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在縣衙的孫清臣也是為之一震,險些從臺階上跌落,身後跟著的主簿、師爺等人也是驚慌失措,只以為是地震來了。

孫清臣望著城門處升騰起的巨大黑煙,臉色大變,“不是地震,是敵襲!快,通知肖縣尉帶全城所有士兵,隨我前去!師爺,你去通知城中所有百姓,讓大家做好迎敵準備!”

孫青臣帶著眾人心急火燎的往城門處去,哪知眼前的一幕卻嚇傻了眾人。

用鐵樺木做成的厚約兩米重達千斤的城門,竟然被炸飛了!

城門空無一物,猶如無人之境一般,竟可看到城牆外那黑壓壓的人頭。

嚴主簿嚇得跌坐在地,臉色煞白,額前冷汗直流:“是妖術!有人會妖術劈開了咱們城門!”

孫清臣心道不好,想著外面還有虎視眈眈的五千流民,急得一臉豬肝色:“眾將士聽命,快,將流民們阻擋在外!”

沒有了城門,流民們要取嵐縣如探囊取物。

守城的將領加士兵不過兩百人,這其中一半還是臨時從城中抽調的農戶,哪裡是五千流民的對手!

若是流民就這樣攻入城中,那城內的老少婦孺全都得完蛋!

塵土飛揚之中,不僅城內人呆若木雞,城外人也是一臉懵。

剛才發生了什麼?

是地震了嗎?

還是哪裡起火了?

流民們全都面面相覷,握緊手中武器,一時竟不敢靠近城門一步。

“都讓開,都讓開!我家公子來了!”

一聲嬌俏霸道的女聲響起,一片塵土飛揚之中,江永康在前頭開路,徐青鶯在中間,身後跟著鳳兒、徐音希、徐慧鳴、錢珍娘等人,最後才是大壯。

他們一行人從濃煙黑霧之中走來,面色從容不迫,卻頗有一種咄咄逼人之感,所到之處,流民們全都四散開來,驚恐的望著他們。

老廖見此,連忙擦了擦臉上的黑煙,問道:“徐振英!這城門是你炸開的?”

徐青鶯偏頭,卻是望著廖淳,臉上有一抹狡黠,“那不然呢,大孫子,記得給我端茶認祖!”

老廖卻立刻操起手裡長刀,“既然炸開了城門,何不順勢攻下嵐縣,念在你破城有功的份兒上,這城池我分你一半。兄弟們,給我衝——”

“我看誰敢動!”

徐青鶯一聲冷喝,那雙厲眼環顧四下。

煙霧散去,金色陽光灑滿大地,也落在那人臉上。

那是一張很年輕的臉,臉上卻不見一絲稚嫩,反而透著股讓人害怕的冷靜、沉穩、殺意。

“劉大壯,誰敢上前一步,就給我殺了他!”

徐青鶯手底下的那一千多流民自然聽徐青鶯的話,可老廖手底下那三千多人卻是蠢蠢欲動。

城門近在眼前,只要攻進去,就有吃不完的糧食——

徐青鶯看向老廖,蹙眉道:“老廖,咱們最初定好的規矩你莫不是忘了?你吃我徐振英一天的糧食,就守我徐青鶯一天的規矩!怎麼,飯吃飽了,就要翻臉不認人了?”

老廖憤然不語。

廖淳卻不依,“大哥,咱們現在就衝進去,嵐縣就是我們的了!你別聽那死丫頭的,她手底下人比我們的少,大不了殺光他們便是!”

“諸位!”徐青鶯的聲音響徹城門之上,山谷裡有幽幽回聲,讓眾人聽得清楚,“我有一計,能保證不傷一人,不死一人,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入城。不僅如此,只要你們肯聽我的話,按照我的規矩行事,進城以後,我還會給大家造黃鱗冊,給大家身份、戶籍、田地,從此以後你們就不是流民了,而是良民!”

鳳兒也立刻道:“我家公子一言九鼎,之前說兩日內給大家供糧,第二日就給大家送來了糧食!你們若是聽老廖的,現在就衝進城去,必然會有人死,有人傷,有人殘,你們走了這麼遠的路,受了這麼多的苦,歷經千難萬險才到了這裡,難道就是為了在門口送命的嗎?!”

