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謀對峙,扶蘇幾乎將邯鄲以南的半數災民都牽引到了井陘關隘,

桓齮會軍,井陘城下,囤甲二十五,虎視眈眈,

“你真打算接收這批難民?”

老將眺望山下,遙見逃荒之眾長龍數里,

桓齮沿途救災之濟得到扶蘇飛訊,直接將周遭災民驅趕至此,

楊和端南下之時,沿路散佈訊息,李牧在井陘救災濟民,糧食無憂。

“這些災民就是李牧的索命符,他將其交由我之時,也就代表著李牧也將行至盡頭了。”

扶蘇收回目光,一代名將,著實可敬。

“羌瘣來報,五萬趙民被趙邊軍護送至高邑,李信隨後破城,帶走了糧草軍資,並未見邯鄲發兵馳援。”

王翦挎握長劍,側目而望。

“五萬老幼婦孺算什麼,李牧一日不入邯鄲,趙遷便一日不得安穩,等著吧,邯鄲那邊會比李牧更先撐不住。”

扶蘇訕笑一聲,得邯鄲訊息,一份大禮已經悄然上路了。

兩日困頓,井陘城內已見亂象,李牧冒險出城四十里,司馬尚奔襲數百里,欲趁機入城解圍,卻被楊端和攔於番吾,距井陘不足五十里,

元嫚領千騎擾王翦側翼,幾番試探,趙軍疲態盡顯,已然衝殺出一方亂陣,卻調轉馬頭,毫不遲疑的折反而去,

李牧故作誘敵,卻仍被元嫚,王賁銜餌而去,便只能駐足四十里,遺憾撤軍。

“這麼消耗下來,本就不佔兵數優勢的趙軍怕是吃不消,李牧下次出城,或許就是決勝之戰了。”

王翦翻閱戰報,輕嘆一聲,

井陘守軍十五萬,幾日拼殺下來,秦軍設伏擾陣,少甲多襲,反而讓趙軍折損頗多,傷亡萬人有餘。

“報,趙使來訪。”

一聲傳訊,王翦桓齮對視一眼,略有疑惑,李牧這是打算變換路數了?

“請。”

扶蘇搖著摺扇,一臉風騷模樣,一屁股坐在帥案旁側,怡然自得,

“李牧要交付災民了?”

瞧著扶蘇這副小人得志的嘴臉,王翦揣測一句,

“非也,一份大禮送上門,兩位上將軍可上座判聽。”

扶蘇搖了搖頭,搖頭晃腦,故作玄虛,

“嘖。”

桓齮一擼袖子,皮癢了是吧?

王翦蹙了蹙眉,攔住了老將,心中已然有了幾分猜測。

半晌之後,一位身穿常服,左右皆陪列一位凜然劍客的羊須男子稟名入帳,

“趙臣郭開,奉趙王意旨,請見大秦公子與兩位上將軍 。”

聽聞帳外名號,王翦桓齮兩人先是一愣,隨後直直看向扶蘇,

白首少年聳了聳肩,怎麼樣,這份禮不小吧。

“請。”

王翦斂了斂神色,正襟落座。

“扶蘇公子,桓將軍,王將軍,趙臣郭開,有禮。”

不卑不亢,禮敬不缺,

“郭丞,幸見。”

王翦,桓齮還禮,卻見扶蘇毫無動作,笑容玩味,

“聽聞秦公子入陣神勇,得酉老傾囊傳授畢生所學,視為忘年之交,我王知公子傷勢未愈,特交與臣趙國珍寶,千歲靈芝,就此奉上,以養公子體魄。”

郭開見扶蘇相貌,顯是愣神片刻,隨後趕忙拱手奉寶,言辭懇切,甚有誠心。

“免了,即使信得過趙王,我也信不過李斯,郭開,如今秦趙交鋒,如火如荼,你這個時節出訪秦營,李將軍可知曉?”

扶蘇擺了擺手,言辭尖銳,帶著幾分嘲弄語調。

郭開依舊是那副禮敬模樣,波瀾不驚,好似對扶蘇的嘲諷並不意外,

“李牧並不知曉,臣,繞路而來,並沒有入關。”

郭開直起身,搖了搖頭,如實作答。

“哦?即同為趙臣,為何避而不見,反倒入我秦營見禮,這是什麼道理?”

