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上樓臺，跟白山並肩而立。
“葉開，我很欣賞你，你剛剛做的工作我早就做過了，但你在短時間內就想到解決辦法，並且全力以赴執行，這種行動能力絕對世界一流。讓我來告訴你結論吧，超級大蛇一直存在，北國領袖隱瞞了一切，他的智囊團全都是廢物，不知道如何指引他向前進？於是領袖這邊出現了一系列的昏招，最終竟然想到要攻佔青狼古堡，奪取古堡的秘密，他這樣做屬於嚴重的本末倒置，真正的危險不在古堡，而是在他的思想深處，如果控制北極圈，他就控制了地球的密碼……”
我點點頭，表示完全明白。
此前，我已經見識過智囊團的水平，昏招不是來自於領袖，而是來自於他們。
“幾年來我離開青狼古堡，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探索那裡的秘密，鐵大將軍給了我很多方便，他是我的老部下，理應如此，但他也真的是老糊塗了，竟然猜不透我想幹什麼？放棄了北極圈，直接跑回了古堡……”
白山疲憊的笑起來，眼裡的光彩漸漸減弱。
智者最害怕出現這種情況，他已經把一切安排的明明白白，但是那些人卻不堪重用，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甚至在關鍵時刻按照自己的邏輯思維形式，導致他的全盤計劃落空。
鐵大將軍是個好人，也是個勇士，可是頭腦簡單，一意孤行，明明錯了，還是覺得自己為了古堡已經奉獻了一生，變成了悲情英雄。
我能理解白山為什麼這樣想，從前合作過的很多人，包括崔衛東在內，也是如此。
他們往往過於自負，或者是盲目的陷入英雄情結，只想到拯救世界，卻想不到比他們更聰明的人正在拯救世界，只要按照別人的吩咐去做，就已經足夠了，不必節外生枝。
偏偏鐵大將軍就是這樣的人，他離開北極圈，放棄了防守工作，直接回到古堡，看似英雄迴歸，實際上確是臨陣逃脫，罪不可赦。
白山輕輕拍打著欄杆，黯然長嘆：“這些愚蠢的人，即便是告訴他們應該怎麼做，他們也會弄得一塌糊塗。我對於鐵大將軍早就死心了，古堡那邊所有的人沒有一個可用，到了首都我才明白，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只有在這種廣闊的地方才能重新開始。”
我望著白山的側面，他的臉部線條與卡諾麗相仿，畢竟他們出於同一家族，這種融化在血液裡的基因是不會改變的。
我甚至覺得，此刻他在首都，卡諾麗在古堡，兩個人相隔數百公里，竟然是面對著同樣的命運，所表現出的狀態也是一樣。
“白山先生，你有沒有想過，古堡現在換了新的主人，你也應該回頭，人與人之間的合作講究緣分，卡諾麗更適合你，假如你能用全部的智慧輔佐她，或者反過來，讓她輔佐你，都是古堡新生的開始。”
白山哈哈大笑，但隨即沉默不語。
看起來他對任何人的話都聽不進去，已經傲慢到了無限高處，甚至比領袖那邊更為自閉。
這是相當可怕的事，無論男女，一旦到了梟雄的地步，所有人在他眼中都彷彿蒼蠅或者螞蟻，不值得重視，那麼其他人說的話根本抵達不了他的內心，更改變不了他的行動。
“葉開，你是個聰明人，來到首都不到兩週就已經打動了領袖，並且跟他所有的手下打成一片，尤其是他的助理，對你言聽計從，給你提供所有的方便，你的這種能力的確可以做一個後勤大總管，哈哈哈哈……”
我忍不住苦笑，在別人眼裡我可以做新一代的領袖，而在白山這裡卻只能做他的後勤總管，跟著他一起行動，成為他的影子。
這個人藐視一切人，無論誰跟著他，最後只能被當做替罪羊，成為他腳下踩著的磚頭，供他登高遠望。
江湖內外，黑白兩道，誰都不是傻子，一旦發現自己即將成為別人的炮灰，就回四散而去。
到最後，白山只會剩下孤家寡人，守著他的畫廊虛度光陰。
“彼可取而代之——”華夏史實之中，的確有人劍指王座，但現在，白山的野心，似乎不到發作的時候。
這一切現實，我都不想說出來，畢竟刺破他的幻想氣球是一件殘忍的事。
“白山先生，古堡那邊正在經歷一場浩劫，如果你不能回去，至少應該提出一些有益的建設意見，讓他們找到光明的那條路。”
眼下，在我心中，白山對於古堡的過去了解得清清楚楚，只不過近年來的發展，因為他的離開隔斷了訊息，不管是他主動還是被動，至少對於卡諾麗瞭解的很少，兩個人要想合作，就等於是陌生人之間的嶄新開始，總有一個磨合的階段。
房間內電話響起來，徐薇的電話，我立刻聽出，她是在跟那位助理交談。
