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莞從未像現在這般,厭惡自己不會說話。

裴雲洲看著一身狼狽,渾身都透露著絕望氣息的小崽子,常年掛在嘴邊的笑容都落下了。

他知道棠莞是個懂事的孩子。

她會哭,但不常哭。

可現在,她明明一個悲傷的聲音都沒有從嘴裡蔓延,卻像是呼嘯而來的海嘯,將她淹沒了。

棠莞用兔子服遮住自己髒兮兮的手,拍了拍裴雲洲的手,指著遠處嘴裡焦急地發出“啊啊啊”的聲音。

然而,裴雲洲不是傅聞之,他看不懂手語。

他只知道小朋友很急。

卻不知道她在表達什麼。

但從小的教育就告訴裴雲洲,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自亂陣腳。

於是他一把抱起棠莞,把她往傅聞之那邊帶,嘴裡還說著:“你慢慢想怎麼告訴我們,別慌。”

別慌,我們都在。

棠莞似乎意識到了裴雲洲沒有說出口的這句話。

她突然反應過來,從自己的衣兜裡拿出平板,用手指在上面寫寫畫畫。

可是她太慌張了,手上的髒汙落在乾淨的螢幕上,留下黑乎乎的痕跡,很不好看。

棠莞的眼淚一滴滴落在平板上,然後又被她用手背擦掉。

她顫抖著手,一個字一個字地寫著。

他們給哥哥指了個錯誤的地方,蘇佳佳不在他們指的地方。

蘇佳佳被她媽媽綁走了,那些壞人跟在哥哥的身後,他們想要傷害哥哥!

蘇佳佳被綁的地方是一個很大的平地,他們的口音很重,都是本地人!

他們是壞蛋,要帶很多人去,要報警!

棠莞的字有些歪歪扭扭的,因為寫得太快還有些缺胳膊少腿,但裴雲洲一眼就看出來了。

他的眼眸沉了下來,知道這件事不是簡單可以解決得了的。

而此刻,裴雲洲也正巧走到了傅聞之他們的房屋面前。

傅聞之身上穿著黑色的睡衣,看著渾身髒兮兮,淚眼婆娑的棠莞微微一愣,然後問道:“怎麼了?”

而裴雲洲打定主意不讓這些小朋友太過擔憂,只是搖搖頭,將棠莞放在傅聞之的面前,開口道:“你可以陪糖糖一會嗎?我要去找你爸。”

傅聞之點點頭,目送著裴雲洲上樓,然後轉過身,看著一臉不安的棠莞,從衣兜裡拿出帕子,擦了擦棠莞的臉。

這一擦,就是一手泥土。

棠莞來不及不好意思,她的視線一直落在裴雲洲的身上,很是焦急。

而傅聞之只是站在她的面前,用不符合小孩子冷靜的模樣問道:“你可以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嗎?”

棠莞的視線落在傅聞之的身上,然後抬起手,手語打得飛快。

傅聞之一邊點頭,一邊複述。

“他們有個基地,裡面關了很多人。”

“有虐待人的痕跡,有孕婦,疑是非法監禁。”

“蘇佳佳被她媽媽關禁閉了,陸藺和節目組得到的資訊是錯誤資訊。”

“周圍的人和蘇院長他們的關係很親密,周圍的居民有可能在打掩護。”

“他們是同夥,似乎都是同鄉人。”

“很危險,需要報警,需要很多人。”

棠莞的動作終於停下,傅聞之抬起手腕,上面的兒童手錶一直亮著,閃爍著正在通話的光。

他用還沒有褪去童音的聲音說道:“以上是全部彙報,父親請注意安全。”

棠莞沒有見過這樣的傅聞之。

是冷靜的,也是沉穩的。

這樣的傅聞之讓她感到有些熟悉,只是這股熟悉不是從她這段時間認識的人那裡得到的。

是她夢中的那個影子。

溫柔又強大。

棠莞想要跟著裴雲洲一起走,想要去救陸藺。

然而她剛剛邁開腿,就被傅聞之按住,然後聽見傅聞之開口說著:“那是大人的事情。”

“糖糖你還沒有長大。”

“小朋友是有權利躲在安全屋裡的。”

棠莞眨巴了一下眼睛,睫毛上髒兮兮的汙水落了下來,在她白皙的臉上留下了兩條深深的印子,看起來有些滑稽。

但沒人能笑得出來。

傅聞之拉著棠莞傷痕累累的手,帶著她走進溫暖的房屋。

棠莞看著乾淨的地面,下意識地收回了腳。

她身上太髒了。

然而傅聞之才不顧棠莞的拒絕。

他直接把棠莞抱了起來,然後抱著棠莞去向洗手間。

髒了的帕子被傅聞之搓乾淨,然後輕柔地擦了擦棠莞的臉。

溫熱的水將棠莞的手清洗乾淨。

最後傅聞之從自己的房間裡,拿出一件沒有穿過的白色衣服,遞給棠莞。

“今天就在這裡休息,你把衣服換了吧。”

傅聞之向來早熟,他家族裡也有其他的弟弟妹妹,對這些小朋友,他照顧得得心應手。

只是那些弟弟妹妹沒有棠莞這麼乖,這麼聽話。

棠莞其實還沒有安定下來,她只是像一隻提線木偶一般被傅聞之推著走。

她呆呆地拿起乾淨的衣服,然後走進洗手間,脫掉髒了的兔子服,走進了已經放好水的浴缸裡。

然後緩緩的、慢慢地沉了下去。

水逐漸蔓延到鼻腔,呼吸將那些水帶入身體,湧上了一股窒息的感覺。

熟悉的痛苦讓身體產生了排斥反應,讓麻木的棠莞一下子像是驚醒了一般。

她掙扎著雙手扶住浴缸邊緣,然後睜大眼睛,看著周圍。

她,她跑回來了!

棠莞趕忙將自己清洗乾淨,穿著白色的短袖短褲走了出去。

而傅聞之拿出一臺迷你筆記本,螢幕上有些數字和符號,密密麻麻的,讓棠莞看不懂。

她乖巧地站在傅聞之的身邊,沒有說話。

只是安靜地看著。

還是傅聞之感受到身邊的熱氣,下意識地轉過頭,就看見了頭髮都沒吹乾的棠莞。

他的視線落在棠莞的手臂和腿上,眼神暗了暗。

像是漫不經心地開口問道:“糖糖還記得自己是怎麼去到孤兒院的嗎?”

棠莞不知道傅聞之為什麼突然對這個話題感興趣,她想了想,抬起手,打了幾個手語。

記不清了。

只是隱約有些印象。

我不是一出生就被送入孤兒院的。

棠莞的手停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有些苦惱。

然後再次比劃了下。

好像是被人送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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