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衝外面揮了揮手,徐音希順著視線看過去,竟看見了苗氏和徐梅曉兩人。

母女娘穿著特有的苗氏服裝,一前一後,苗氏看著很是精神,小梅子還高了黑了,看起來在土人那邊過得不錯。

徐音希驚道:“長老們這又是何意?”

洞苗長老道:“城主的家人我給你們送回來了,這已經表現了我們土人十分的誠意。以後我們心甘情願的誠服在城主腳下——”

江永康喜道:“長老是要將我們金州府的人質送回來?”

洞苗長老微微一笑,隨後衝苗氏彎腰謝禮:“苗部長,這些時日辛苦您了!為了我們土人的發展,您又給寨子裡的娃兒們當老師,又跟那些漢人茶商談合作,還帶著我們下地種紅薯,你的恩情,我們全都記下了。烏江以南的位置,我們給您樹了一塊神女碑,若是以後得空記得回來看看。”

苗氏竟然很是不捨,一下紅了眼眶,“長老……”

洞苗長老笑道:“早些回去吧,城主一定還等著你們一家團圓呢。”

徐音希藉此連忙道:“長老稍等,我立刻寫信給城主,請求她放了土司送去的人質。”

洞苗長老卻並不在乎,“不必,那邊已經來信說他們在金州府過得很好。就讓娃兒們跟著城主,反而能學更多的東西。”

等洞苗長老離開後,徐音希才嘆息一聲:“這才是真正的生死之交。看來城主的軟實力入侵當真有效果,現在他們已經完完全全的跟我們一條心。”

江永康幾人心中也是同樣感慨。

半年時間,看似黔州在挖自己骨血餵養土人,可這何嘗不是一種馴化?

文化認同啊。

江永康這時候才想起徐振英說的這句話。

如果按照這種天下大團結、多民族融合的方法,是不是也能解決北面韃子的問題?

城主是不是也曾想過真正的一統天下,完成歷史上從未有人完成過的壯舉?

不愧是徐振英啊!

這開國的功勳裡面有他一份,是不是他的名字也將在史書上常伴她左右?

——————————————————————

而除了明小雙,劉大壯這邊進行的也不是很順利。

他運氣不好,去的縣城乃是興元府有名的富裕之處,加之那姓何的縣令在德江縣經營了數年,在百姓之中頗有名望。

加之此人早有警覺,他們大軍一到,就看見德江縣城門緊閉,守衛森嚴,幾百弓箭手佇立城牆。那城牆也被加固,顯然這個何縣令對他們金州府的反賊早有防備。

“這是一塊硬骨頭。”劉大壯召集士兵們坐在一處草坪上開會,臉色頗有凝重,“大家做好心理準備。興許要打持久戰。”

士兵們卻並不氣餒,“咱們運氣好,剛好攤上了最不好打的。但越不好打的仗,反而越是能檢驗我們平常訓練的成果!”

大壯微微一笑。

他心裡常常感慨,當初選擇跟著徐振英是一個正確的選擇。

看看他手底下的這些兵,各個能文能武,團結協作,無論是作戰素質還是心理素質和大周朝的那些兵溜子都截然不同。

即使他們圍困在這裡已經兩天兩夜,士兵們臉上卻不見急躁和懈怠,反而只是冷靜的討論著攻城的方案。

“這個縣令老爺倒是有兩把刷子,知道他們守衛力量薄弱,因此無論我們怎麼叫罵,都做縮頭烏龜。其實只要他們堅守不出,這仗咱們自然沒法打。”

“沒錯,我們長途行軍,軍糧供應不上,不宜久戰。只要他們把頭一縮,咱們也奈他不能。不過我們也不能這麼一直耗下去,他們肯定早就做了打持久戰的準備,我們會打得非常被動。”

“先前斥候來報,說他們守城不過一千人,加上城中壯年,粗粗估計也不過四千人。若是硬碰硬的話,也不是沒有一線生機。”

