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同樣是簡單的白米粥與家常菜,但只要是崔臻做的,月泉淮就不會挑剔。用過晚膳後,趁著月色正好,兩人提了燈籠出府在附近消消食。

明月當空,天上一顆星斗也無,深邃的夜空中玉輪孤懸,耳畔寂靜得只能聽見兩人的腳步和夏風搖動樹梢的聲響,無端就勾出幾分寂寥。

都說孕婦的脾氣難以捉摸,方才還因解決了心頭大患而開心不已的崔臻,此時看著天上的明月,又鬱悶了起來。

原是拉著她出來散步,雖說以前在散步時也不常說話,可今日這氣氛卻有點凝滯,月泉淮察覺出來身邊人的情緒不大對,隨口問了一句:“有心事?”

崔臻長長地嘆了口氣:“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想家了?”月泉淮揉了揉她的發頂。

“是,也不全是。”崔臻拉緊了月泉淮的手,跟他又貼了貼,“我只是一想起我阿耶阿孃,我就難過。我嫁了人,懷了孩子,他們卻絲毫不知,甚至無從得知我的死活,我是不是很不孝?”

嘛,這個問題……在月泉淮心裡,他娘子是天上下來的,不過是隨便借了個人家的肚皮託生而已,可這話他沒法說出來,畢竟臻娘又不記得天上的事情,說出來她也不肯信呀!何況在她思鄉的時候說這種話那也太沒眼力勁了。

他只好安慰她:“中原正戰亂四起,或許二老已經不在了,你安心把這裡當家不好嗎?別想那些煩心事了。”

這算哪門子的安慰人!崔臻瞪了他一眼,不說話了。

月泉淮話一吐出來,也覺得有點不對。他摸了摸自已的下巴,連忙改口:“回頭我著人打聽一下,看看能不能尋到你父母。”

“不必了。”崔臻嘆了口氣,“我想起來了的。”

是時候跟他攤牌了,在他心裡,她已經掌握了他的所有資訊,那自已也不能讓月泉淮對自已一無所知,畢竟夫妻之間,坦誠相待互不隱瞞才是相處之道,早點說開,也省的後面被他查出來了以後鬧出誤會。

至於凌雪閣那邊……若是遠在千里之外的人都能查到李俶是凌雪閣閣主,那他這本事趁早還是不要當太子了。

“嗯?”月泉淮挑起了眉頭,臻娘那成謎團的身世他本想揭過不提的。未曾想她居然還會主動挑起這件事。雖然他已經不再那麼對這女人的背後感興趣,不過既然臻娘想說,那就說吧。她還能是李唐宗室不成?

“我雖是揚州人,可我阿耶卻是長安人士,阿耶出身博陵崔氏的二房,曾在杭州、越州、揚州這三地輾轉任了幾十年的刺史,回京述職時遭逢戰亂,阿耶阿孃此時應該跟隨陛下在靈州了。”崔臻輕聲地訴說著,她並未說明自已家與李唐皇室的關係,在她看來沒必要。因為在這個地方,和李唐沾親帶故的還能被誰高看一眼嗎?

大概只有大欽茂會吧。

“我原本是受家中所託前往定州去看祖宅是否安好的,因為北方戰亂不好走,就想回揚州坐船走水路,誰知遭逢了海難,在浮丘島流落了幾天,接著就遇到你啦!”

月泉淮心裡不以為意,就這啊?

他還以為是什麼了不得的來頭呢。

“既然你想他們,倒是可以偶爾報個平安信回去。”月泉淮很想寬慰一下自家老婆的心情,一時也想不到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那就讓她寫信回去嘛,他也是快當耶的人了,將心比心,自家女兒如果在外面杳無音信生死不知,是怪愁人的。

“真的?我可以寫信回去?阿淮你太好了!”崔臻的眼睛裡總算又有了光彩,她立刻就開始得寸進尺了起來,“阿淮,其實我想回去看看他們,你能不能陪我去中原走走呀?我想回去看看耶孃,也想回秀坊看看生我養我的地方……”

“這……”月泉淮認真斟酌了一下,他本想回絕,可崔臻說的是讓他陪著一起,這他就有些遊移不定了。這一趟定要耗費很多時間,眼下大計在即,他不能出什麼差錯呀……

崔臻看見他沉默,知道有戲,於是當即鑽進月泉淮懷裡撒起嬌來:“阿淮——!書信再怎麼樣也不過是幾張紙,哪有見面來得情真意切呢?我就想讓他們二老知道他們女兒並非報喜不報憂,嫁的夫君一表人才,還會疼人,是舉世無雙的人中龍鳳,讓他們二老放下心來,我後半輩子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跟你好好過日子了。”

月泉淮有些動容,“好好過日子”這樣的字眼如同滾熱的蜜糖一樣,灼得他心頭又暖又甜。

她抬起頭,雙手捧住月泉淮的臉,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而且,渤海離中原也太遠了些,此去也可提前探聽中原武林的虛實,僅憑外人一張嘴,難免會受矇蔽,史家父子跟謝採都是心眼比篩子還多的人,俗語說知已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不是嗎?”

月泉淮徹底被說動了!他老婆就是好,這個時候了還在操心他的事業!

但與此同時他還有一絲疑慮:“你的肚子……怕是經不起顛簸呀!”

崔臻見他同意,頓時喜上眉梢,這等小問題簡直不是問題:“你帶幾十個人跟著,扮作行商,車馬要軒敞華麗又舒適的,北方狼牙的地界他們敢攔你嗎?儘管挑平坦官道走,哪會顛到人?到了唐軍地界,外人只知道你是渤海來的商人,渤海又是唐國的屬國,這時候肯有商人來正說明渤海國沒有趁人之危,歡迎還來不及呢!”

“你倒是早就想好了。”月泉淮聞言,颳了刮崔臻的鼻子,感慨其心思妥帖的同時也不免逗趣一番。

“那什麼時候啟程?”崔臻激動地搓起了手手。

月泉淮拉著她往回走:“七日之後吧。這一趟路途遙遠,我得提前同大欽茂請個長假,宗門事務也要交代一番。另外你提到謝採,我倒是要給他遞封信去,讓他別惦記來渤海找我了。”

對哦,還有個搞事的謝採。

崔臻有些急切地撓了撓下巴,上次在范陽跟李俶遞信說李重茂可能跟鬼山會和永王有勾結,不知道他有沒有行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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