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秋枝被他氣笑了,惡向膽邊生,一掌推開他,“徐德遠,你少打著我爹的旗號,我告訴你,等到了嶺南咱們就和離!你跟著你這幫姨娘庶子們一起爛死在嶺南那窮地方!”

“賤婦,你好歹毒的心腸!我倒是想問問連大人,怎地教出你這樣口蜜腹劍蛇口佛心的女兒。也難怪連老夫人看你不上,不愧是奴才養出來的庶女——”

這句話,當真是狠狠戳中了連秋枝的心。

她猛地臉色一白,嘴唇發顫,腦子裡空白了幾秒,一時竟忘記了該如何反駁。

原來…同床共枕這麼多年的枕邊人竟這般看不上她。

明知她這輩子最介意的便是別人提起她的庶女身份,更介意別人提起她那個曾當過貼身奴才的姨娘。

因是枕邊人,她才毫不猶豫的交出了自己的軟肋。然後他卻用利刃將她戳得遍體鱗傷。

那一瞬,連氏是什麼體面都顧不得了。

她腦子裡嗡嗡的,幾乎瘋了一般去撓徐德遠的臉,聲音嘶啞喊道:“徐德遠,我跟你拼了——”

兩個人作勢扭打在一起。

祖母捶著胸口,連忙喊著:“快快快,分開他們!!!天爺喲…這是造的什麼孽哦…這是非要了老婆子的命不可嗎?”

徐家一大家人全部上陣,將撕打在一起的兩人扯開來。

那解差大怒:“給我分開,這不是你們兩口子打架的地方!”

解差揮舞著棍子,趁亂也不知道打到了誰,只聽見幾聲慘叫。到底是顧忌連老爺子的身份,解差很巧妙的避開了連氏,又是幾棍子砸在徐德遠身上。

徐德遠一聲聲慘叫。

他背部、大腿、臀都捱了好幾棍子,臉和脖子也被連氏撓了好幾條血印子,一下子沒了威風,止不住的慘叫起來。

“爹,你沒事吧?”徐青鶯看見解差也給了徐德貴手腕上一棍,連忙撩起徐德貴衣袖一看,果然青紫一片。

苗氏立刻心疼不已,“當家的,你沒事吧,疼不疼?”

徐德貴搖著頭,強忍著:“不疼。二哥肯定疼得厲害,這幾日許是受了什麼刺激,跟個刺頭似的,在牢裡就跟大哥吵了好幾架,還差點動起手來。”

徐振英見最前頭的幾個解差也往他們這邊走,她只怕事情鬧大,連忙掏了五兩銀子給了徐德貴,“爹,快把這銀子給這解差。我看前頭那幾個官差在往這邊走,只怕事情越鬧越大不好收場,快打發了這解差。”

說罷她又在地上找到了那張被揉成褶子的退婚書,將它順平遞給一旁看熱鬧的牛掌事,“牛掌事,您的事情已經辦妥了,此乃是非之地,還是快些回去覆命較好。”

牛掌事心知徐振英這是逐客,當下收了退婚書揣入懷裡,笑呵呵道:“徐六姑娘,這可怪不得我把解差引來,實在是徐二爺說話也忒難聽了些。這人哪,說話做事還是不能太絕,否則就把自己的路給走死了不是?”

徐振英笑眯眯道:“此話有理,也與牛掌事共勉。”

牛掌事心頭一跳,乾笑了兩聲,遂拱拱手:“多謝姑娘提醒。那小老兒就先回去覆命了,也祝姑娘旅途順利前途似錦。”

“謝您吉言。”

送走了牛掌事,徐振英轉頭看見徐德貴那邊也已經打發了那解差。

原主爹長期混跡商場,對這些事情可謂是輕車熟路。

果然那解差面露滿意之色,掂著銀子,喜笑顏開的離開了。

前頭那幾個解差見這邊沒有異常,也吆喝了一句快些動身便回去了。

徐家眾人還圍聚在一起,徐音希已經將連秋枝帶到旁邊,徐家另外人則圍著徐德遠在中間。

經過這麼一鬧,眾人的情緒低落了不少,徐振英見眾人都待著,便提醒了一句:“四嬸,大伯母,先發物資和行李,這馬車要跟著牛掌事回去。我們也馬上動身了。”

四嬸“唉”了一句,大伯母也回過神來,不再去管二房的熱鬧,幾個人動作麻利的分發了起來。

徐振英看見還坐在地上的徐德遠,蹙眉道:“二伯父,您要不……先起來?”

徐德遠抬頭,眼神似淬了毒一般怨恨,“徐青鶯,你好大的膽子,誰允許你擅自退婚的?你一個未出門的姑娘家,拿自己的婚事去換這些個俗物,不覺得這是自甘下賤?我徐家便教出你這樣的姑娘來?你眼裡可還有三綱倫常?可還有女子貞潔這四個字?既退了婚,便該老老實實的夾著尾巴做人,你可倒好,拋頭露面不說,還敢去跟鄭家人討價還價——”

喲,這是瘋狗,逮誰咬誰?

苗氏一聽老大不樂意,連忙將徐振英護在自己身後,她忍了忍,又覺實在忍不了,縮著腦袋的反駁道:“二哥…話不能這樣說…鶯兒是我們三房的子女,退婚也是我和她爹同意的,怎麼就不顧倫常道理了?你怎可安如此重的罪名…”

徐德遠心中怒氣更甚,只覺自從自己失勢以後,誰都可以欺辱他。如今竟連這個往日大氣也不敢出的三弟妹也敢來教訓他了?

“這裡哪裡有你一個婦道人家說話的份兒!我看徐青鶯這德行,根兒就壞在你身上!枉親家公還是個秀才,教出來的女子竟這般無行無德!你以為若沒有我,鄭家會選擇跟你們定親?你們是皇親國戚,還是青鶯美若天仙?”

一席話說得苗氏眼淚刷的就下來了,她無助的望向徐德貴,奈何徐德貴在自家兄長面前毫無底氣,只能愧疚的低下頭去。

苗氏心頭越發委屈。

徐振英不願浪費時間在這種人身上,當下冷冷一笑:“二伯父是怨我擅自退了婚事呢,還是怨自己丟了官衝我們撒氣呢,我們大家都心知肚明。您若是嫌我退親換這些俗物丟臉,這些東西您最好碰都別碰,省得髒了您的手。您若是丟了官心情不好衝大傢伙撒氣,我也能理解。不過嘛…這事不過三,我們大家被你牽連流放心情也都不好,所謂強扭的瓜不甜,您若實在看我們不順眼,大家也可以趁著流放前分了家。”

徐振英一語,可謂是平地起驚雷。

苗氏驚道:“鶯兒,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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