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詢道:“城主有說糧食問題怎麼解決嗎?”

徐音希搖頭,“除非她施法從天上變出糧食來。”

“如今確定了城主的心思,你我做事就要考慮得更多。就如今日這投票,若我早知城主有這種想法,是無論如何都會贊成流民入城。不過我瞧之前明小雙也站到城主這邊,他會不會也知道?”

徐音希微微抬眸,“我看不出。明小雙的身份特殊,他跟咱們不同,他對城主是百分百的忠心。城主對他也是有些特別。”

“若是能探一探他的口風就好了。”

“不必。此事事關重大,既然城主都沒說,那就證明還不到說的時機。”

徐音希笑,“說得很對,這種事前期誰都不會看好,說了只會面臨無盡的指責,同時也會把我們自己放在風口浪尖上。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等我們發展壯大以後,甚至不需要城主自己提,手底下的人自然會慫恿著她做這件事。”

三個人聽得頻頻點頭。

一時之間,三個人不知想些什麼,屋內沉默寡言。

半晌,卻聽見外面似乎傳來一陣騷動,似聽見有人敲鑼打鼓的在喊“走水”,徐音希連忙站起身來,推開窗戶望過去,只見不遠處某個屋舍燃起了沖天大火。

方詢臉色微微一變。

而錢珍娘已經開口道:“那個方向…怎麼那麼像是方家?”

話音剛落,方詢已經急忙往下跑。

方凝墨立刻跟上。

四人跑得火急火燎,好在雖說徐音希、方凝墨和錢珍娘三個都是姑娘家,卻也時常跟著徐振英去軍營歷練,因此身體比以前強壯了許多,這一路逆流而上,一陣小跑,發現果然是方家小院。

方家人已經逃了出來,而方老爺子被方如玉扶著跑出來,眉毛被燻黑了些許,倒也沒有其他傷害。

左鄰右舍的人忙著救火,巡邏計程車兵聽見動靜後也來幫忙,一時之間,方家小院門口人來人往,亂成一片。

方詢急切的望著一眾人,又上下打量了一番,確認無人受傷才詢問道:“出了何事,怎麼好端端的燒起來了?”

方家大房方懷民灰頭土臉的說道:“別提了,今天家裡不知來了個什麼人,衝進家門拿刀就砍!你看我這衣衫都被砍爛,若不是我反應快,怕是這條臂膀都保不住。”

方詢蹙眉,“人呢,人抓到沒有?”

方二夫人便道:“哪裡抓得住,那個人武藝非凡還拿著刀,我們哪裡是對手。你大伯剛一喊,我們就全部跑過來,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翻牆跑了。”

方詢和方凝墨對望一眼,皆從對方眼底看到了一絲驚恐和不安。

方詢幾乎是立刻抓住方老爺子的手,“祖父,會不會是明親……”

方老爺子睥他一眼,方詢也知這裡人來人往不是說話的地方,只好按下滿心疑慮不表。

而徐振英也已經帶著人過來救援,她似乎是從縣衙急急趕過來的,拉著方老太太一頓好瞧,隨後才關切道:“我在縣衙就看見這邊起火,就派了人先過來救火。情況如何,可有傷亡?”

方老爺子還不知如何面對徐振英,不肯說話。

方老太太卻笑著道:“人沒事,就是可惜這房子了。住了這麼幾個月都有感情了。”

“人沒事就好,房子可以再修。什麼情況,怎麼好端端的起火了?”

方老太太卻笑得有些難堪,“是呢,誰知道呢。”

“徐樂至?”徐音希恍惚間看見有士兵從屋內架出一人,那人灰頭土臉,視線躲避,卻依然逃不過徐音希的眼睛。

此人不是徐樂至是誰?

徐音希撥開人群,快步上前,有些不可思議的盯著徐樂至:“你怎麼會在這裡?”

她又看了一眼徐樂至被抬出來的方向,她隱約記得那是方詢的房間,可方詢卻跟他們在書齋相聚……

也就是說,徐樂至竟然在如此夜深之下闖入男子房間?

徐音希臉色一下變得難堪,尤其是接觸到徐樂至那躲躲閃閃的目光以後,她幾乎是立刻明白了徐樂至在玩什麼把戲!

那方家二房夫人似乎都沒注意到徐樂至,這時忽然說道:“唉,徐七小姐怎麼會在我家?怎的沒看見你人,誰給你開的門啊?難不成你是偷偷摸摸的溜入我家的?”

