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漪卻是神色不變,輕聲道,“我留下,放他們走。”

“夫人!”陸昭等人聽著,皆是驚聲。

明漪卻仍是定定注視著魏玄知問道,“如何?”

魏玄知深深看進她眼中,似要將她心底洞穿一般,好半晌,他才輕輕一點頭道,“可!”而後朝著左右使了個眼色,那些人遲疑著互覷兩眼,然後緩緩將架在陸昭等人身上的兵器都收了起來。“我已經放了他們,你可以將匕首放下了。”

明漪的手卻仍將那匕首牢牢抵在胸口處,“還有隱在暗處的箭手也撤了,待得他們平安出了宮,給我傳來訊號,我自會放下匕首。”

明漪這一句話引得眾人皆是神色震驚莫名,紛紛看向她。陸昭心口驚顫,下意識地往靜寂的周遭看去,暗中還埋伏了箭手嗎?他們居然未曾察覺?那方才若不是夫人來了,他們可能安然退出?

魏玄知看著明漪,又是低低笑了起來,“我真是小瞧了你。”話落,他略一沉吟,還是抬起手輕輕一揮,這回,許多人都清楚地瞧見不遠處的屋脊上,還有牆壁上,都有與暗夜幾乎融為一體的身影挪動,果真有箭手。埋伏這麼久,未曾被人察覺,只能是最擅長伏殺的高手中的高手,陸昭登時後怕地驚出了一身冷汗。

“還不走?”正在怔忪時,明漪一記冷眼已是掃過來,沉聲喝道。

陸昭神色幾變,望著明漪的方向嘴唇數度翕張,最後卻半個字也未能吐出,互相攙扶著站起來後,咬著牙道了一聲“夫人保重”,而後便是匆匆一抱拳,拖著傷腿而去,不敢回頭。其他人亦是沉默地衝著明漪抱拳,道聲“夫人保重”,然後噙著淚邁步而去。

明漪沒有看他們,她的眼睛瞬也不瞬盯著魏玄知,就怕他出爾反爾。好在,陸昭他們好像平安走出了箭手的射程範圍。

褚晏澤遲疑著上前對魏玄知道,“你那頭的安排……”

“我們現在動,她只怕都要以為我們是出爾反爾,派人去追殺放走的那幾個了,算了……再等一會兒吧,不差這些時候。”魏玄知亦是回看著明漪,甚至笑著道。

褚晏澤眼中情緒翻騰,看了看幾乎是旁若無人,只盯著對方的兩人,只是明漪眼中鋒銳且戒備,可魏玄知的眼睛裡卻藏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可他看著她的眼神,卻明顯不同了。也確實不同了,他竟會為了她……讓步。這是從未有過的事兒。

“你這般專注地看著我,倒好似只看得到我一般,甚好!”褚晏澤轉身時,聽到了魏玄知的這句話,腳步不由微頓。

明漪面上卻沒半點兒波動,仍是面無表情地盯著魏玄知,也盯著四下裡的人……也不知過了多久,待得一支鳴鏑尖銳地鳴叫著竄上天空,在深藍色的夜空中綻放出一朵血色的花時,明漪一直端在胸前的手驟然鬆了開來,垂落在身側,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陸昭他們安全了。

“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吧?答應你的事兒,我自然不會反悔的。”魏玄知衝著明漪微微一笑,斂去了狠戾,竟有兩分溫柔。

明漪卻仍是面無表情,不見有半分動容。

“我這就安排人送雲安郡主回長公主府。”褚晏澤湊上來,沉聲道。

“不用了!”魏玄知卻是斷然拒絕道,“她就住在宮裡!”言罷,他看也未看褚晏澤一眼,轉而對身邊親通道,“送雲安郡主去綴霞宮安置!”說這句話時,眼睛卻一直盯著明漪,總算見她在聽到“綴霞宮”幾個字時,臉色微乎其微變了,驟然驚抬雙目看向他,他臉上的笑容便更甚了兩分,望著明漪的眼神幾近溫柔,“乖!今日折騰了這麼久早該累了,你先回去歇息,待我忙完了,自會來找你。咱們還有許多事該好好聊聊,你說呢?”

明漪的回答是直接扭頭,快步而行,那親信連忙跟上,“郡主,綴霞宮往這邊走。”

那個關了她數年,斷送了她半輩子的華麗牢籠,她還真不需要誰帶路。

眼看著明漪走遠了,魏玄知收回目光,轉頭撞見褚晏澤目光沉沉看著他,他笑容微斂,卻全不在意,亦沒有半點兒想要解釋的意思,負手於後,轉過身道,“走吧!咱們該去請咱們的陛下上路了。”

誰知,才走了沒兩步,方才被派出去的親信火急火燎地趕了回來,臉上全是驚惶,“公……公子!雲光殿沒……沒人!”

魏玄知面色驟然一變,瞬而鐵青。

進了綴霞宮,明漪便瞬時覺得渾身都不安閒起來,哪怕如今的綴霞宮尚與前生略有些不同,沒有那些奼紫嫣紅,卻襯得她越發凋零的花,也沒有那些如她一般失去自由,終日只能在簷下啼鳴的籠中鳥。

即便如此,一進到這裡,她仍覺得自己有些難以呼吸起來。

可是不行。她悄悄調整呼吸,在做出這個決定時,她已有了準備會面對什麼,不能被這個打倒,她已經不是從前的李鳳嬌,以往的噩夢困不住她。

她不只要順暢的呼吸,還要在這裡吃好睡好,為她所能為,待得時機到,徹底擊碎這個牢籠,再獲自由。

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平緩呼吸,還真的有用,明漪漸漸能如常的呼吸,也不再覺得胸口憋悶了。

就在這時,外殿卻是傳來幾聲“見過公子”,明漪神色微動,魏玄知回來了,來得還真是快。

魏玄知進來時,正好瞧見明漪坐在窗邊,已是初冬的夜裡,她還敞著窗,半點兒不覺冷般,閒適地吹著風,襯著窗外無邊夜色,讓他的步伐不自禁地緩了緩。

明漪恍若不知他杵在一旁,目光深幽地打量她,兀自看著窗外,夜色如墨北風緊,竟好似要下雪的樣子,也合該落雪了,今年的雪比去年,已晚了好些時候。

猶記得去年的這個時候,薛凜踏著雪夜而歸,今年呢,初雪遲遲不至,也不知他是否還能踏雪而歸。若是不能……安西的雪應該已經下得很大了吧,她早前都還不及給他備上冬裝就離開了,他不知可冷嗎?

“你到底是誰?”身後猝然一聲問,森冷陰鷙,裹挾著滿滿的疑慮。

明漪目下輕閃,收斂了心緒,回過頭來,衝他微微一笑,“魏三公子怕是糊塗了吧?我還能是誰?自然是濟陽王之女,陛下欽封的雲安郡主,薛凜的夫人,傅明漪!”

“你說謊!”魏玄知促聲打斷她,“你若只是傅明漪如何知道那些事?那件事,這世間除了我自己,只有一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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