流民們面面相覷,似乎拿不定主意。

忽然,老廖隊伍裡的馮大嬸高聲說道:“我信徐公子的!他說給咱們糧食,就給咱們糧食,他講信義,有本事,跟著他比跟著廖大哥強!”

“我也是!咱們忍一時,說不定好日子在後面呢。城門反正開著也開著,大不了咱們再攻進去!”

“方才就是徐公子在施仙法吧!娘啊,這麼厚的城門都能炸開,這…這分明就是神仙啊……”

那人說著就跪地朝拜。

其他人見勢,也是稀裡糊塗的跪了下去,紛紛朝徐青鶯磕頭。

目睹徐青鶯做黑火藥整個流程的徐家眾人,如今是怎麼也沒辦法將徐青鶯和神仙兩個字聯絡起來,不過看著烏泱泱跪倒在腳下一片的流民們,徐家眾人心裡莫名有一種很爽的感覺。

徐慧鳴知曉徐青鶯不喜把自己和這些封建迷信聯絡在一起,便拉了拉她的衣袖,“為了暫時安撫住這群人不要衝入城內,壞了咱們的大事,先委屈你當一下神仙吧。”

鳳兒也道:“此計可行,與其跟他們費盡口舌,不如先讓他們敬畏你,聽從你的號令行事。”

徐青鶯也沒有法子,只好捏著鼻子認下這個神仙身份,“既然大家信得過我,容我一段時間去和孫縣令談判。來人啊,先把老廖他們捆了,對了,把他們嘴也塞住,省得他們妖言惑眾。”

立刻有人去辦了。

這回徐青鶯終於可以心無旁騖的幹大事。

她看著迎面全軍戒備的嵐縣,不由高呼一句:“孫縣令,我們談談吧。”

孫清臣不可置信的望著徐青鶯,又望了望被炸開的城牆,“這是你乾的?”

“這是我制的黑火藥,只需要一個拳頭的大小,就能炸開你的城牆。若再加點量,能直接送你們嵐縣一萬多人口去陰曹地府。現在我在你們剩下的三個城門中都放了此物,只等我一聲令下,自會有人引爆。”

孫清臣不由大怒:“豎子,你前日還與我相談甚歡,我待你不薄,為何要炸我的城門?!”

“當然是要攻城!”

徐振英有心鍛鍊手下人,於是扭頭對徐慧鳴和鳳兒說道:“你們兩個,誰有膽子上去談判?”

這可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甚至徐振英身後的幾人都是一驚。

徐振英很少放權,樣樣事情都喜歡親力親為,如今卻讓身邊人出頭?

有心思玲瓏的已經開始揣測徐振英此刻的用意。

徐慧鳴正在猶豫間,卻聽見身旁女子清脆的聲音,“姑娘,我敢!”

徐慧鳴也道:“我也願意前去。”

“好,那就你們去。”徐振英衝兩個人耳語一番,才重重拍了拍兩個人的肩膀,鼓勵道,“別怕,我在你們後面,出了事我給你們兜著。你們也跟著我這麼久了,也見過我談判,談判的技巧我也教過你們,你們只管放心大膽的去就是。”

鳳兒笑道:“公子,我不怕!”

徐慧鳴和鳳兒走出佇列,緩緩往前走去。

徐青鶯等人則候在更遠的地方,這也是為了防止弓箭手的冷箭。

見鳳兒腳下不停,面色不變,徐慧鳴不由得佩服拱手:“鳳兒姑娘膽大心細,敢衝鋒陷陣,也敢隻身談判,真是女中英豪。”

鳳兒笑得勉強,對著徐慧鳴可就一點都不隱瞞,“哪兒啊,我現在怕得腿都在發抖。”

徐慧鳴笑,眼睛一瞥,果然看見鳳兒身子在微微發抖,他不由哂笑,“我瞧你面色不改的就接下任務,還以為鳳兒你胸中自有乾坤。”