“兵法有云:十則圍之,五則攻之,倍則分之,敵則能戰之,少則能逃之,不若則能避之。咱們人手不夠,若是強行攻城,咱們的死傷機率太大。計算一下成本就知道強攻反而成本更高。”

劉大壯聽到這裡已經有些心虛。

雖說他是擔任過一段時間的總教官,但是他也只是負責操練那部分,論起文化成績,他可能只是中等水平。

因此他在部隊裡,尤其注意傾聽手底下人的意見。

不聽不行啊,這些小子一個賽一個的精明,那戰法兵法能倒背如流,實戰演練經驗甚至比他還多。

也是因為這樣,劉大壯時常生出一種自己“德不配位”的感覺。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幾斤幾兩的人。

從前徐振英用他,那是因為流放路上她無人可用,矮個子裡拔高個兒,他還能被委以重任。

可是現在呢。

現在徐振英手底下的能人跟韭菜似得,割都割不完,割了一茬又一茬。

要不是徐振英現在手底下沒什麼值得全心全意信任的人,他有時候真想撂挑子不幹,去做個生意或是做管理都好。

因此劉大壯打定主意,這次大戰,一定要多挖掘一些能信任的、能力強的苗子培養。

這將來軍務這一部分天下,可不是他劉大壯的,而是這幫小子們的!

因此他也不發言,靜靜的聽他們聊軍情。

“那將他們引出城呢?”

“你沒看出來嗎,何縣令的戰略就是堅守不出。只要他們不出城,那對於他們來說就是勝利。”

“強攻不行,引出來也不行,那就只有……”

眾人望過去。

那小子卻抓著頭笑:“那就只有羅院長的新武器能打下這座城了!”

其他幾個瞪著他,“你小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武器還沒有研究完成。城主說了,還不能投入戰場使用。”

“那咋不能嘛,後山上經常聽見炸山的聲音,動靜大得不得了!你們想想,那山都能被炸垮,一座城池自然不在話下!”

提到那傳說中的神秘武器,眾人都下意識的望向了高層人員劉大壯。

劉大壯低咳一聲,“我知道也不能說,有保密條款。”

士兵們只能將好奇全都咽回肚子裡。

“我昨天細細觀察過,發現他們的守衛人雖然不多,但是弓箭手倒是多。我倒覺得…不如咱們想個辦法先耗光他們的箭矢,這樣下次攻城時咱們的傷亡便能降到最低!”

“任闖,你有什麼想法說出來聽聽。”

那少年微微一笑,隨後衝劉大壯招了招手。

而德江縣內的城牆上,數百弓箭手日夜輪班,提高警惕,日防夜防的外面的流寇來襲。

德江縣可是個富裕縣,萬不能讓金州府的反賊給佔了!

入夜,萬籟俱靜,半點聲音也沒有。

城牆上的燈籠不熄,照得天地間一陣影影綽綽。

忽然,一聲擂鼓,聽得望風計程車兵疾呼:“敵襲!敵襲!敵襲!”

一剎那,所有人都驚醒了。

只看見城門的官道上,忽見密密麻麻的人影黑點,他們以最快的速度向城門移動!

而何縣令這幾天就在城牆上辦公,他本就睡得淺,一下醒了,迅速扒開士兵們衝到最前方,隨即大喊:“他們準備攻城了,弓箭手準備!!”

弓箭手搭弓射箭,朝著底下那移動的人影而去!

只聽見“咻咻咻”不斷的聲音,天空彷彿一張密密麻麻的灰色巨網,空氣震動,箭如流星。

何縣令雙手緊握成拳,一臉沉色:“爾等休想攻佔我德江縣,還不速速退去!我城牆上有數千守衛,若是強攻你們討不了半點好處!”

箭雨不停,德江縣計程車兵們從來沒有經歷過攻城這樣的事情,一時又慌又亂,只顧拉弓射箭,更有甚者已經在調配滾木和巨石等,防止他們攀爬城門。

忽然不知是誰歡喜的喊了一句:“退了,他們退了!”

