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漪不知道薛凜從明刀寨那兒得了多少銀錢,可她知道之前馬種雖是胡四爺半賣半送,餘下的錢,他也都盡數用了,又買了一批現成的馬,眼下隨著馬種一道送去了馬場,由胡錦玥馴養,那可要不少錢。

何況,除了馬,他花錢的地方還多著呢,是以,明漪雖是這麼問著,到最後卻只是尋了一家北關城的特色麵攤,點了一碗五文錢的羊肉湯餅,只不過,她足足吃了五碗而已,當然,薛大都督也不遑多讓。

直到吃飽了,兩人對視一眼,看著桌面上高高摞起的大海碗,相視一笑。

隨意用布扯開搭起的街邊攤,破敗的桌凳,昏暗的光線,瀰漫的市井煙火氣中那一男一女對視而笑,卻讓人莫名有一種雖是俗世塵光,卻又歲月靜好的感覺。

然而這一幕落在有些人眼中,卻有些刺眼。不遠處的街口停著一輛馬車,本是經過,卻已停了許久,直到簾布垂落,遮蓋了探出車窗,看著那小攤處的一雙眼睛,馬車才又慢慢駛離。

明漪自是不知這些,填飽了肚子,回了都督府,她還要抓緊時間完成薛凜給她留下的功課呢,他說五日後考校,已是過了一日,她得抓緊時間才行。

不過吸取了今日的教訓,她沒敢學的太晚,明日還要早起。第二日她還是將那兩本薛凜寫給她的冊子也帶上了,在斥候營有空的時候便尋人請教。短短几日就隨著薛凜這般早出晚歸,在軍營裡與那些兵卒一起訓練,一起上課和吃飯,她沒有喊過一聲苦。

自小嬌生慣養,偶爾有些嬌氣,可這韌性也全然超出了薛凜預期。

到得約定的時限,她輕輕鬆鬆透過了他的考校時,他竟半點兒也不覺意外。除了第一日他親自去了斥候營接人外,之後他再沒有在斥候營出現過,但不代表他不關心。今日回來之前,他還抽空專門找了徐穆去問話,雖然只有短短几日,但徐穆對她評價極高。說她不只有天賦,而且極其用功,說她日進千里也不為過,而且,她做到了,憑她自己的實力得到了斥候營上下的認可,提到她,他們最先想起的是她傅明漪,而不是薛大都督的夫人。

看她這般,薛凜心中說不出的複雜,她本可以只做溫室中不經風雨的嬌花,卻被他恁是移栽到了野地裡,要讓她沐風櫛雨,長成一棵茁壯的樹,不只自己挺拔,還要粗枝壯葉,有庇護之力。或許有朝一日,她還會成長為雄鷹,而現在所做的一切,便是為她插上日後可以飛翔的翅膀。

這般日復一日,明漪的狄文已是小有所成,能聽得懂大部分的話,也能說些簡單的用語,書面文字更是已完全難不倒她。薛凜卻還是日日堅持給她上課,卻多是直接用狄文與她對話,連著一段時間下來,已可見成效。

時光,在明漪的日進千里中倏忽而過,轉眼,竟已到了北關城的盛夏之時。

這一日,薛凜難得的沒有去軍營,明漪便也跟著得閒一日,早早將薛凜每日要上的狄文課上完,卻也沒有急著走,在他那幾架書裡挑選起來。前幾日拿去的那本蘭臺記已是看完了,她想著再尋摸一本。

因著這幾日回府後,她都要在薛凜書房內消磨到半夜,因而,薛凜讓松風又給佈置了一張小些的書案和一張貴妃榻。明漪又是個不會委屈自己的,既然他都給了她這便利,她便按著她的喜好又添置了不少東西。

書案上擺著一束鮮妍的紫薇花,窗邊掛了一串竹片串的風鈴,貴妃榻上鋪了精細的草蓆……一點一點,她就這樣侵入了他的世界。薛凜從起初的不習慣到如今聽著風過時那竹風鈴的響動還覺得有些悅耳,而微風拂過鼻端時,那淡淡的花香亦是沁人心脾……

兩人雖都在書房之中,各據一方,卻是各做各的事兒,互不干擾。

明漪又尋著了一本寫了北地各地風俗和吃食的遊記,當中還涉及到了北狄和吐蕃邊境,她很是感興趣,立時便是捧著津津有味看了起來。

天光正好,勻勻從窗紗內篩入,她盤腿坐在貴妃榻上,手肘撐在矮几上,一手託著腮,另一手按在書冊邊上,書卷泛黃,指尖蔥白,指甲蓋透著淡淡如櫻花的粉,襯在一處,說不出的味道,卻格外好看。

腮邊的碎髮被她順在耳後,露出一張瑩白的小臉,沐浴在柔和的日光中,彷彿上了一層細膩的白釉,專注在手中書冊上,她神態嫻靜恬淡,許是看到了有趣的地方,唇角往上彎了彎,帶笑的眼恍若三月春陽下那一彎淺溪漾起了清波。

薛凜堪堪處理完手邊兩樁事務,抬起眼來便瞧見了這一幕。

他就這樣靜靜看著窗邊榻上的人兒,沒捨得出聲打破這一刻的美好。

可惜,他不打擾,旁人卻非要來打擾。聽得那陣由遠及近的跫音時,他眉心便是一皺,微雨剛走到書房門口,迎面便對上都督丟來的眼刀,冷嗖嗖得凍人,她腳步也不由得凍住。

明漪卻已聽到動靜,抬起眼來,見到了微雨,“微雨,有事兒?”

微雨不得不硬著頭皮屈膝見禮,將手上捧著的一張邀帖送上,“裴家送了邀帖來,說是十八那日在府上辦賞荷宴,邀夫人過府赴宴。”

“裴家?賞荷宴?”明漪放下手裡的書冊,伸手接過那張邀帖,見那帖子描漆燙金,很是華麗精美,不由讚道,“果真是安西豪族,一出手便是大手筆啊!”若是在望京,這個時節辦個賞荷宴倒是尋常,可這西北地界少雨,裴家卻養得起荷花,還要辦什麼賞荷宴,這可不就是大手筆嗎?

說起裴家,若不是有這張邀帖,她都險些忘了還有這麼一家人了,自然還有那一位在她剛到北關城那日,就沒忍住,偷偷跑到都督府外偷瞧她的裴五娘子。

明漪悄悄抬眼往薛凜看去,而他也皺著眉看了過來,“你會射箭吧?”

明漪不知他為何有此一問,可想了想,還是遲疑著答道,“會……吧?”

“所以,小嫂子,這射箭你到底會還是不會?”翌日,許宥聽說薛凜要考校明漪的箭法,登時就覺得有戲看,便忙不迭登了門來,而且直奔演武場。薛凜還沒有到,明漪卻已是一身騎服打扮,立在演武場邊上,乍一看去,也是英姿颯爽,很像那麼一回事。

可是聽得許宥這一問之後,她卻是面無表情回道,“說實在的,不太會!”

不會就不會,可不太會?許宥也被整不會了,“所以,小嫂子到底是會還是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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