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陸杳和蘇槐上樓時,就一樓二樓的機關十分激烈,再往上走,便沒有很強殺傷力的機關了。

可如今她看得清清楚楚,不是沒有,而是上樓的時候沒有但下樓的時候有。

上樓和下樓是兩套機關體系。

一旦機關被開啟,那威力可比一樓的機關強得多。

設計這樣的機關,就是為了阻止樓裡的人或者珍獸往下走。

而誘發機關的關鍵,就是那磁玄鐵。

現在夜藏瘋魔一般毀壞機關,使得整座樓的機括體系都遭到重創,當然不穩定。

陸杳不禁仰頭往樓頂上看,如果往下不行,那往上呢?

結果她這一看,看見支撐著樓頂的粗壯木柱,以及牆面上,也甚是建造巧妙,定是有玄機沒差了。

要是往樓頂闖,沒有任何可遮擋防禦的,那勢必會更加兇險。

蘇槐往下飛掠而去時,順手抽出紮在木梯上的一杆鐵槍,轉瞬即至夜藏身邊,替她擋下身後的機關攻擊。

夜藏回過身來,一揮手拂袖,就將蘇槐拂開老遠。

夜藏厲聲道:“退開!無需你插手!”

陸杳回頭看了一眼這層樓,這裡存放有再多的獸角,卻獨獨沒有她找的那一樣。籌謀了這麼久,原以為今日能得償所願,結果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倘若世上最後一根靈犀角都沒有了,她還能去何處再尋呢?

不過,陸杳只掃了一眼,便毫不留戀地轉身往樓下去。

她一邊謹慎避開機關,一邊關注了夜藏和蘇槐那邊的情況。

東西沒了以後再從長計議,眼下可沒閒工夫頹然沮喪,還是先保住性命,一起離開這裡要緊。

夜藏深知,這些機關利器盯準了她,皆是因為她手腕上的這對磁玄鐵。

她不需要任何人幫忙,任何人來幫她,都只會陷入危險之境。

她在這裡與這些冰冷的東西搏鬥了二十幾年,她的心性與它們一般冰冷。

一年四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都可以如個死人一般安順地待在這裡,可唯獨中秋這一天,她才感覺到自己像是活著。

她有未了的心願,有未見的人,有未赴的約。

她不求重獲自由,與人相守白頭,就只求這一天能夠從這裡出去。

她痴武半生,對於任何一個習武之人而言,斷了手筋、功力盡失,成為一個廢人那是比喪命還要痛苦的事情。

所以那對磁玄鐵與她皮肉長在一起也就長在一起了,她從未想過要把它們取出來。

而今日,夜藏一手握住滿是鮮血的手腕上的磁玄鐵尖錐,她臉上是孤注一擲的狠絕,緩緩將尖錐往外拔。

陸杳站在欄杆旁,看得臉色發白,失聲叫道:“前輩萬萬不可!”

不能夠,那尖錐長年累月已經和她的手腕長在一起了,她若是硬拔,傷了筋骨,不光光是功力盡失,她這輩子都別想再用手了!

即便是今日從這裡走出去,她這副殘破之軀,又能走多遠?

這對於江湖人來說,自毀功力、自殘己身,生不如死。

陸杳再顧不上,縱身就往欄杆外翻去,直直朝她奔去,再道:“前輩不能這麼做!”

可她根本阻止不及,夜藏痛苦地悶哼一聲,如同自抽一根骨頭一般,硬是生生將一把尖錐給拔了出來,頓時手腕上一個窟窿,血肉模糊。

她揚臂就將那磁玄鐵狠狠往牆上的機關口一擲。

頓時機關利器一部分全往那牆上射去。

一面牆又被毀壞,陸杳感覺腳下的樓層都跟著劇烈一晃,似乎搖搖欲墜。

她飛奔到夜藏身邊,手裡隨便抓著一樣東西,替她擋開攻擊。

夜藏繼而又抓住另一隻尖錐,陸杳道:“前輩不可!”

只可惜她阻止不及,夜藏渾身繃緊,低吼一聲,將另一隻也用力拔了出來。

陸杳根本抓不住她,她拿起一杆鐵槍,趁著自己功力還未喪盡之時,身形在樓間飛竄,速度依然快如閃電,氣貫長虹,一口氣將所有機關破壞殆盡。

那是一種絕境之中的驚人爆發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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