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叫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只好做出受寵若驚的表情,拱手道:“孫大人提攜之恩,小子沒齒難忘。只不過小子拖家帶口,並且還未分家,實在不好一走了之。”

孫清臣拍了拍她的肩膀,他眉頭一簇,只覺得這小子也太單薄了一些,倒更像是個姑娘。

“明日你且派人進來,我不會讓任何人為難你們。還是那句話,嵐縣終究不是久留之地,你們還是早些離去。”

孫清臣也知自己這話說得虛偽,今年金州受災嚴重,也只有嵐縣這種地勢較高的縣城倖免於難,據說已有縣城人去樓空,田地大量荒廢,他卻開口讓他們離開,他們又能去哪裡?

可他身為嵐縣父母官,能守好嵐縣這一方土地都已經耗盡心神,別說再憑空多出一倍人口來。

徐青鶯卻一副感激涕零的樣子,“我替這五千流民多謝孫大人。”

孫清臣卻自嘲的勾了勾唇,沉默不言。

很快城門重新開啟。

城牆門口的流民全都望了過來,在徐青鶯沒來之前,嵐縣的城門一直緊緊關閉,可只有她一人,能真正走進城門之中和縣令大人談判。

雖說沒有任何結果,卻讓所有人都看到了一絲希望。

所有人都眼含希冀的望著她,希望她能帶回好訊息。

苗氏等人全都站了起來,指著城門滿臉喜色的說道:“出來了!出來了!”

不光徐家眾人,老廖他們也全都迎了上去,他強忍心中驚歎,“你和縣令大人談了什麼,他可允許我們進城了?”

“進城的事情先不慌。現在吃飯是最大的事情。現在我需要三十個得力的婦人,要求身體健壯力氣大,有家人孩子,膽大心細,明日進城採買糧食。”

老廖愣住了,“採買糧食?我們哪裡來的錢財?”

“我有。”徐青鶯口氣不容置疑,“我說過了,錢和糧的事情我都會解決,你只需要聽吩咐即可。”

老廖抿唇,心中是萬分好奇徐青鶯到底跟孫縣令說了什麼,竟然願意給他們開一條進城的口子。

他不由得抓耳撓腮,只好服輸,“丫頭,你到底跟孫縣令說了什麼。咱們能進城不,你放心,只要能進城,我保證讓我的人規規矩矩的,絕對不幹壞事。”

“進城的事情你們先不要想,再緩緩,我自有安排。”

廖淳聽出徐青鶯的敷衍之意,不由大怒,奈何老廖卻已經攔住了他,只道:“既然如此,那徐姑娘可別忘了你我的承諾。要是明天見不到糧食,可別怪我不給你面子!”

徐青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老廖他們悻悻然收隊。

廖淳便對老廖說道:“這死丫頭到底跟孫縣令說什麼了,弄得我心癢難耐的。瞧她得意那樣兒,糧食沒到手呢,就那麼囂張。咱們手底下有三四千人,想要弄她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何必要看她臉色行事?”

老廖沉默,只道:“不妨,再看看。她若真的能弄來糧食,我算她有本事。”

“既然那死丫頭都說要出錢了,那她要人,咱們就給她人。要女人嘛,咱們隊伍裡多的是。”

“選幾個能幹的,讓她們進城後多盯盯其他人在幹什麼。”

而徐青鶯已經在準備人手,她目前能信得過的只有流放隊伍裡的這六七十人,從裡面選了七八個,又從一千五百人裡選了十幾個,好在老廖那邊送來了幾個,勉強湊齊了二十五個婦女。

雖說她的要求是身強力壯,可是都是逃難的人,一個個仍然瘦骨嶙峋,只不過眼睛裡看著還有些許生氣,不似有些人完全就如干屍一般。

“明日你們進城去買東西,主要是買糧食,價格多少不拘,先買一日的,大約五百斤左右。”

那些婦人立刻道:“公子,那買糧食的錢從哪裡來?”

“現在嵐縣城內糧食緊缺,怕是價格要飛到天上去了!”

“公子,他們要是漫天要價怎麼辦?”

