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我哪知道,公子那腦子我可猜不透,反正她讓幹啥我就幹啥。不過我覺得倒是不會打仗,公子惜命得很,能用腦子解決的事情絕不動用武力。所謂故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用武力乃是最下下策的選擇。”

徐音希愣了一下,望著鳳兒有些吃驚,她一面驚訝於鳳兒這一日千里的變化,又驚訝于徐青鶯調教手下的本事。

這鳳兒才幾天啊,竟能說出這樣的大道理。

怪不得隊伍裡總是有人搶著幫徐青鶯做事,跟著她幹幾天,比讀一年的書進步還快!

“好姑娘,這最後一句話是你自己想的還是看書上的?”

“哈哈,我哪裡知道這些,我是聽公子今兒個唸叨了一句就記住了。她說這句話的意思就是百戰百勝的將軍不算名將,能透過不交戰就能敵人屈服的,那才是最高明的。我一想,可不就是這個理,所以我說公子怕是不會用蠻力攻城,多半是想法子智取。”

“智取,如何智取?”徐音希嘆氣,“為何我沒有六妹這樣的腦子。”

鳳兒也道:“只希望此行能夠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取下嵐縣,再儘快找到招娣…我昨晚都夢到她了…我真怕來不及…”

提到進了城的李招娣,徐音希也沉默,她想起了之前父親毫不猶豫同意她和黃牙子的婚事,感傷其類,她和李招娣命運何其相似,都是為了旁人犧牲自己,可從來沒有人問過他們願不願意!

李招娣願意嗎。

她肯定不願意。

否則她不會連一句告別都不說,就那樣倉皇的離開。

她肯定也是料定徐青鶯不會同意她進城,不想牽連徐青鶯,因此才選擇不告而別的吧。

很快,第一批採買的婦女回來了。

按照徐青鶯交代的,糧食和鍋碗先回來。

那領頭的婦女是老廖隊伍的,不過現在對徐青鶯卻是忠心耿耿,原因是他們幾個一進城,苗氏就允許他們先去吃東西,還說吃飽了才有力氣幹活。

苗氏還說給徐振英幹活的都是這個規矩。

皮薄肉厚的大包子,他們一人就吃了十個,還藏了幾個在懷裡。苗氏卻也裝沒看見,只是不吭聲的就付了錢,還說大家都不容易。

幾個人立刻感激涕零,只恨不得把這命都賣給徐青鶯,哪裡還記得起什麼老廖。

徐青鶯聞言,心中暗笑,自從賣肥皂掙了錢以後,苗氏終於大氣了,也不再心疼三瓜兩棗。

父親和大哥時常教育苗氏,說他們現在是做大事的,對手底下人該寬則寬,該緊則緊,在銀錢上都不捨得的話,沒有人肯願意為你賣命。

也難得這回苗氏總算聽取家人的意見。

不過徐青鶯也料想苗氏此刻覺得肉疼。

領頭的婦女立刻將城內的情報告訴給了徐青鶯,“徐公子,嵐縣城內一切照舊,不過物價倒是翻了幾倍,巡邏的人也很多。對了,我讓幾個婦女都買了菜刀藏在貼身衣物裡,那守衛計程車兵沒查咱們。”

徐青鶯給她豎大拇指,隨後又吩咐鳳兒他們組織人手熬粥。

這鍋一架起來,眾人總算看到了希望,開始蠢蠢欲動。

鳳兒先是召集了幾個信得過的青壯年把糧食守好,又將其他人召集起來,一字一句的強調:“規矩我之前都跟大家說好了的,為了避免後面的人久等,所以要所有糧食回來了以後我們才下鍋開火。大家自己的號都記好了啊,待會咱們按照這個號排序,數字小的排前面,數字大的往後面。每人只有一碗,所有人都在我們跟前喝完了才準離開換下一個,誰要是敢端走、敢鬧事、敢重複領、敢不按規矩來,那對不起,明天就你一個人吃不上飯!”

