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箭的要領蘇姨都是教過我的,也練過不少,在靶場上雖然不是每一箭都能中,但偶爾也是能射中靶子的。可秋獮時,在獵場裡,卻是一次獵物都沒有射中過。”彼時,還很是被安嫤笑話了一番。自成為傅明漪以來,她一直很是努力,付出也有回報,她學什麼好像都格外地快,哪怕是騎術,都練好了,唯獨這箭法……明漪光是想著,就覺得頭皮發麻,偏偏薛凜心血來潮就要考校她這一項。

這箭還沒有射,明漪的掌心都已沁出了冷汗。

“這麼說,你只是實戰經驗不足。俗話說的好,熟能生巧啊,你放心,老薛啊,最會的就是操練,只要他給你操練上幾日,定然就能出師了。不說百步穿楊,但要應付裴輕輕那個半吊子應該足夠了。”許宥胸前的摺扇輕扇了兩扇,一臉的輕鬆,眼睛裡卻盡是等著看好戲的詭光。老薛操練兵卒操練得多狠吶,就是他當初也沒有少遭罪,不知道操練起自家夫人來會是怎般模樣?

裴?明漪對這個姓氏還是很有兩分敏銳的,眉梢一挑看向許宥,只是不等她問出口,抬眼就已見得一道闊步走來的身影,不是薛凜又是哪個?到口的問也只能盡數壓下了。

“來吧!先來試試!”薛凜走來時,順手從兵器架上取了一把長弓,遞給明漪。

那弓是薛凜常用的,可不輕,可明漪卻接了個穩穩當當。許宥伸出的摺扇僵在半空,正要張口說聲太沉的嘴也半張著,抽了兩抽,望著明漪的眼神很有兩分驚駭,他好像有些明白小嫂子看著弱質纖纖,卻能吃那麼多的緣故了。

明漪將那弓拿在手中掂了掂,又手勾了勾那弓弦,“咦”了一聲,眼睛倒是亮了,“這弓還挺趁手!”

許宥嘴角抽動得更厲害了,這全天下的女子能夠輕輕鬆鬆拿著老薛那把鐵弓,還能面不改色說這弓趁手的女子,怕也只此一人了。

許宥瞄了一眼薛凜,見他雖仍神色端持,目光卻是落在明漪身上,許宥不由一哂,還真是天生一對兒啊!

薛凜根本沒看他,目光始終膠著在明漪身上,看她已是迫不及待將弓舉了起來,他才皺著眉上前道,“等等!”

明漪回頭看他,面帶不解。

“你是不是忘了戴扳指?”薛凜沉聲問道。

經他提醒,明漪才恍然,吐了吐蘭舌,“我忘了!”

薛凜看她一眼,“平日裡看著精明,關鍵時候卻是犯迷糊!把手伸出來!”

明漪遲疑著,卻還是聽話地伸出手來,薛凜從衣襟裡掏出一個小巧的扳指,不是明漪自己的那隻白玉製成,看上去像是舊物,表面光滑卻有不少刮痕。她端詳著時,薛凜已是將那扳指套上了她的拇指,過程中一直避免著碰到她。

“這不是你年少學箭時李先生送你的嗎?這可是你的心愛之物,雖然早戴不上了,平日裡卻連讓人看一眼都不許,今日倒是捨得。”邊上許宥探頭看過來,意味深長地一睞薛凜。

薛凜恍若沒聽見般,明漪的手卻是一顫,下意識地抬眼看向薛凜。

這一顫間,他的指尖便是從她指腹間輕輕滑過,微涼,指尖有薄繭,有些粗糙。

薛凜極快地收回手,抬眼一瞥她,見她神色除了些許怔忪之外,並無別的,心絃稍稍一鬆,垂眸端詳起那隻扳指,“勉強還合用,便先用著吧!”話落時,已將手收回,背在身後,淡淡抬眼道,“你先試射兩箭給我看看!”