徐青鶯頓了一下,方才一字一句說道:“無論價格多少,你只管買便是,我手裡有錢。明日一大早,你們便結隊出發。除了糧食,你們要切記我需要另外的東西,那就是硝石。這玩意兒一般的店鋪裡怕是沒有,得去糞坑或者老房子轉轉,那牆上白色的東西就是硝,那東西就是我要的。”

眾人面露驚愕之色,有婦人掩鼻,有些嫌棄道:“公子你要那玩意兒幹啥。”

“你甭管我幹什麼,反正誰要是能弄來那東西,我額外給她一袋糧食。硝石越多越好,但必須要表面白色的一層,多的我不要。每一兩我給你們一袋糧食,但你們必須守口如瓶,誰都不能說出去。說出去的話,不僅那一袋糧食沒有了,我買回來的糧食也給你家分最少。”

徐青鶯又怕他們洩密,便拍打眾人,尤其是老廖找來的那幾個婦女,“我希望你們清楚,現在拿錢的是我,不是老廖。給你們發糧的也是我。我發了糧,你們就得知道該聽誰的話。”

那幾個婦人連忙表態,只恨不得發誓不告訴任何人,只求徐青鶯不要少了他們家的糧食。

“你們記得藏隱蔽一些,不要叫城門口計程車兵們發現異常,否則出了問題,還是那句話,我只能扣你們的糧!”

徐青鶯知道對於這幫餓得眼睛發綠光的人來說,拿糧食威脅最有效果,果然這幫人立刻服服帖帖,把收集硝石的事情放在了心上。

等其他人走了以後,徐青鶯才特意跟流放隊伍裡選出來的幾個婦人強調,“我信不過他們,所以只能把事情交給你們做。你們記得,買糧食只是幌子,真正要買的除了硝石,還有木炭和硫黃。進了城以後,你們先去買糧,然後分成兩組,一組人負責買木炭,這個木炭要用軟木做的炭,比如楊木、桉木。一組人負責買硫黃。”

徐青鶯努力想著黑火藥的配方,那玩意兒簡單得很,並不費功夫,主要是替代的原材料難尋。

“再給我帶兩揹簍帶雞糞的土,一把稱,幾個鍋子。”徐青鶯交代完畢,望著眼前這幾個主動請纓的婦女,重複道,“都聽清楚了嗎?”

那幾個人一臉惶惶,卻也點頭,“清楚了。買糧食是幌子,主要是硝石、木炭、硫黃。”

立刻有人好奇問道:“姑娘是要做什麼呢?”

“莫不是又像上次那個肥皂一樣,咱們又要做新東西賺錢?”

眾人一下來了精神。

徐青鶯淡淡一笑,“我是有方子,不過這次不是造肥皂,這次是造糧食。等你們買來了東西,我做給你們看。”

眾人立刻一副秒懂的表情。

這可是他們流放隊伍的秘密,萬不能讓旁人知曉才是。

只是徐青鶯沒想到,苗氏、連氏、二房的竟然主動請纓要進城去,三人似乎都沒料到有另外的人主動要求進城,可偏又同時來找徐青鶯說起此事,一時間三人面面相覷,頗有些尷尬。

苗氏的理由很充分,她說城內必定物價飛漲,若是價格太高,需有人做決斷。再者他們賣肥皂的錢大部分都在錢莊裡,她必須親自拿著文書前去取錢,交給其他任何人苗氏都不放心。

連氏則是因為上次徐樂至說漏嘴徐青鶯殺人的事,她一直心存愧疚,生怕徐青鶯將那件事遷怒到她們母女身上,因此總想著找時機修補她們母女三人和徐青鶯的關係,眼下正是徐青鶯用人的時候,她豈能畏首畏尾?

