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情侶啦。”尼科輕輕靠在王錦肩頭，笑容甜美，眼眸中有水波盪漾。
王錦微微挑起眉頭。
這還真是個…爛藉口。
平心而論，尼科確實會是不少人夢寐以求的追求物件。
這機械娘容貌姣好，氣質溫柔，性格開朗，最重要的…
她可是初音■來。
可惜王錦現在沒有這種心思，尼科眼裡閃爍的水波並不是什麼少女的羞澀，
而是正在不斷運轉的鍊金術式。
少女的身體並不柔軟，反而堅硬沉重，把王錦死死壓在書架上。
“嗯…”管理員發出嘀咕，似乎正在打量著這對兒不太安分的情侶。
該怎麼辦呢…王錦眯起眼睛，和尼科對視。
機械少女的表情相當靈動，她正對著王錦擠眉弄眼，努力傳遞資訊。
不想被丟出去就配合我，我是來查資料的，你也是吧？
王錦嘆了口氣，停下往尼科口袋裡偷偷塞震爆彈的手。
她說的沒錯，之後的事以後再談，先把眼下過去再說。
迅速達成默契後，王錦有些僵硬地把手搭在尼科肩膀上，用蒼白的臉露出微笑。
…僵硬和蒼白是迫不得已，他感覺身上壓了輛汽車。
漫長的半分鐘過去，管理員給出回應。
“不像。”
“可惡！”尼科臉上的期待消失無蹤，她咬了咬牙。
“我就說…這種破理由騙騙外面那些文員也就算了，還想糊弄高位存在不成。”
管理員方向傳來的壓迫感越來越強，王錦揉揉太陽穴，“現在怎麼辦？”
“…”尼科沒說話，她低下頭。
做了偽裝的臉看不出顏色變化，可她身體內部正傳出什麼東西的轟鳴聲。
“我…我，別看我活了這麼久，其實還沒談過戀愛哦。”她輕聲說。
“…嗯！？”王錦愣了愣，“你確定要說這個？現在？”
“閉嘴啦！想讓假扮情侶看起來更可信，不就只有這個辦法了嘛！”尼科望著王錦，目光閃爍兩下，“這是為了莉莉絲和黛薇。”
“喂…你！”
唰！
王錦瞪大眼睛。
他看到尼科從懷裡掏出了兩本小冊子，放在身後翻動一下，丟下了梯椅。
細碎的聲音響起，管理員似乎在檢視。
“那是什麼？”
“靈界居民…組建家庭時需要開具的證明。”尼科的表情有點不自然，“也就是…”
“你隨身帶著結婚證？”王錦挑起眉頭。
“不止呢，”尼科伸手一捻，十幾本小冊子如同撲克牌般張開，“我能在半秒鐘內拍照再列印出來，偽造證件很輕鬆哦。”
“圖書借閱證也是…糟糕！說漏嘴了！”
王錦面色複雜地看著尼科。
精通格鬥，參加過地下拳賽，能在半秒鐘內辦出假證…
你們虛擬歌姬都這麼硬核嗎？
初音■來果然是個幫派吧？裡面一堆雙馬尾美少女成天飆車槍戰跟條子鬥智鬥勇，還研究匪幫說唱？
“嗯哼，嗯哼。”尼科似乎很享受王錦這樣的目光，她輕輕點著頭，臉上帶著得意。
啪嗒。
證件被丟在地上，冰冷的聲音再次傳來。
“假的。”
空氣陷入死寂。
王錦一把扯住尼科的臉頰，“被識破了！你剛才在驕傲個什麼勁啊！”
“別扯我哇！”尼科掙扎著擺脫了王錦的動作，她後退半步，似乎在做什麼心理準備。
只剩下這個辦法了嗎…
要親了…真的要親了…
“你挑吧，哪個部位？”尼科的目光有些閃躲。
“是要剁手之類的？”王錦在手上比劃了一下，“那我選小拇指。”
“啊嗚！”惱羞成怒的尼科踮起腳尖，一口咬住王錦的手掌。
——
圖書管理員滿意地離開了。
王錦跟尼科並肩坐著，背靠書架。
前者正擦掉臉上的口水，尼科剛才憤怒地親…不對，那就是單純的啃，帶著發洩和攻擊性那種。
有點像被山羊啃了兩下。
尼科抱住雙腿，把臉埋進膝蓋，只露出正在檢視資料的眼睛。
王錦輕咳一聲，“我說你…”
“今天的事…”尼科同時開口。
“不會有其他人知道。”王錦點點頭。
他倒是不打算要挾尼科，這點小事…壓根沒什麼威脅性，還不如舉報她借閱證造假。
“你原本打算查什麼？”王錦湊了過去。
“去去去，你覺得我們打了一架就成朋友了？才不告訴你。”尼科把書本抱在懷裡。
“你的借閱證…”
“我在查不老泉的事，”尼科翻開書，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給王錦解釋，“Fountain of Youth，所以會來F區。”
“不老泉怎麼了嗎？”王錦翻著自己的書，“你們兩百多年還沒研究明白？”
“不是指那個，”尼科搖搖頭，“我想查不老泉的成年體，一方面是幫黛薇找找訊息，一方面是幫…理查德。”
理查德。王錦點點頭。
理查德的妻子是不老泉成年體，這件事他已經知道了。
“老理在你們船上過得怎麼樣？”他看向尼科。
“不太開心，他沒找到戴安娜…就是他的妻子。”尼科翻動書頁的動作微微停頓了一下。
“意思是…戴安娜不在黑船上？”王錦皺起眉頭。
不對勁，他見過目擊者，那個年老的樂團指揮。
“我也不知道，所以藉著這個名頭來尋找答案。”尼科合上手裡的書，閉上眼睛。
“其實我有猜測的，說不定是黛薇把戴安娜給藏了起來。”
“她為什麼這麼做？”
“因為…戴安娜身上有改善莉莉絲狀況的線索。”尼科嘆了口氣，“如果真是這樣…”
為了一己私慾而囚禁戴安娜，甚至面不改色地欺騙理查德，將他四十年的尋覓踩在腳下。
“至少我認識的那個黛薇做不出這種事。”
王錦發現尼科的手有些抖，她應該是翻到答案了，只是還沒勇氣去看。
“時過境遷，改變的怎麼可能只有一兩個人，”王錦搖搖頭，“黛薇自己應該也沒意識到。”
“你怎麼想？”王錦按住了尼科微微發抖的手腕，“我不打算策反你，只是想聽聽你的看法。”
“我的想法？”尼科笑著嘆了口氣，“黑船是個越來越扭曲的夢，很多人指望這個夢活著，我也是其中之一。”
“夢裡的人怎麼想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把夢打破的人怎麼想，也就是，你怎麼想。”
“夢…有趣的比喻，聽說黑船的人都不做夢來著。”
尼科沒回應，她把手裡的書倒扣在地面，站起身走下梯椅。
“不看了？”
“嗯。說起來，”尼科停下腳步，看著王錦，“我沒喝過不老泉，活這麼久是因為把自己變成了金屬，連腦子都是。嚴格來講，我是有曾經那個意識的機器人。”
“機器人也會做夢嗎？”王錦注視著她的眼睛。
“當然…還會夢見電子羊呢。”尼科回以微笑，“下次見。”
王錦頓了頓。
他想到了《仿生人會夢見電子羊嗎》，裡面分辨仿生人和人類的方法，是看對方有沒有移情能力。
後來人類變得冷漠，仿生人反而展露出了更多人性。
真巧啊…
“下次見。”王錦揮揮手。
他看向地上倒扣著的書。
尼科不想讓夢破滅，她把答案留給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