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6 苦水
李瀟一看他的目光就知道，肯定是看到今天要找的東西了。
凌晨4點，因為鬧了個烏龍，所以來的路途中李瀟又重新開啟了直播。
同樣有一大群人湧入了直播間。
不過這些人的數量比起白天的時候，那是少了不止一點點。
畢竟現在才凌晨4點呀。
粉絲們一進入直播間就有些疑惑。
“主播，你怎麼這麼早就開直播了？”
“主播晚上都沒睡好吧？這才睡了多久啊？白天是不是得回去補個覺啊？”
“沒想到沒想到主播居然半夜開播，還好，我設定了直播提醒。”
“前面的果然是真愛粉。”
“果然呀晚睡的孩子直播看。”
“主播主播我給你錄屏了，你放心吧，就算是今天你開直播的時間太早，好多粉絲都沒有看到，我也會把這個錄屏發在粉絲群裡的。”
“這樣的話大家就都可以看到了。”
“我說那粉絲群裡面那個天天活躍的人到底是誰，居然能有主播沒一期直播的錄影，原來那個人就是你啊。”
“看來大家都是熬夜通宵，還沒睡的吧。”
“哈哈哈，我現在在網咖裡面看主播的直播。”
“前面的我也在網咖，你快發個定位，我看看咱倆是不是在同一個網咖，要是剛好在同一個網咖的話，咱倆還能面個基。”
“我爸媽和我說了，不要隨便見陌生網友。”
“不是吧？不是吧，都出來通宵上網了，你還在意這些，你不想見我就直說呀。”
“是個正常人都不會隨便去見陌生人的好吧。”
“……好像是這麼回事哈。”
“主播現在在哪裡呀？看樣子好像是個屠宰場。”
“主播，你不是個美食主播嗎？怎麼跑屠宰場裡面來了，看起來好恐怖呀，架子上掛了好多肉。”
“恐怖啥呀？膽子這麼小。”
“前面的其實我也覺得有點恐怖。”
“我默默地把放在被子外面的腳收了回來。”
“是誰一個人躲在被子裡不敢把頭伸出去，我不說。”
“今天的食材這麼新鮮嗎？直接到屠宰場裡面拿，要是菜市場買來的肉，還不一定有這麼新鮮呢。”
“前面說的對。”
李瀟端著直播鏡頭走到了老王身邊。
“老王，你找到想要的食材了嗎？”
“你在看什麼呀？”
老王面前的盆裡擺放著一些內臟。
大多數都是些腸子之類的。
味道聞起來有點腥臭。
李瀟不太適應。
而且這些腸子裡面還鼓鼓囊囊的。
一看就還沒有清洗過。
換一個愛乾淨的人都不想上前。
不過李瀟還是湊了過去。
只見老王在盆裡挑挑揀揀，時不時用電筒仔細的檢視盆裡的腸子。
腸子裡面包裹著墨綠色的粘稠液體。
老王和李瀟解釋道：“這個是牛的腸子，我今天要找的就是他。”
“不過我要找的腸子有點特殊，你看看這個東西，我們這邊叫牛苦腸。”
老王一邊說一邊拿起了一節包裹著鼓鼓囊囊的消化物的牛苦腸，對著李瀟展示道：“這個牛苦腸就是我們今天要找的食材了，你看這個牛苦腸。”
“一個好的苦腸應該是綠色的。”
“這裡面的東西就是我今天要找的東西了。”
“這個，”老王用手顛了顛腸子裡包裹的粘稠液體，解釋說道：“牛吃草，吃完了之後，草進入到胃裡被消化，然後到十二指腸，融入膽汁之後進入空腸。”
“還沒有進入大腸，變成糞便，就被取出來了。”
“所以這個東西它不是牛屎。”
“他還沒來得及變成牛屎，只能被稱之為是牛的消化物。”
老王一邊說一邊聞了一下這一節腸子。
“吃不習慣的人聞這個味道或許會覺得臭臭的，但是像我這種經常吃的人，我一聞這個味道，我就會覺得嘴裡流口水。”
“等我把食物做好了，你就知道了，真的很好吃的。”
老王一邊說一邊朝李瀟眨眼。
李瀟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說的撒撇，難道要用這個東西做嗎？用牛的消化物？”