這明明先前答應得好好的流民們,此刻卻又開始有意見:“咋就必須在你們跟前喝完了才準走啊,俺們就不能端回去慢慢喝嗎?”

鳳兒拿著鏟子“砰砰砰”的敲鍋沿,氣勢洶洶回那人道:“你還想端回去,總共就買了這麼多個碗,你端走了別人怎麼辦?!端走可以啊,你拿錢出來買碗啊!再者說了,這廣場的小姑娘那麼多,若是遇上重男輕女的,把給閨女的那口粥省下來給兒子喝怎麼辦?”

有些人被說中了想法,臉色尷尬。

徐音希看著逐漸在一幫流民中游刃有餘的鳳兒,她心中有了一種強烈的危機感。

以前她覺得自己比不上徐青鶯,現在她竟然覺得連徐青鶯手底下的人都比不過了。

不行,還是得破膽兒。

這凡事都有第一次,有了第一次,也就什麼都不怕了。

徐音希便補了一句:“既然吃徐公子的飯,那就得守徐公子的規矩。不守規矩的,現在就請離開!”

鳳兒衝她擠眉弄眼,“你太溫柔了!對付這種人,你就得像個潑婦,多跟我學著點。”

徐音希忍住笑,“你這丫頭,哪裡學來的?”

“之前做肥皂生意要幫公子算賬,為了幾個銅板,那幾個大娘能跟我吵一個下午。這撒潑吵架的本事自然也就練出來了。音希姐,我跟你說,別覺得潑辣不好,公子說了什麼身份的人就得拿出什麼性格來。你以前在汴京城裡當小姐,那自然得端莊賢惠。現在落了難了,成流民了,咱們就得潑辣膽大,否則你看看這些人,虎視眈眈的,你一露怯他們就得撲上來把你撕碎嘍。”

徐音希也深覺這話有理。

“公子還說了,面子是別人的,裡子是自己的,就為了別人一兩句對你的評價,說你一句賢惠,你就得什麼委屈忍著受著,再誇你一句貞烈,你就得為家族的名聲去死,簡直就是…”鳳兒一時找不到形容詞,“簡直就是…啊我呸…”

徐音希被她逗笑,過後卻又覺得這話美妙無比。

就是,憑什麼。

徐音希只覺得一下神清氣爽,連心境也開闊了不少,“你說得對,咱們投胎為女子,本就活得千難萬險,再自己給自己畫地為牢,為了那些臭男人們說的三貞九烈而活,當真是無趣。索性不如放開膀子,想做什麼做什麼,想說什麼說什麼,豈不快哉!”

徐青鶯還不知道,此時此刻,徐音希的思想已經發生了劇變。

她此刻正在回憶黑火藥的製造過程。

很快,連氏和苗氏都揹著揹簍回來了,城門前的人一片歡呼,鳳兒和徐音希立刻安排人開火熬粥,城門之前,一派喜氣洋洋的局面。

眾人全都圍了上去,全然忘記了要排隊的事情,還好鳳兒發了一陣彪,又指著那幾個不排隊的人鼻子罵了一頓,這才消停一會兒。

徐青鶯知道人多容易發生踩踏鬥毆等事件,便讓老廖那邊的人去維持秩序。

自己則找了幾個心腹過來,商量做黑火藥的事情。

徐青鶯選擇了一個相對人群較遠的位置,一則是因為考慮到安全問題,二則考慮到保密問題,如果肥皂是點亮科技樹的第一步,那麼這個黑火藥便是第二步。

大周朝連煙花都沒有,更何況是軍火。

那麼她,徐振英,製造出了大周朝歷史上第一批火藥。

她即將改變整個大周朝的程序!

徐振英心裡還有一些激動,因此對隨行地點和人員是選了又選,最後才選出了徐慧鳴、徐德貴、連氏、趙氏、徐安平、徐音希、鳳兒等人。

城門前的人正因為一碗粥而歡呼相慶。

而她此刻,卻在遠處的山坡上探測地形。

很好,就這個地方了,離城門足夠遠,視野開闊,不會有人偷窺。

徐慧鳴一直跟在徐青鶯身後,見她一直在那兒翻土,測距離,時不時還念念叨叨,終於忍不住問:“妹妹,你到底要做什麼?”