何縣令探出去頭看,果然看見金州府的反賊們正倉皇逃走!

城牆上的人皆是大喜,“大人,咱們的法子奏效了!”

又有士兵大笑一聲:“瞧瞧他們抱頭鼠竄的樣子!前兩天看著還氣勢洶洶,結果卻被我們打得屁滾尿流!”

“可不是嘛,這金州府的反賊一個個生得人高馬大,結果都是些花架子!”

“想趁著我們熟睡的時候來攻城,算盤打得倒是挺響!”

何縣令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我料定他們不會這麼輕易把守,吩咐值夜的兄弟們提高警惕!防止他們再次攻城!”

有人笑得得意,“大人,他們已經被咱們打得抱頭鼠竄,今晚怕是不會再來了!”

“他要是再來,咱們就再送他們幾箭!”

“就是,把他們送回金州府老巢!”

城牆上登時一片歡聲笑語,士兵們全都沉浸在初戰告捷的喜悅之中,倒是沒什麼睡意。

而劉大壯他們幾百人則揹著稻草人迅速退回營寨之中,立刻有兄弟圍上來,七嘴八舌的問道:“如何?他們信了?”

那出主意的任闖笑得一臉得意,指著被箭矢插得猶如刺蝟般的稻草人,“你看看這個稻草人身上,有多少支箭?”

“一、二、三、四、五!”眾人歡笑起來,“天,竟然有五支箭!”

“這一個稻草人就有這麼多支,咱們今天可紮了一兩百!照這麼算下去,今夜咱們再佯攻他幾次,這德江縣的箭矢怕是要被我們借光!”

“人家有草船借箭,咱們這是稻草人借箭!城牆上的人就半點沒發覺?”

任闖笑著說道:“害,黑燈瞎火的,他們又懼怕我們,我們剛抓著稻草人靠近,那縣令大人就慌得立刻下令射箭,哪裡會看清我們是人是鬼!”

“好小子,真有你的!”劉大壯拍著任闖的肩膀,真心實意的誇獎,“得虧你能想出這法子來!看來你在營地裡學的戰爭謀略挺紮實!”

任闖摸著腦袋,笑得羞赧:“還行,我們跟常自在他們經常在一起搞實戰演習,這一招也是在對戰中想出來的!沒想到也能用在實戰中。”

“管他的,只要能耗費他們的武器就成!兄弟們都打起精神來,咱們今天晚上就專門偷他們的武器,這才第一輪,咱們先趁著夜色借他個三四輪,爭取耗費盡他們的弓箭!”

任闖又提醒了一句:“趙將軍說得是,為了避免引起懷疑,咱們借箭的時候得適當的慘叫兩聲!這天一亮,他們就會發現城門下沒有血也沒有箭頭,他們就會知道中計了,因此咱們的時間只有今晚!”

眾人聞言,一臉凝重。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

德江縣的守城士兵們怎麼也沒料到金州府的反賊竟然如此勇猛!

這半個時辰前剛擊退了一波,很快他們竟然又捲土重來!

今夜,德江縣的老百姓們無人入眠。

時不時聽見擊鼓和射箭之聲,又有人慘叫。

城牆上的戰鬥聲傳得極遠,令人心驚膽寒——

“大人,他們又攻上來了!”一士兵大喊著,“這幫反賊真是瘋了,就跟螞蟻似的,打完了又來!他們到底想要做什麼?!”

何縣令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快快快,放石頭!一定不能讓他們靠近城門!”

巨石滾滾,呼嘯而下,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音。

聽見下面傳來的陣陣慘叫,城牆上計程車兵們才略略鬆一口氣。

“大人,咱們的弓箭快用完了!”

何縣令大手一揮:“大家挺住,那反賊不過一千人數,咱們這一晚上至少殺了一大半!等天亮了,咱們就殺出城門,剿滅剩下的反賊!等擊退反賊後,我立刻上書朝廷為諸位請功!”

一句話說得大家心頭一陣激動,這可都是軍功啊!