方大夫人連忙暗中扯了一下方二夫人,哪知方二夫人不為所動,反而繼續一臉不解:“這眼看夜深露重,你一個姑娘家,怎會出現在我兒的房間內?”

方二夫人這話說得難聽,幾乎是沒給徐音希和徐振英一點面子。

方二夫人對徐樂至做什麼自然是門兒清。

徐樂至纏著方詢,她當孃的豈會不知。

之前一直顧忌著徐振英的面子,她不願意將事情鬧大,因此總是委婉推脫,都是高門顯貴出來的人戶,自然不習慣把話說絕,哪知徐樂至好似聽不懂一般,竟然趁夜摸到她兒子房間,想要幹什麼,在場的哪個明眼人看不懂?

想玩汴京城那套栽贓陷害,強按她頭娶媳婦兒,門都沒有!

徐樂至也沒想到,她只是大著膽子來向方詢吐露心聲,哪知竟然就這麼巧合的遇到了殺手。

那把大火把她困在方詢書房,叫她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如今被人這麼大喇喇的架出來,她只恨不得鑽進地縫裡。

徐音希氣得只恨不得給她一個耳光,可見方家眾人和其他救火的人都望向這邊,徐音希只要咬碎了牙,轉而笑吟吟說道:“方二夫人說的哪裡話,我妹妹和方家大小姐情同姐妹,肯定是見方家著火,這才心急如焚的跑去救人。否則她一個姑娘家,怎麼可能隨意跑到別人家裡?”

徐樂至立刻點頭如雞啄米,慌里慌張說道:“事情就是這樣,我見方家燒著了,擔心方老太太和如玉姐姐的安危,因此才想著衝進去救人的!”

方二夫人盯著徐樂至,唇角露出一個嘲諷的笑意。

隨後她又看了一眼徐振英,眸光卻依舊犀利,方才慢悠悠說道:“是嗎,如此說來定是我誤會了。也是,徐家有徐音希和城主兩位,足以可見徐家家風之嚴,怎會出這種宵小之輩?”

方凝墨也笑著說道:“二伯母,肯定是你誤會了!徐七小姐救人心急,又是大火漫天,她怕是找不到方向,才去了我哥哥的房間。女子清譽何等重要,您可千萬要慎言!”

方二夫人投鼠忌器,自然只能點到為止,連忙笑道:“是我糊塗了。”

徐振英淡淡一瞥徐樂至,心知方才方家算是和徐家交了一回火。

她也看不起徐樂至這種如雞鳴狗盜般的行徑。

好端端的一個姑娘,竟半夜不請自來的闖入男子房間。

她到底想做什麼?

以清白二字框住方詢?

徐振英輕蔑一笑,話裡話外之間卻絲毫不肯偏幫自家姐妹,她笑吟吟的握住徐樂至有些冰冷的雙手,一字一句說道:“七妹你也真是的,哪能因為著急就不顧分寸了呢。也幸虧我們都知道你和方大小姐交好,你是關心則亂,否則旁人看了怕是要以為你做什麼偷雞摸狗的事情呢。下回千萬別這樣了,知道嗎?”

徐樂至暗中想抽開自己的手,哪知徐振英力氣極大,她根本無法掙脫。

徐樂至只好咬牙說道:“多謝城主提醒,我記下了。”

徐振英鬆開手,又悄咪咪用衣袖擦了一下自己的手,似乎很嫌棄徐樂至一般。

這個小動作,自然落在方家人眼裡。

這也傳遞出一個訊號,徐振英不喜歡徐樂至,她未必會為徐樂至做的事情擦屁股。

倒是一旁的方詢,只覺得這群女人似乎唇槍舌劍了一番,又似乎什麼都沒說,他只是覺得徐樂至這小姑娘真奇怪,怎麼天天往他身邊湊,也太影響他辦公了。

一旁的錢珍娘才說道:“諸位,我那個小院只我一人住,要不今晚先去我那裡將就將就吧。”

徐振英也道:“對,想找地方安頓了,明日我讓人來幫著給你們修屋子。”

從頭到尾,方家始終沒有跟徐振英提起有人要殺他們的事情。方詢本想提兩句,讓徐振英幫著抓兇手,哪知卻被方老爺子按下。

等徐振英轉身,徐音希立刻帶著徐樂至跟上。

江永康留下幾個士兵收拾殘局,隨後也跟了上去。

等離開鬧哄哄的人群一段距離以後,徐振英突然轉身。

徐樂至被她嚇了一跳。

徐音希眼皮微微抽動了一下,她知道徐振英怕是要發火了,正想如何解釋之時,徐振英卻已經冷冷開口:“江永康,帶兩個人把徐樂至押回去送給二房,你親自去把今晚的情況告訴二叔和二嬸,請他們好好教教家中的子女。”

徐樂至嚇得臉色血色瞬間全部褪去!