扶蘇挑了挑眉,故作驚訝的調侃了一句。

郭開微微一笑,他來此作甚,為何又避開李牧,怕是沒有人比扶蘇更清楚了,

畢竟是這個少年一手策劃的好戲,就連李斯那邊,也是後知後覺,亡羊補牢,急訊傳言。

“郭開來此,帶有三問,請諸君解疑。”

趙國重臣捻鬚伸指,試問帳中王將。

“我若不答呢?”

扶蘇蹙了蹙眉,誰給他的勇氣當堂質問秦公子與兩位上將軍,李斯嗎?

“公子且安心,郭開並無冒犯之意,如今秦盛趙衰,我主為求一線生機,才使郭開訪營,三問作答,是戰是降,全繫於諸君一言。”

郭開一語落地,王翦二人神色頓時有了幾分變化,

“趙王,欲降秦?”

王翦復問一聲,有些錯愕。

“那就看接下來來的三問,諸君如何作答了。”

郭開微微頷首,趙秦戰和,也在他一言之間,於身份影響,他郭開也不遜色營中少君將帥,何卑之有?

“甭問了,李牧沒有降秦,秦也不會在趙王與李牧之間做出抉擇,更沒有興趣當著青天大老爺,判功斷案,趙王想殺李牧,秦不會參與謀劃。”

扶蘇起身,嗤笑一聲,趙氏朝堂,不知還做著什麼美夢,

降秦?嬴政與扶蘇都不會給趙遷這個機會。

“公子,外臣有一勸言,秦君在上,兒臣兀言啊。”

郭開凝眸注視,身勢微顫,

“兩位上將軍,李牧心存叛逆之心,如今傭兵自重,不尊王命,決然於秦交惡,一邊收攏民心,一邊圖謀邯鄲,吾王不忍兩位將軍受叛臣矇蔽,小人挑撥,特令郭開出使,為表誠心,趙國可割讓井陘關隘百里,南地五城,以修永世交好。”

扭頭看向主帥二人,郭開言辭懇懇,趙暫不能亡,且,李牧必死。

王翦與桓齮對視一眼,隨後酣然大笑,毫不遮掩,

“二位上將軍,何故發笑?”

郭開臉色鐵青,奇恥大辱,他位列趙國相丞,一人之下,竟被一小兒與兩位匹夫折顏,

“回去告訴趙王,李牧不該死於窩囊的朝堂算計之中,我秦國重賢尊德,雖為對手,卻不屑於與獐鼠為伍。”

王翦大手一揮,王通敵國,害已忠臣,當真滑天下之大稽。

“你,爾等既敢私自擅權?此等國事,吾定當上請秦王定奪,豎子粗鄙,阻誤國運。”

郭開切齒甩袖,也顧不得許多,轉身便要離去。

“怎麼?郭丞在趙國朝堂之上威風慣了,以為秦帳也如趙寢宮殿一般,隨入隨出嗎?”

扶蘇摩挲指尖,扯了扯嘴角,當你家炕頭呢?

“什麼意思?”

郭開一楞,兩道劍氣閃過,其隨行劍客出鞘半寸,便只見血色飛濺,屍身頹然倒地,

“你....”

猩紅迸濺衣衫,郭開踉蹌一步,只見縱橫兩位收劍入鞘,金鳴鏗鏘,

衛莊瞥了其一眼,如視蟲鼠,蓋聶站至扶蘇身旁,默然不語。

“聽說,你自比趙國李斯?連秦國的李斯我都不放眼中,你哪來的底氣在我面前逞王臣之威?”

扶蘇看著滿臉驚愕,狼狽倒地的郭開滿眼厭惡,卻瞧越覺得手癢,

索性擼起袖子,揚了揚巴掌,

“貴賓上門,禮尚往來,本公子親自為你掌缶一曲,節拍有些激昂,複合的要有節奏,請欣賞合奏,大耳刮子。”

“啪。”

“啊!”

“啪啪啪。”

“啊啊啊!”

“瞧我這記性,來倒些漿水,潤一潤,郭丞上了年紀,多少有些乾癟鬆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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