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玄知一邊說著,一邊逼近明漪身前,目光銳利如刀,直直望進她眼底,似要將她洞穿。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李、鳳、嬌!”這個名字被他咬在齒間一字一頓說出。

明漪卻神色未變,只是輕嗤道,“魏三公子莫不是瘋了?在說什麼?”

“你這會兒倒又不承認了?那方才你又為何要說那些話,只是為了救那幾個人?”魏玄知仍是緊緊盯著她,話音也漸漸緊繃,更是直接伸出雙手,箍握住了明漪的肩膀。

幸虧是隔著衣服,明漪勉強壓下腹間的翻攪,一點頭道,“對啊!魏三公子不也看出來了嗎?我就是為了救他們,信口胡說的。”

魏玄知眯眼看著她,扣住她肩頭的手悄悄收緊,捏得明漪生疼,“看來,我還真是低估了你對薛凜的感情,你居然為了救他的人做到了這般。是了,即便真的是你,你也只巴不得躲著我,藏起來,又如何肯承認就是你?罷了,就算你不承認也沒有關係,我知道是你就夠了。”

明漪面無表情地聽著他自說自話,表情沒有半點兒變化。

魏玄知仍在說著,“若不是你,怎麼會這樣在意安嫤他們的死活?又怎麼會這樣拼盡全力地救皇帝?可你是嬌嬌,就都說得通了,怪我……之前怎麼就沒有想過這種可能呢?我能回來,你自然也能回來,我只是萬萬沒有想到,你竟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嬌嬌,你騙得我好苦!”

“不過沒關係,從前是我不好,你不想與我相認也是應該的,往後我會改了,你不想做的事兒,我不會再逼著你,只要你好好地待在我身邊,往後,你還是大周朝最尊貴的女人。你想護著的人我也會替你護著,這樣,你告訴我,皇帝現在在何處,我派人去將他接回來,我不會再動他,還是讓他好生生在宮裡平安終老。還有太子和安嫤他們,你也想見他們吧?只要你,還有他們都乖乖聽話,我們就是一家人,皇位還是他們家的,我也會好好待他們,再將嬌嬌也接回來,到時,咱們高高興興在一處,你覺得,這樣可好?”他語氣溫柔,可每一個字都聽得明漪毛骨悚然,尤其是聽到最後時,她再忍不住了。

猝然抬起頭瞪向魏玄知道,“魏玄知,你是不是覺得我傻?你隨便兩句好話我就能信?他們好不容易逃了出去,我是瘋了嗎?還要讓他們回來受你磋磨?你心裡再清楚不過,若非是逃不了,我又豈會在此處?”

“終於不裝了?”魏玄知嗤笑一聲,鬆開了扣在明漪肩頭的手,退後一步,更加便於盯著她,審視她,“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啊!你如何知道我將人藏在雲光殿?難怪你的人闖進玉浮宮,發現是陷阱卻不忙著逃。你又在雍華宮鬧了那麼一出,甚至是紫宸殿的那把火……原來都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為了掩護暗地裡的人將皇帝帶走。是我忘了,瞞天過海之計,本就是你最擅長的。你如今居然也學會了兵法,都是跟薛凜學的嗎?可是我真不明白了,你千方百計將皇帝帶出宮去,是為了什麼?只是為了救他的性命?若只是如此的話,我可以答應你啊,只要你將傳國玉璽交出來,不管他要回宮還是就留在宮外,我都可以放過他,如何?”

“我為什麼要相信你?魏玄知,你是覺得你在我心裡是個言而有信的人還是怎麼?”明漪嗤笑一聲,“再說了,那傳國玉璽你不是一直找不到嗎?我怎麼會知道在哪裡?”

“傳國玉璽定是被皇帝一併帶出宮去了,不是嗎?你到底想要做什麼?難道你覺得皇帝那副病入膏肓的模樣,還能帶著那傳國玉璽去搬來勤王之師嗎?找誰?薛凜如今只怕早就已經死了,他還能找誰?再說了,我這兒的是太子,是皇長孫,他就算找來了人,是要奪誰的江山?”魏玄知越說越怒,強裝出的冷靜漸漸有崩塌之勢。

“能將謀反說得這般理直氣壯,名正言順的,怕也只有你了。說起來,你倒是比從前更不要臉了些,既然你都認定自己是名正言順了,你又何必還非要什麼傳國玉璽呢?你在怕什麼?”明漪聽著他一口一個薛凜,還說他已是死了,面上陡然沉冷,說出口的話更是沒有半點兒和緩,字字皆是帶刺,直往魏玄知心上扎。末了,輕勾唇角,嘲諷笑道,“其實你自己也很清楚,再怎麼粉飾太平,你亦是得位不正,你自然會怕,怕與之前一般的下場。”話剛落,她頸上一緊,竟又是被魏玄知掐住。

入目是魏玄知猙獰的面容,已是第三回了,明漪不知道這算不算是進步,她竟沒覺得害怕,還能無畏地直視著魏玄知,反唇相譏道,“不是薛凜,也會有旁人!魏玄知,想要不和前世一般下場,你還是懸崖勒馬,做個人吧!”只是,胸腹間的翻攪實在平復不得,她臉色漸漸難看起來,說完這一席話之後,再也受不了了,用力掙開魏玄知的手,轉頭便是俯下身狂吐了起來。

魏玄知看著她的樣子,怔忪之後,臉色一點點難看起來。

待得平復下來,她轉頭看著怔怔看著她,臉色難看至極的魏玄知,反倒低低笑了開來,“怎麼樣?這一幕是不是很眼熟?跟你被男人碰到之後的反應是不是像極了?說來也奇怪,我居然會與你患上同樣的病症。你魏三公子,高高在上,卻因為長得太漂亮,被自己的親生父親你定是覺得噁心無比,是以只要是個男人,哪怕隨意觸碰到你,你都會覺得受不了。而我呢,我也是因為那張臉,被你任意折辱、踐踏,你不知道,當年我是忍著怎樣的噁心才能待在你身邊。你能想象得到吧?都成了傅明漪,我還患了這樣的病症,就像你想起湘南王就覺得噁心一樣,我多看你一眼,都是一樣的,一樣的噁心”

“你住嘴!”魏玄知渾身發著抖,終於忍不住狠聲打斷了她。“你想好了,當真不交出傳國玉璽?也不將皇帝和嬌嬌交出來?”

明漪輕哼一聲,扭過頭去,掏出絹帕一寸寸擦拭嘴角,從眼角到眉梢都是極致的冷漠。

魏玄知輕點了兩下頭,氣急反笑道,“好!你莫要後悔!”

“你若敢動我在意的人一下,我便立刻死。以你對李鳳嬌的執念,應該不會允許吧?”明漪在他邁步時,輕笑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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