他們以數百人擊退了反賊的攻擊,保護了德江縣的全城百姓,怎麼也得發一身官服或是賞幾十兩白銀吧?

眾人一陣酣戰,拉石頭的、送弓箭的、擊鼓雷鳴的,自不斷歇。

等天將將亮,反賊似乎也挺不住了,瘋狂向外撤退。

城牆上有人喊了一句:“大人,他們終於退兵了!”

“好!”何縣令撫掌一笑,迎著天邊一抹曙光望向底下的城門。

只看見反賊被打得落花流水,紛紛向後退去,城牆上計程車兵們見此已經開始提前慶祝起來。

“大人,這回他們再也不敢來了吧!”

“昨晚上怕是死了不少,等天色大亮,咱們就下去把他們的屍體全部拖進來。否則這軍功薄子上沒有證據,這誰人敢相信咱們擊退了這麼多敵人?”

而此刻何縣令盯著下面的眼神卻是一緊。

有人已經探出頭去,先發現了不對,“唉,這地上怎麼沒有屍體呢?”

“莫說屍體,咋一滴血都沒有?咱們昨晚應該射中了人才對啊!”

“咱們的箭呢?!”

何縣令神色大變,忽的驚呼一聲:“糟糕,中計了!”

而劉大壯和任闖他們正坐在山頭上高高興興的清理著昨晚借來的箭,一個稻草人能反覆利用,一個晚上就搞來了幾千支箭,雖說這箭矢的質量比不上金州府的,但好歹螞蟻也是肉嘛。

“劉將軍,咱們這次一共借來一千六百七十八支箭,我估摸著這已經是德江縣所有的箭了。且昨晚他們的滾木和巨石已經用了出來,這德江縣內怕是再沒有多的武器了。”

任闖哈哈大笑,“這下子德江縣可就跟沒有利爪的鷹犬無異,此刻若是強攻,咱們的損失能降到最低。”

“不用強攻,走之前城主交代過,說一定要儘量減少我們士兵的傷亡。咱們還有幾日的糧食,再跟他們耍耍!”

眾士兵們湊過來,一臉好奇:“還要如何耍?”

剛說完這話呢,就聽見有人拖著這附近的一兩百個村民到了,“劉將軍,您要的人帶到了!”

眾人不知所以。

倒是劉大壯先站起來,衝那一兩百村民的帶頭人拱拱手:“多謝諸位。您就是雞鳴村的村長高村長吧?”

那帶頭的是個年過六十的老者,一頭銀髮,拄著柺杖,在兒子的攙扶下走得趔趔趄趄,卻還是願意跋涉幾十公里前來,“劉將軍,我們都是金州府的老百姓,你們既然要攻打德江縣,我們自然得鼎力支援。需要俺們使什麼力,您儘管說就是。”

而城牆上的何縣令,此刻猶如熱鍋上的螞蟻般焦灼不安。

當看到城門前只剩他們的巨石和滾木,並無血跡和反賊屍體的時候,他就知道中計了!

該死!

卑鄙反賊!

竟然一個夜晚就耗盡了他們德江縣內所有的武器!如今他們計程車兵只剩一身鎧甲和手裡的大刀。

大周朝鐵製管控極其嚴格,德江縣作為中等縣,分到不過二三十把長劍,且大多年代久遠,捲刃遲鈍,怕是砍肉都難,更別提衝鋒陷陣上陣殺敵!

可他前兩日看得真真的,那反賊手裡各個持刀,武器雪亮,且各個人高馬大,根本不似尋常反賊!

何縣令雖然深處興元府腹地,但是對於金州府的反賊也多多少少聽說過。

其中最出名的當屬鉛筆和嵐縣豬。

鉛筆他們用得少,但是嵐縣豬的名頭卻很大。

而且他也有所耳聞,說是金州府的反賊們很會經營,不過一年就將金州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可是那又如何。

終究是一群流寇草莽罷了!

朝廷暫且還騰不出手來收拾他們,可一旦北面的戰事一了,便再無這些反賊們的寧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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