徐音希正要開口,卻被徐振英強勢打斷,“你妹妹做的事情已經夠噁心了,別讓我覺得站在她那邊的你也很噁心。你曾差點被迫嫁給黃牙子,你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有人這樣陷害你,逼迫你結親,你是什麼感受!今日之方詢,何曾不是過去的你?開口為徐樂至求情的你,跟那日逼你嫁給黃牙子的人有什麼區別?!”

徐音希身子一晃!竟險些站不穩!

“四姐,當斷則斷,只要掙脫原生家庭的束縛,你才能有更好的前程。你自己好好想想。處理好這件事,去跟方家人說聲對不起!也別讓她再去騷擾方詢!”

徐音希這輩子從未覺得如此屈辱!

即使是差點嫁給黃牙子的時候,她都沒覺得有徐振英此刻所言那般屈辱。

這屈辱像是最鋒利的刀子,一刀一刀往她心上割,叫她心如刀絞。

可最氣憤的事,徐振英說的那些事,她一個字都反駁不了!

半晌,徐音希的聲音啞啞的,“城主,我知道了。”

而方家那邊,顯然已經鬧開了鍋。

等左鄰右舍們撲滅了大火,他們才敢進屋。

方家有二三十多口人,分了三座院子,為互通有無,這三座院子連在一起,此刻這把火也幾乎把三個院子燒成斷壁殘垣。

尤其是院子中間的行李,幾乎被燒了個乾淨。

方老爺子走在最前頭,望著一片焦土,此刻四下無人,他終於咬牙切齒說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方家大爺卻不解,“父親您在說誰?”

方凝墨沒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這般遲鈍,她嘆氣說道:“爹,這世上哪有這麼巧的事情,今日城主剛放了一批人進城來商議流民的事情,晚上咱家就被人追殺。我們的行蹤已經完全被暴露了!”

方懷民此刻才反應過來,“你是說…瓊州那位?”

“除了他還能有誰?!”方老太太氣得銀牙咬碎,而方如玉則一臉煞白,又因為她,方家又因為她陷入絕境。

事到如今,方如玉早已歇了對周衡的那些念頭,可她也沒想到周衡竟然如此歹毒,明明上一次已經派人來追殺他們,這次竟然又故技重施,難不成他是真的要他們方家全家死絕了才放心嗎。

方老太太一瞥方如玉,呵斥一聲:“臊眉耷眼的做什麼,是他周衡斬盡殺絕,又不是你派殺手來的,給我把背挺直了!”

方如玉眼眶微微一紅。

方凝墨才道:“祖父,祖母,如今我們怕是走不得了。就怕我們的行蹤已經暴露,若是此刻出城去,方家人落了單,死在外面都沒有人曉得。”

有人說道:“既然如此,我們跑什麼跑,反正走也是死,不走還能留條性命。就算是落草為寇,那也總比莫名其妙的死在外面強。”

更有人氣憤填膺:“他周家人全都不是東西,怪不得一個兒子造反,一個兒子不是他的種!既然他們這麼狠心,也怪不得我們不仁不義,我看索性反了他算了!”

“我看也是,反正城主有地有田,又招了這麼多流民,我看乾脆不如反了他周家算了!”

“城主哪裡會聽我們的,造反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你們萬萬不要再提!”

方老爺子有些頹廢的坐在一側的石階上,方家眾人們議論紛紛,唯有他沉默不發一言。

他想起了先帝,想起了周衡,也想起了徐振英說的那些天外來人的話。

他不由得深深嘆息,周家人把大好的江山作踐到如此地步,又有徐振英這麼個能人異士,怕是天下真的要風雨飄搖——

造反嗎?

他一大把年紀了,眼看半截身子都要入土,何必晚節不保跟著去造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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