對於徐慧鳴,徐青鶯還是毫無保留,她微微一笑,眼中似有暗芒閃爍,“我要做武器。”

徐慧鳴愣住了,“什麼武器?”

他環顧一圈四下,指著雞糞浸潤過的土,“用這個玩意兒?”

徐慧鳴實在難以想象。

“別急。晚上召了人再說。”

等粗粗的喝了一碗粥,苗氏又拿了包子饅頭出來,甚至還有能儲存好幾天的肉乾,“唉,城裡這些人也太黑心腸了,一個包子賣到十文錢,在咱們汴京城裡都可以買五個了。你不知道,今天進城的那些婦女們,一進了城就走不動道,為什麼呀,那是餓的!”

連氏也笑:“難為三弟妹了。她呀,怕這些人生了留在城裡的心思,不肯回去,因此才特別大方,給錢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怕壞了你的事。”

徐青鶯也笑:“娘這次做事情大氣,咱家有錢,關鍵時刻千萬不能因為銀子二字耽誤事情。”

徐慧鳴也連忙誇苗氏:“娘現在也是做大事的人了,手底下也有二十多個婦人,今兒個這事辦得真漂亮!”

苗氏瞪她一眼,半怒半嗔道:“你當你娘分不清事情的輕重緩急呀?你妹妹都不惜花這麼多銀子買糧食,就為了那個方子的原材料,這關鍵時刻我哪能那般擰不清?”

“那我們真是小看孃親了!”徐慧鳴連忙又笑眯眯的哄了一句,“該打該打。”

苗氏手裡拿著包子,不知怎的,眼眶又紅了,“我就是想著,咱們得快些做出方子來,然後快些離開嵐縣去接梅曉。也不知道曄縣那邊的情況如何,他們是不是也有糧食吃。這天這麼冷,他們老的老,小的小,還不知道要遭多少罪呢。”

苗氏一席話說得眾人也是一臉擔憂。

畢竟黃氏、二房和三房幾個小的都還困在曄縣呢。

徐青鶯便道:“我讓趙班頭他們送糧去了,興許能堅持幾天。我也派人往曄縣那邊送了信,不出意外的話,他們應該這幾日就會來嵐縣找咱們匯合。”

總算有點好訊息,眾人臉色稍緩。

徐德貴卻好奇:“振英啊,你那方子…是打算做什麼東西?”

徐家眾人也全都好奇的看著她。

甚至沒有人關心方子從何而來。

在他們看來,徐青鶯是有本事的,她拿出再多方子也不稀奇。

你問哪裡來的啊,她外祖給的唄。

徐青鶯慢條斯理的將最後一個包子吃完,然後站起身來,擦了擦手,“都說到這件事了,不妨現在就動身。大家快些吃完,今晚我們還有重要的事情做!”

徐青鶯今晚要做的這件事非常重要,因此她幾乎派出了手底下所有人手。

很快,城門前的人都知道徐青鶯的那隊人在不遠處的山坡上鬼鬼祟祟的搞什麼東西。

這流放隊伍裡的所有人都調動了起來,外面一圈,最裡面一圈,還有核心圈。

重重包圍之下,被選中的幾人都是屏氣斂神,大氣也不敢出。

尤其是上次沒趕上肥皂生意那趟快車的人,此時此刻,難掩內心激動。

徐青鶯光靠一張肥皂方子就賣了幾萬兩銀子,這第二張方子,怎麼也得賣個幾十萬兩吧。

大房的那幾個臉都激動紅了。

黃翠娥心裡一陣激動,這潑天的富貴終於輪到他們家了。

徐青鶯把所有的原材料擺在地上,指揮起了眾人幹活,“大伯,大伯母,這兩桶帶雞糞的土壤,先用水將土裡的硝過濾出來。硝土中加入大約三分之一的草木灰進行熬煮,熬煮後再過濾,再熬煮,等鍋裡的水蒸發了一大半後,裡面的水呈現遊絲狀即可。”