不過連氏心裡這樣想,面上卻說道:“這次進城的人足足有二三十人,人多嘴雜的。你又要弄新方子的原材料,總得有人在裡面把握大局。”

春姨娘話說得實誠,“六丫頭,我們二房承蒙你一直照顧,卻沒出過什麼力氣,我這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又想著這次進城採買東西,沒什麼危險,不如讓我做吧,我也出一份力。”

春姨娘倒是說得客氣。

不過連氏在心裡冷笑。

春禾是什麼人她還不清楚?不過是看著良善罷了,實則是三個姨娘中最精明的那個,怕是春禾也是打著巴結徐青鶯的算盤罷了。

不過她和春禾都想到一起去了,自然也不好意思戳破春禾的小心思。

但是想要跟她搶功勞,那可不行。

於是連氏便道:“六丫頭…哦不,振英啊,你跟二嬸再詳細說說,你要的那些東西具體都有什麼要求,就跟咱們那肥皂一樣,有什麼標準沒有。”

徐青鶯便細細的跟她們三人囑咐了一般,三人也知此行重要,因此打起十二萬分的精力應對。

鳳兒本也想去,奈何徐青鶯說明日有更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她才無奈作罷。

剛風平浪靜了沒多久,晚間方如玉卻心急火燎的跑來告訴她一個重磅炸彈,說是方如玉不見了。

大冬天的,方詢也急得滿頭是汗。

徐青鶯也是,本來昨日看到了那張皇榜,也料想到以方如玉那個執拗的脾氣,多少得鬧出點事情才算合理。

哪知人家安靜了一日,竟然直接消失不見。

“振英,這周邊我們都找過了,沒有人。我們也到處問過人,她下午就不見了,不過那時候我們還忙著跟孫大人談判,根本沒注意她到底去哪兒了!”

方詢一臉急色,說話一點都不客氣了,“這天寒地凍的,她一個姑娘家能去哪裡?!”

方大爺急得臉都白了,“這丫頭…到底去哪兒了啊,眼看天都黑了,這山裡雪那麼厚,又有流寇,她一個小姑娘…”

方大夫人已經急得哭了起來,不斷拿帕子抹淚,一副完全沒有了主意的樣子。

這方家一家人也是有趣,方大爺醉心算學不理俗務,方大夫人溫柔賢惠卻單純心軟,兩個人一遇上事都沒主見,一家四口估計也就方凝墨沉穩一些。

其實方凝墨和方詢心裡都已經有了不好的猜想,只不過徐青鶯一直不喜歡方凝墨,因此才不敢在徐青鶯面前多言。

哪知徐樂至哭哭啼啼的被連氏揪過來,連氏先是看了一眼著急上火的幾人,然後才衝著大家抱歉行禮,“大家不用找了,方家大小姐離開嵐縣了。”

方凝墨臉色瞬間極為難堪。

連氏扯著徐樂至,徐樂至只流淚搖頭不語,可眾人卻已經大約猜了出來。

方家大小姐和徐樂至交好,如今徐樂至這幅作態,能說明什麼?

連氏氣得揪徐樂至的胳膊,“你看方家夫人都急成什麼樣子了,你知道什麼,還不趕緊說來!”

徐樂至只好吞吞吐吐的說出原委:“方家大小姐自從看了皇榜以後就有些精神恍惚。今天午後,我看見她揹著一個包袱鬼鬼祟祟的往外走,我以為她是回去曄縣找方老太太。我又想到祖母也還在曄縣,心中掛念祖母身體,就想說跟她一同前去。哪知她卻說她要去瓊州,找明親王問個清楚!我勸她不要去,她不聽,又哀求我不要告訴任何人,讓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連氏知道她沒說實話,什麼掛念黃氏身體,徐樂至那性子她還不瞭解,那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

自從流放以後,連氏是看透了徐樂至,要說三個女兒之中,大女兒蕙質蘭心,小女兒嬌憨可愛,唯有這個二女兒,脾氣性格那是像極了徐德遠,就連這薄情寡性的樣子也學了個十足。

可到底方家人在此,連氏不好當眾逼問徐樂至,只好壓下不提。

方大夫人聞言,身子一軟,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方凝墨也急得直哭,拉著她孃的手不放,“娘!”

“如玉,她怎麼能一走了之呢…”

徐家還有不清楚情況的,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黃翠娥便直接問:“她為啥要去找明親王,難不成明親王以為她死了,準備另娶他人,所以她得趕過去跟明親王解釋一番?”

眾人也是一臉震驚。

而方家眾人則是一臉惶恐和不安。

承徐青鶯的情,流放隊伍裡只有方家知道上次流寇偷襲事件的真正凶手是誰。

也虧得上次他們還和徐青鶯鬧得不快,以為是徐青鶯小肚雞腸故意為難他們方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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