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被送回寢宮,動靜不大,但……有點出乎一眾妃嬪的意料了。

被抬走的不該是新來的王后嗎?怎麼變成宮裡從無敵手的淑妃了!

再見新王后依舊笑眯眯好欺負的表象,她們就更困惑了,真全須全尾地回來了?

“都愣著做什麼?再不去請安,太后老人家該責備咱們不懂規矩了。”

秦歆掃了眼後面的一名宮人,認出是顧斐宮裡的,便招了招手待人行至跟前,簡單交代了兩句。

隨即對一名瞧著老實的宮人道:“帶路吧。”

一行人便各懷心思地來到了壽康宮。

“臣妾給太后請安。”

坐於高位上的女人威儀中又透著幾分慈和,稍一抬手,低聲道:“都免禮,坐吧。”

秦歆剛要坐,便又聽頭頂那道聲音揚起。

“王后,你上前來。”

乖覺地跟著其餘妃嬪打算弱化存在感的秦歆:“……”

只能作低眉順眼之態,到太后跟前。

“抬起頭來。”

秦歆依言抬頭,目光清澈,面容沉靜,看不出小家子氣來。

太后見狀,眼裡劃過一絲意外,隨即被淺笑取代,略頷首。

“嗯,是個有靈氣的。想是玉國山水養人,才能養出這般毓秀的姑娘。”

秦歆有些拿不準這太后的脾性。聽系統說太后慈名在外,未入宮前便是辰國有名的才女,溫婉大方還善良,入宮後與老辰王琴瑟和鳴誕下嫡皇子顧斐,直到一母同胞的姊妹為救她意外身亡,老辰王又駕崩後,性子變得消沉了些。但總歸都誇她是個好相與的……

只是,或許是秦歆先入為主吧,柳煙冉行事張揚,太后就算再不過問後宮之事,也不可能全然不知外甥女所作所為。

柳煙冉對她這個王后都能見面就出手,可見其跋扈程度,太后不約束……很難叫人相信是傳言中那般良善之輩啊。

系統:因為她的親妹妹為救她身亡,只留下這麼個女兒,大抵是愧疚和補償吧。

秦歆對系統的解釋不置可否,不管是好的壞的,總歸不是站她這邊的,自然要提防著點。

想到這,她內心感慨,她師父真乃奇女子了,愣是給她訓練出了這麼怕死苟命的本能。

“太后謬讚,臣妾愧不敢當。”

“往後後宮還需你替陛下看顧,若有不懂之處,便來哀家這。”

太后語氣平和地交代了幾句,就在秦歆以為她能下去坐著之際,又聽太后道——

“煙冉那孩子怎未來?”

聽到太后問及淑妃,底下規矩坐著的妃嬪立時神色各異,不乏巴結淑妃又嫉妒王后是第一個宿在陛下寢宮侍了寢的。這不,底下有個說話拈酸的便道。

“哎呀,說起這事也是奇怪呢,淑妃娘娘原本好意帶不認路的王后來壽康宮,途中與王后單獨說了會話後卻是突然抱恙回錦悅宮了。”

“嬪妾也很是好奇,但王后身份尊貴,想必只會太后問起才肯說?”

秦歆很想翻個白眼,以前看宮鬥劇的時候雖覺著一群美女爭個老頭子很虧,但為了欣賞美女還是看得津津有味,等真置身其中了,才覺得封建宮廷中的女人有多可悲和無聊了。

那麼多人困在籠子裡,沒別的娛樂專案,便搞起了宮鬥,只是……

她原本還覺得能坐下來玩玩遊戲交幾個朋友的,誰料進宮不到兩天四處都是樑子等著她去結識?

她唇角抽了抽,在太后的注視下神態自若。

“這事,的確是臣妾的不是,因剛入宮,見淑妃妹妹著實美麗率真,便與她多交談了會,淑妃妹妹一時興起,便不慎在湖邊崴了腳……

都怪臣妾,該事先想到有湖的地方要謹慎點走的。方才這位妹妹這般熱心腸,早知便帶她一塊去了,哎,怪臣妾還沒熟悉辰王宮。”

“……”

這話說的,眾人一陣沉默。

淑妃美麗是真,率真……好吧,接近。但淑妃怎會和王后聊得興起?不害她出糗就不錯了。哦,淑妃應該就是這麼打算的,只是搬起石頭砸了她自已的腳。

王后看來也不是個軟柿子,她初來乍到怎知哪裡有湖?要是太后因此責備,不就坐實了識路的淑妃是故意將人往危險的地方帶,對新王后不安好心?

別看就幾句話,說得也謙卑溫順的,但卻將太后即將的問責、妃嬪的挑撥都擋了回去。

“欣嬪,慎言。”

太后氣息微沉,淡淡地看了眼剛挑唆的妃嬪,旋即面露笑意地對秦歆——

“你也無須自責,煙冉那孩子頑劣,走路不當心也無甚奇怪的。你初來辰國,許多東西要學習和適應,昨夜……

又初承寵,定是身子不適,今日便到這,先回吧。”

這微微停頓後的“承寵”落下後,秦歆明顯感覺如芒在背,她眼眸閃了閃,垂首溫順應了是,然後轉身慢步下了石階。

“你們也回吧,往後都要聽從王后管教。”

“是。嬪妾告退——”

壽康宮外。

顧斐在殿外樹下負手而立,黑金龍袍穿他身上,尊貴又極具壓迫感,他似有所覺,轉身,看到步子變快的秦歆,眉梢輕抬,視線掃過她周身,發現無虞後才收回。

“顧……陛下。”

秦歆上前,見顧斐將宮人屏退,猶豫了下,還是乖乖行了個禮,畢竟還沒出壽康宮,人多眼雜的。

“嗯,回吧。”

顧斐此時的模樣,除了那一身殺意,有九成像秦歆初見的辰王——冷硬又無情。

出了壽康宮才稍有和緩。

但秦歆並未鬆一口氣,雙眉微蹙的模樣叫顧斐不禁斜睨她。

“她為難你了?”

秦歆搖頭,大抵是心中想著事,又是在外邊不得不注意分寸,因此並未嗆顧斐。

顧斐便挨近她些,追問:“那怎麼愁眉不展?”

這人來古代才多久啊,說話就開始整成語了,適應能力是真好。

秦歆看了顧斐金相玉質的臉,小聲嘆道:“太后,不是個善茬啊。”

“怎麼說。”

“她對柳煙冉那般好,讓柳煙冉在宮裡囂張跋扈了那麼久,今日明知我叫柳煙冉吃了個虧,卻全然沒表露出責難與不滿……”

這說明什麼?說明當面不刁難,要背後搞她!秦歆在職場鬥智鬥勇那麼多年,這點門路還是看得出來的。

說她承寵這事,更是無形中拱火,讓她成了眾妃嬪的眼中釘。但願,是她多心了吧,不然這在辰王宮想活到大結局,怪難的。

顧斐伸出手背,貼在秦歆腦門處,淡淡呵道——

“這腦子怎麼一會靈光一會不靈光的,你知道她護著淑妃,倒是膽肥,第一日就將辰王都頭疼的淑妃給打了。”

聽出他這幸災樂禍的口吻,秦歆輕輕拿開他的手,皮笑肉不笑起來。

“這有什麼,背靠您好乘涼,寵後都當了,可不得耍點威風,滅滅前‘寵妃’的氣焰?”

陰陽怪氣的,嗯,還是熟悉的秦歆——有鬥志的秦歆。

顧斐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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