老王衝著李瀟嘿嘿一笑。
“主播你猜對了，我們就是要用這個東西來做。”
彈幕上。
“不是吧，要用這個牛的消化物做食物？我不理解。”
“這個苦腸看起來綠綠的，而且腸子裡面包的東西……雖然老王已經解釋過不是屎了，但是我心理上還是過不去。”
“果然，我大半夜的就不應該開啟這種直播間，本來以為是來看美食的，沒想到居然是來看牛的，消化物的。”
“感覺我們的主播今天很危險啊，主播該不會真的要吃這個吧？”
“奇葩美食千千萬，感覺雲南就佔一半了吧。”
“先是野生菌，然後又是吹肝，現在又遇到了撒撇。”
“哈哈哈，我早就看主播這模樣不順眼了，終於有人能夠治他了。”
“你為什麼會看主播不順眼呢？難道是因為主播太帥了嗎？”
“是因為主播太優秀了，而你太平凡了，所以你自卑嗎？”
“大家不用理他，網路槓精而已，哪裡都有，現實中唯唯諾諾，網路上重拳出擊。”
“天吶，主播居然要吃牛的消化物，我不是很能接受，要不今天還是跑吧。”
“算了算了，這期不要做了，還是先跑吧。”
“嗯，那主播咱們要不……就先跑了？”
李瀟看著那苦腸，嘴角微微抽搐了幾下。
雖然心理上很難接受，不過既然有人吃，那肯定有他們的道理吧。
之前好像是聽說過類似的食物。
好像叫什麼牛癟火鍋。
貌似也是牛的消化物。
牛畢竟是食草動物，他吃下去的那些草應該有清熱解毒的效果。
所以才會演化成了這樣的食物。
雖然心理上難以接受，我不想嘗試，但是李瀟覺得還是應該尊重每個地方的飲食習俗。
況且現在還沒有品嚐呢，不能這麼快就因為原材料而否定他。
給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設，老王也挑到了想要的腸子。
付完了錢，兩個人就帶著剛剛收來的苦腸，前往了老王家的飯店。
進入了飯店之後，老王就興奮的生了個爐子。
爐子生好之後，老王又找來了一個鐵鍋。
乾淨的鐵鍋架在了火爐子上。
苦腸這東西可不好找，有很多店都會買這樣的食材。
而遇到品質好的苦腸就更難了。
老王一直堅信，只有好的食材才能做出好的食物。
所以對於食材的把控極為嚴格，有的時候他甚至寧願自己裡不賣出一份食物也不願意用不新鮮的不好的食材。
火已經生好了，苦腸也已經準備就緒。
老王找來了一把剪刀，對著苦腸的中間就是咔嚓一下。
苦腸被剪開了，裡面粘稠的液體，也就是牛的消化物，就這樣被倒進了鍋裡。
看起來是橙黃色的，好像又帶著一點綠色。
被倒進了鍋裡。
雖然心理上很排斥，但是李瀟還是不由自主的吸了幾口。
卻不是想象中的臭味，而是帶有一些青草的氣味。
看來這也沒有這麼難以接受嘛。
李瀟看著老王。
“你多聞聞這個味道就習慣了，其實也不難聞，都是青草的香味，對吧？”
老王找來了一個木頭鏟子，攪動著鍋裡的牛的消化物。
“食草動物的糞便的確沒那麼難以接受。”
李瀟說道。
然後就被老王滿臉嚴肅的打斷了。
“剛剛就已經和你說過了，這不是糞便，這不是屎，這是消化物。”
李瀟點了點頭，隨後一副一言難盡的樣子，看著鍋裡的這一鍋黃糊糊。
老王嘆了口氣。
“早知道就直接讓你吃，不讓你看這個了，你要是不知道這東西是怎麼做出來的，或許會直接吃掉。”
“做完了之後，你又看不出來是這個做成的。”
“而且他真的不難吃，也不臭，就是一股青草的清香。”
火燒的很旺，鍋裡的消化物被煮沸，為了不讓這些消化物被粘在鍋底，老王需要一直攪動鍋裡的消化物。
這個過程要一直持續三四個小時。
當然也不是，一直都要攪動，也可以偶爾停那麼幾下。