明漪斂下心緒,低低“哦”了一聲,轉身面對前方的靶子,取了箭,搭弓上弦,將那弓弦慢慢往後拉,弦緊漸成滿月,她的箭卻是遲遲不出,好一會兒後,才放了出去,卻後繼乏力,不過射出十幾步,便“啪嗒”一聲落了地。

薛凜蹙了蹙眉心,沉聲道,“再來一箭!”

明漪依言又射了一箭,與方才一般無二,還是中途就墜落了,連靶子都未曾碰到,至於準頭也就不得而知了。

“你力氣大,那是你的優勢,為何卻是畏畏縮縮,是你在射箭,該你掌控它,倒好似它掌控了你般,明明已將弦拉滿,卻遲遲不放,手反倒越來越松,你在等什麼?等那靶子自己跑到你眼跟前不成?”薛凜沉聲,字字句句直指要害,而且半點兒未留情面。

許宥側眼見他冷峻的側顏,再看看明漪明顯白了的臉色,無聲地搖頭一嘆。這茅坑裡的石頭啊,對自個兒媳婦兒居然也是這般又臭又硬,當真不怕他那嘴毒的把媳婦兒氣跑了嗎?

“你的姿勢已經很標準了,不要時時刻刻只記著關注姿勢,反倒制約了你自己,記住了,是你在射箭!你的力氣大,若能善加利用,你的箭便該比旁人射得更遠,威力也更大。放箭之時要果決,須知,機會稍縱即逝。再來試試!”

明漪聽著他的話,咬了咬牙,重新又取了箭,這回弦成滿月時,她驟然想起那日在山中的伏殺,若是薛凜和薛泰他們的箭射晚了哪怕一息,讓那幾個巡兵有發出警示的可能,那他們當日是否能那麼輕易從那山中逃出?是否能殺金昌虢一個措手不及,將紀州收入囊中?

是的,時機,稍縱即逝!

她驀地睜眼,手鬆,箭出,那利矢疾射而出,雖是未能射中靶子,卻是直直穿到了靶子後面,再未中途墜落。

她可以感覺到這一箭的力量確實強了不少,登時是又驚又喜,連忙轉頭看向薛凜。

薛凜仍是身姿如松地站著,嘴角卻微不可察地向上牽動著,對上明漪看過來的眼睛,那上彎的弧度深刻了兩分,“不錯!有進步!記住方才的感覺,再多射幾回!”

明漪心中的歡悅幾乎漫溢,雙眼晶晶亮,脆聲應道,“是!”

誰知,下一瞬,薛凜淡漠的聲音傳來時,明漪便恨不得將方才那年少不知世事的自己給劈死。

“今日剛剛開始練,就先射滿一百箭吧!若是一百箭內能有四成上靶,那便休息,若是不足四成,那便再練一百箭!”

明漪渾身僵硬著,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面無表情看向他,見他仍是那副淡然到冷漠的模樣,真真不近人情。短短的頃刻間,明漪經歷了大喜大悲,半晌才抽動著嘴角應道,“是!”然後轉身取箭去了,不就一百箭嗎?

見她又不服輸地一箭一箭射了起來,薛凜看著她倔強的背影,嘴角輕牽,眼中閃爍著點點柔光。

許宥靠過來,對他豎了豎大拇指。

薛凜淡冷地一瞥,“什麼意思?”

“沒什麼,剛才見你溫溫柔柔給人小嫂子戴扳指,我還當你是開竅了,知道哄媳婦兒了,誰知啊,到底還是你啊,不近人情的老薛。”

“嚴師出高徒!”薛凜沉聲。

“你是師父,那是你徒弟嗎?老薛,那可是你媳婦兒,自個兒悠著點兒吧!”許宥哼聲,想著自己真是何苦來哉為他操這心?可手裡的摺扇卻拍得急了兩分,片刻後,又沒忍住道,“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小嫂子雖然臂力驚人,可若是拎著你那把鐵弓去裴府赴宴,怕是不妥吧?”

“我自有打算!”薛凜沉聲,目光膠著在明漪的背影上,久久未能移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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