我不想跟白山為敵，這是一個強大的敵人，任何人跟他對抗都會感到巨大壓力，而且勝算很小。
“葉開，我已經提出了建議，那就是讓卡諾麗停止行動，封存螺旋井，不要去侵犯那些未知事物，當前我們所有人都知道，這塊廣大的冰原上充滿了各種未知性，無數怪物藏在地底，隨時有可能破土而出，毀滅世界。你根本不知道下一步應該指向哪個方向？與其盲目的狂奔，不如停下來，靜待時機。”
我笑著點點頭，看似預設他的想法，其實已經覺得，白山走上了人生的一條失敗之路。
盲目的自尊和自信只會毀滅一個人，當他把飛鷹塗成了彩色，就證明他的世界觀已經扭曲，不值得別人同情。
在首都，如果領袖想要毀滅一個人太簡單了，那位助理將會在一夜之間讓畫廊灰飛煙滅。
徐薇出現在露臺門口：“葉開，那位助理說，一支救援大隊已經從首都開往古堡，隨時可以提供一切援助，這一次領袖已經下了決心，要讓螺旋井的秘密大白於天下，不管有沒有超級大蛇，都將成為一次經典的戰役。”
徐薇的表情十分苦澀，我聽懂了她的話外之音。
領袖派出這麼多人，人數是古堡的五位以上，那就證明，這些人一旦進入古堡，就會全盤控制，卡諾麗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我們三個人面對著複雜的局勢，誰都無法迅速給出答案。
我回到房間，大螢幕上的探索還在繼續，但是已經變成強弩之末，人人都在拼命堅持，一旦遇到怪物，戰鬥力銳減，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葉開，要不要給卡諾麗打電話，告訴她實際情況，然後由她作出選擇？”
我搖搖頭，此刻卡諾麗壓力太大，不能讓她繼續深入思考，不然只會令她崩潰。
我撥通了鐵大將軍的電話，此刻他在螺旋井外面的帳篷裡，正在緊張的盯著攝像機畫面。
我把剛剛徐薇的訊息告訴他，鐵大將軍平靜的回應：“不管有多少人，我都把他們拒之門外，現在古堡是我們的，不容任何人侵犯。葉開，就讓這一切發生吧，只不過我們不會退縮，除非古堡的人全都死光了，才能把這裡讓給領袖。”
從這種豪情萬丈的聲音我就知道，鐵大將軍已經下了必死的決心，為了捍衛古堡的榮耀，他將和領袖的人決一死戰。
我知道這種心態完全錯誤，當下是和平時代，他應該審時度勢，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我笑著告訴他：“領袖沒有惡意，那位助理已經告訴我，必須弄清楚螺旋井的秘密，讓高加索地區的百姓個個心安，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徐薇的手機響了一下，隨即向我展示了一條資訊。
那位助理發來了一個詳細的表格，救援部隊包括一千五百人，涵蓋了各方面的人才，其中包括醫學、飲食、建築、電力等等不同工種。
這些人只要進去，古堡就崩潰了，畢竟這些都是各行各業的精英，他們能夠在一夜之間瓦解古堡裡的力量，全都換成自己人。
形勢已經不可逆轉，既然領袖下了決心，這一次古堡在劫難逃，我們也幫不了他。
“鐵大將軍，我有個建議，你必須邀請外援，不然的話，強硬對抗領袖的人馬就會喪失一切，變化的主動性，最終害了古堡裡的人——”
鐵大將軍根本聽不進我說的話，或許此刻他覺得悲壯戰死就是最好的結局，他是個戰士，戰士的結局就是死在戰場上，馬革裹屍血灑疆場。
我皺著眉頭站起來在屋裡來回走了幾步，胸口充滿了悶氣。
像鐵大將軍這樣的人，簡直冥頑不靈，認準了一個方向，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但他現在的做法是錯誤的，任何人在北國，都不可能對抗領袖的命令。
我握著手機走上露臺，告訴白山：“現在鐵大將軍就線上上，已經下定決心與古堡共存亡，如果你能給他一些意見，或許他可以聽你的，改變這種想法？”
為了卡諾麗，我可以做任何事，尤其是現在看得很清楚，鐵大將軍的做法完全錯誤。
白山搖搖頭，突然做了個割喉的動作，我愣了愣，隨即苦笑起來。
如果按照白山的做事方式，有人不聽命令，立刻格殺勿論，那麼他手下的人很快就死光了，再也無人可用。
我搖搖頭，白山冷笑了一聲，轉過頭去不再理睬。
鐵大將軍又叫起來：“葉開，此刻誰在你身邊，是不是領袖的人？告訴他們，古堡的人寧願站著死，不願跪著生，只要他們敢打進來，就跟他們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