連續三四個小時攪動鍋裡的東西，誰能有那個毅力？
彈幕上看到這個東西在場的位數不多的，幾個網友已經炸了。
“我的天吶，他這是在幹什麼？”
“這鍋裡黃乎乎的看得我一點食慾都沒有。”
“不僅僅黃乎乎的，而且很粘稠。”
“真不敢想象這樣的東西也會被做成美食嗎？”
“你永遠也不知道你吃的食物到底是怎麼做出來的。”
“天吶，我不理解，到底是誰想出來吃這個東西的？”
“身為一個雲南人表示我也沒有吃過。”
“我也不是很理解，不過牛的消化物我記得好像還有清熱解毒的功效。”
“好像是有書裡這麼寫過，所以我更好奇了，寫這個書的人他到底是經歷過什麼？他怎麼知道牛的消化物可以清熱解毒？”
“啊，這……你問的問題很好，下次不要問了。”
“我真的接受不了，我一點都接受不了這個東西做成吃的。”
“要是做成吃的的話，我會覺得我在吃翔。”
“前面的你不要亂說，好不好？都解釋過好幾遍了，這不是屎，這只是從腸子裡掏出來的消化物而已。”
“那我也不能接受，我真的接受不了從腸子裡掏出來的東西做成吃的。”
“你要是接受不了的話，你不吃不就好了，幹嘛這麼多廢話。”
“前面的你莫名其妙的得懟我幹什麼？有本事你去吃一個呀，這東西換個正常人都吃不了好吧。”
“在德宏生活很多年了，我覺得這東西還挺好吃的，為什麼你會覺得這東西是個正常人都吃不了？你自己不正常，可不要帶上我們。”
“正常人不背這個鍋，況且有一說一這個真的很好吃的，你們相信我呀。”
“只是製作過程看起來好像有那麼點噁心而已，其實這個真的很好吃的。”
“不是吧，前面的你居然還真的吃過這個東西。”
“那你來給我們大家形容一下這個東西是什麼味道吧。”
“這個東西的味道吧就是……我也不好形容，但是很苦。”
“但是又不是完全都是苦的，因為你吃過這個苦味之後，還會感覺到有一股甜味。”
“就是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
“這東西是苦的，是因為膽汁的作用吧，那看起來清熱解毒應該是真的了。”
“不得不說先祖真的很有智慧，在德宏這種時而多餘的地方發現了這樣的食物，味道怎麼樣？先放一邊，但是它清熱解毒功效是可以肯定的。”
“你怎麼又知道了？搞得你好像很懂一樣。”
彈幕上吵的不可開交，李瀟和老王守在爐子邊上，一邊直播一邊看著鍋裡的糊糊沸騰。
剛剛用來裝糊糊的苦腸外皮也被扔進了這一口鍋子裡。
腸衣受熱，就不再像剛剛拿到手時那樣寬大柔軟，逐漸縮小成一團。
就好像洗衣服的時候被洗縮水了一般，變小了不少。
繼續煮這個糊糊，李瀟坐在爐子邊上看老王攪拌，鼻子不由得的吸入了一些消化物的味道。
時間久了，李瀟居然也習慣了。
其實這東西本來就不是很難聞，畢竟食草動物吃的都是草。
不過就是心理作祟罷了。
跨過了心裡的這一道坎，李瀟再看鍋裡的糊糊，居然也順眼了不少。
“除了這個牛撒撇，你們這邊一般還吃什麼？”
李瀟好奇的詢問的。
“當然最主要的就是檸檬撒。”
“還有其他的一些撒，之前說過撒，就是涼拌的意思。”
“所以叫什麼撒，主要看用的什麼原料。”
老王隨口應答，眼看著鍋裡的糊糊煮的差不多了，用筷子將裡面的苦腸夾了出來。
苦水也被收了不少，鍋裡的香味漸漸濃郁起來。
剛剛把放苦腸的碗放好，老王忽然用筷子從鍋底下的火爐裡面拿出來一塊燒的正旺的火炭。
隨後放進了火爐上面的大鐵鍋之中。
燃燒的火炭被放進牛的消化物中，發出刺啦的聲響。
火也滅了下去。
這一鍋糊糊之中冒出陣陣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