“二嬸,等這水冷卻以後,底下會有白色透明的東西析出,你把這東西收集起來務必藏好。”

“爹,娘,你們負責手搓棉線,隨後放入火燒水中晾乾,然後用火引燃,能點燃就算成功,多做幾根備用。”

“四叔四嬸,你們將硫黃和木炭都碾成細粉,越細越好。做好這四樣東西,棉線、硫磺粉、木炭粉、硝石粉以後用牛皮紙分類裝好,統一交到我這裡。”

黃翠娥立刻問了:“振英哪,咱們這是做啥呀,你給大家說說,也讓咱們心裡有個底。”

連氏卻道:“管他做什麼,先按照六丫…振英說的去做。”

鳳兒道:“姑娘,那我做什麼呀。”

“別慌,自然也有你的事情。”徐青鶯笑,拉著她的手走到一旁,“我已經派了大壯和江永康去外面一圈守著,但是難保有好事之人來偷窺。這方子至關重要,你再帶幾個得力的,或是潑辣的婦人,就你帶隊,在這一圈巡查。哦,早上老廖手底下那個,叫…叫…”

鳳兒立刻介面:“那婦人姓馮,我們都叫她馮大姐,家裡有三個兒子一個女兒,她厲害得很,獨自帶著四個娃逃命,愣是沒餓死一個,也沒丟掉一個,是個有本事的。”

作為一個好上司,誇獎下屬是一門必學的學問。

但徐青鶯也是真心誇道:“你竟然能記住這些人的身份背景,可見你做事認真細緻。鳳兒,今晚的安保工作就交給你了,我把大壯和江永康也給你,讓他二人聽你吩咐!”

鳳兒一下來勁兒了,“唉”了一聲,就興奮的去組隊巡查了。

徐青鶯將這些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條,便閒來無事了。倒也不是無事,只是都是一些腦力活。

她找了個好地方坐下,望著高懸天空的那輪殘月,想起城內的李招娣,又想起曄縣的徐梅曉和祖母,還想起趙班頭他們離開已經好幾日,不知如今是什麼情形,她一時覺得自己的路還有很遠。

她只能靜下心來,一遍又一遍的想著這幾日需要做的事情,有可能出現的情況,以及如何應對突發情況。

嵐縣,她勢在必得。

他們需要一座城池來容身,也需要一座城池來洗清他們身上流放犯人的身份。

亂世將起,她感覺自己就像是浮萍一般無依無靠飄飄蕩蕩,甚至連自己活多久都不知道。

不僅是她,徐家人,還有流放隊伍的人,他們都需要這座城池來暫緩生息。

同時這一個遮風避雨的落腳地,進可攻退可守,亂世之中,她必取嵐縣。

第二日,徐青鶯如法炮製,親自手搓了四坨黑火藥丸子,隨後命信得過的人埋在嵐縣東南西北四個城門口前。

每日掘土挖菜的人都很多,他們混在其中,那城門的守將還以為他們也是來挖野菜的,於是也沒多管,哪知第三天的某個中午,只見正門城牆下面慢悠悠的走來一人,然後當著整個城樓上的人掏出了火摺子。

只聽見“嘭”的一聲巨響,整個天地都在震動,彷彿風雲變色,瞬間塵土飛揚,空中升起一朵巨大的黑雲,城牆上的被震得站不住腳,紛紛栽倒在地,一片混亂之中,只聽有人大喊大叫著:“地龍翻身了!地龍翻身了!大家快躲起來!”

作為有幸第一批見識火藥威力的人,若要他們描述看見的場景,他們只會說只看見了一團巨大的黑雲,耳邊是震耳欲聾的爆破聲,其餘的,便什麼都看不見。

震波還在持續。

城門口的五千流民嚇得到處亂竄,一片尖叫之聲,不絕於耳。

城中百姓亦是紛紛嚇得抱頭鼠竄,不住大喊“地龍翻身”,尋找安全的地方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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