鳳兒瞥他一眼,“唉,我是公子的人,公子用人之際,不管能不能做到,得先拿出態度才行。大少爺你是不知道,公子身邊能幹的人特別多,像我這種出身低、讀書少、腦子還不怎麼聰明的人,一定得牢牢抓住公子給的機會才行。別說隻身談判,公子就算讓我拋頭顱灑熱血,我鳳兒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徐慧鳴聞言,微怔,垂下眸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很快兩人到了離孫清臣大約數十米距離開外,徐慧鳴便停下腳步,“鳳兒,咱們就在這裡,這個位置剛好是盲區,弓箭手沒辦法射殺咱們。”

鳳兒點頭,深呼一口氣,緩解了一下緊張的情緒。

她腦子裡想著剛才徐振英說的那些話,又複習了一下談判的技巧,這才鎮定一些。

“孫大人!”徐慧鳴遠遠的抱拳行禮,“吾乃徐振英家兄徐慧鳴,今日替我弟弟前來與孫大人談判。”

孫清臣氣得咬牙切齒:“你這賊寇,少跟我說這些,你們是不是想攻城?我告訴你們,只要我孫清臣活著一天,你們就別想攻進來!”

徐慧鳴卻微微一笑,他面板很白淨,眉眼間與徐振英有幾分相似,只不過整個人比徐振英舒展,少了幾分凌厲,多了一分溫和。

“孫大人,您這是何必呢。您沒見過黑火藥這玩意兒吧,您現在也看見這黑火藥的威力了,實不相瞞,這樣的黑火藥我們那裡還多得是,足夠炸了整個嵐縣城。到時候您別說守城,就是這幾千個百姓您也守不住!”

孫清臣憤然大怒,卻沒失去了理智,這一細想便知道前兩日徐振英提的入城買糧是假,趁機買黑火藥的原材料是真!

可恨他一時婦人之仁,才讓嵐縣落到如今這地步!

他立刻招來那看城計程車兵,揪著對方衣領問:“我讓你們檢查他們出城的時候都買了些什麼,快說,有什麼異常!”

那小兵嚇得瑟瑟發抖,“大人,真沒什麼異常啊,小人連他們揹簍底都掀開了,除了一些糧食,就是日常用的東西!”

孫清臣這回知道,自己是真栽徐振英手裡了,那個看起來斯文溫和的少年,竟是一頭披著羊皮的餓狼!

嚴主簿看著外面蠢蠢欲動的數千流民,不由得心裡發慌,卻也沒失了理智,連忙衝孫清臣道:“大人,先前那徐振英不許流民衝過來,她明明炸開城門卻又不入內,這其中定然有詐!”

鳳兒冷哼一聲,“有個屁的詐。我家公子說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流民們不容易,你們也不容易,大家都是為了有個地盤窩著,都是苦命人,都怪這世道不好,咱們沒必要打打殺殺。這哪個不是爹孃的掌中寶,哪個不是別人的妻子丈夫,哪個不是好不容易來這世上走一遭?”

“廢話少說,要打便打,我嵐縣六千軍民願和嵐縣共存亡!”縣尉舉刀高呼。

鳳兒氣得跺腳,“莽夫愚見!”

徐慧鳴安撫了鳳兒,又對城內眾人拱手道:“孫大人,請聽在下一眼,正如鳳兒姑娘所說,這世道不好,外面流寇叢生,我們這麼多人無糧無衣,只想找一個落腳的地方,並不是要殺人越貨。所以我們過來,給孫大人提供兩個選擇。”

孫清臣冷哼一聲,按下蠢蠢欲動的縣尉,“你且說來聽聽。”

“一嘛,就是大家打起來,傷亡無論,各憑本事,到時候血流千里屍骨累累。二嘛,孫縣令帶人退一步,允許我們進城。”

“呸,亂臣賊子,妖言惑眾!我嵐縣的糧食養活不了那麼多人,就算你進城以後,依然沒有糧食,你讓我嵐縣的百姓跟著你們一起餓死?門兒都沒有!”

“非也。我家弟弟說了,我們入城以後,絕對不拿百姓一針一線,所有糧食皆由他想辦法解決。”

“好笑,地裡沒有糧食,你要如何變出糧食,難不成你要讓天上下一場糧食雨?”

