謀面的便宜駙馬。
“碰巧聽聞公主要回朱雀國，剛好在下也要回國省親，既然遇到，這一路在下可否與公主同行？”
馮良說得坦蕩，倒是讓歐陽子煙不好拒絕。畢竟人家只是禮貌地徵求她的意見，沒有表現出絲毫不妥或者糾纏。
只是，他是怎麼知道她要回國的？
坐在馬車裡，歐陽子煙還是想不明白，自己的行蹤到底是怎麼暴露的。
到目前為止，這個便宜駙馬就只是在外面騎馬跟著，除了休整的時候會過來通知一聲，其他時間二人都是互不打擾。
雖然馮良是個普通人，但是他們行進的速度並不慢，只是隔一天晚上紮營休整一下，其他時間一直在趕路。
每次休整的時候，馮良除了吃飯睡覺，也沒有別的動作。至於守夜，歐陽子煙主動攬了下來，這一點馮良倒是沒跟她客氣，但他也會讓身邊的侍衛跟她輪流值守。
這些侍衛都是當初朱雀皇給他的，說是為了保護他，實際上也是一種監視，但是馮良對此並無異議，至少明面上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
而這些侍衛的存在，也是歐陽子煙決定與馮良同行的原因之一。
既然已經被朱雀皇的侍衛發現，那麼她的行蹤勢必也會被上報，她想要悄無聲息地回到朱雀國根本不可能。
既如此，倒不如直接與他們同行。就算這樣無異於讓自己處在朱雀皇的監視之下，但同時也會省去很多麻煩。
好在遇上馮良之前，朱雀嫌趕路無聊先回到了契約空間，不然她還真不好隱瞞。
只是，恐怕這一路朱雀都沒辦法出來了。
現在，她只需要想一個合適的理由，一個不引起朱雀皇懷疑，且又能讓他信服的理由。
畢竟，她此行的目的是帶走母妃和皇兄。要實現這個目標，首先必須保證她回國之後的自由。
哪怕只是監視之下的相對自由。
只是眼下還有一個不確定因素——馮良。
從目前已有的情報來看，歐陽子煙無法判斷他的立場，倒是朱雀提出或許可以試著相信一下。
但歐陽子煙還是想試探一下他。
只是，出乎預料的是，在她試探之前，馮良先她一步，來了一記直球。
哪怕已經過去了好幾日，歐陽子煙還是忘不了那天的情形。
“此次回國，我會全力協助你。”
馮良的一句話成功讓歐陽子煙一頭霧水，但是看著馮良滿臉志在必得，她又覺得自己或許真的可以相信他。
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念頭著實讓她大吃一驚，沒有人會無緣無故地相信一個只有一面之緣的人。
可馮良只是一個不能修煉的普通人，按理說根本不會有這種手段。而且，就算他能夠的技倆能夠瞞過他，那也不可能把朱雀也瞞過去。
而現在，朱雀什麼都沒說，是不是就意味著他沒有使任何手段。
不憑藉任何技倆就有這麼高的親和力，這種人需要慎交。
在這種能力的加持下，不管他心中想法如何，只要他想，他就能在你面前表現得十分真誠，在不經意間卸掉你的心防。
不過，這些都是歐陽子煙事後才想通的。
看著馮良當著她父皇派來的侍衛的面跟她表忠心，她一時拿捏不準，他到底是自己蠢還是覺得她不聰明。
誰知，他接下來的話更加駭人。
若是前一秒歐陽子煙還會懷疑他是父皇派來試探她的，但此刻歐陽子煙十分擔心他的精神狀態。
這個馮良，不會是在他父皇的監視與高壓下，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