“總之,我們進城以後,糧食自理,不偷盜、不搶劫、不殺人、不放火,一切都規規矩矩,絕對不加害嵐縣任何一個百姓。”

徐慧鳴說完這些,斂了神色,眼底露出些許寒芒,“如若不然,很快城裡的黑火藥也會炸起來,到時候嵐縣百姓與縣令大人同生共死,我們也不介意接手一座空城。孰輕孰重,還請孫大人三思而行。”

威脅,赤luoluo的威脅!

“大人啊…咱們嵐縣完了啊…”嚴主簿哆嗦著,想起剛才城門爆炸的威力,“若真如這賊子所說,城內還藏有黑火藥,那咱們根本無法阻擋他取嵐縣啊……”

孫清臣從未如此憤怒和無力過,他揚天長嘯,聲音悲愴:“天也滅我孫清臣啊……”

楊縣尉拔刀,聲如洪鐘,“大人,要不咱們跟他幹一場吧!他手底下都是一幫流民,比不過咱們精兵強將……”

嚴主簿卻抹淚道:“縣尉大人啊,就算咱們這邊都是精兵強將,那邊都是手無寸鐵的流民,可咱們能打的只有兩三百人,這就是砍五千人的頭顱,這刀都得砍捲刃,更別說人了……更何況,那黑火藥的威力,你難道沒看見嗎?我瞧那徐振英不像是個心狠手辣的,他若真管得住手底下的人,放他進城未必不是我們的活路啊……”

楊縣尉狠狠罵了一句:“徐振英那賊子著實可恨!竟然敢拿嵐縣百姓性命威脅咱們!那黑火藥到底是什麼東西,怎的威力如此巨大,我生平從未見過這樣的武器,若是咱們也有這火藥,何至於受困至此啊……”

孫清臣仰天,想他勤勤懇懇讀書二十載,外放到嵐縣後也是一心為民,清清白白做官,怎的卻落到如今下場?

如今大周朝外有強敵,內有戰亂,奸臣當道,流寇四起,眼見這龐然大物已是搖搖欲墜,今日嵐縣拱手相讓,他日呢……

大周朝可還有寧日?

徐慧鳴的聲音響徹在城牆內,“孫大人,還請儘快做決斷,外面的流民虎視眈眈,若等久了,這和平的談判難免會演變成雙方惡鬥。我想孫大人也不願因一己之私讓嵐縣血流成河吧?”

嚴主簿也勸道:“大人,快些決斷吧!徐振英他說了,不殺城中百姓一人,我們卸了這差事也是百姓,想他應該不會殺了咱吧?”

楊縣尉一腳踹在嚴主簿胸口上,怒喝:“嚴主簿,你身為朝廷命官,關鍵時候怎可貪生怕死!”

楊主簿跌坐在地,捂著胸口大喊道:“縣尉倒是有本事,怎麼不見殺出去啊!咱們同在一艘爛船上,也別裝什麼英雄好漢,能保住這條命都算不錯了!”

“夠了!”孫清臣大喝一聲,眼中淚光閃爍,他環顧四下,心中已知不止嚴主簿貪生怕死,其他守城計程車兵在聽聞徐慧鳴保證不殺一人的時候,神色明顯鬆動。

這一句話,他嵐縣守備的軍心已散!

愚蠢啊,愚蠢,怎能將希望寄託在徐振英此等狼子野心之人身上?

一介草莽的話,如何能信?

可不信又能如何?

對方有黑火藥這等武器,他們不過是肉體凡胎,誰願意以血肉之軀阻攔他們?

嵐縣…大勢已去也……

他孫清臣……大勢已去……

“開城投降!”孫清臣的聲音悠長,帶著身後的無力,猶如老馬悲鳴,“所有人放下武器!讓他們進城!”

成了!

徐慧鳴和鳳兒面色一喜,互相對望一眼,都有一種難以置信的感覺。

鳳兒更是激動得滿臉發紅。

這還是她第一次獨當一面為徐振英做事!

兵不見血刃的拿下嵐縣,不傷一人,保住了這麼多條性命,鳳兒只覺體內一種豪情激盪,讓她不能自已。

這種站在巔峰,掌握他人生殺大權,幾句話便決定幾千人的生死,這就是…姑娘說的…權力的滋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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