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使人徘徊的不過是不確定的未來
「龍」，這是一個很多人都聽說過的名字，上到天華市高層，下到都市傳說，雖然人們對ta的理解不統一，但卻都知道ta是天華市的真正統治者。
但“與世隔絕”的真相總會越傳越失真，這當然也包括「龍」。
如大多數人猜想的那樣，「龍」確實是一位非常強大的精靈，只不過ta並沒有巨大的身軀，更沒有玄乎到“神”的境界，而且ta也並不是天華市的統治者，而是建立者，僅此而已。
而傳達著「龍」的資訊的那位「代行者」，才真正是天華市的管理者之一，「龍」根本懶得去管理這個城市。
而對於那些高層來說，「龍」的意義無非於天華市的壓艙石，只要ta存在於這個城市，這個城市便絕對不會崩潰。
但“打敗「龍」，接管整個天華市”仍是無數無知者的計劃或幻想……至少已經死掉的「申」是這麼打算的。
不過即使實力再強，真正見過「龍」的人也屈指可數，而張楚寒便是其中之一。
不過，對別人來說夢寐以求的“見到「龍」的機會”，對她來說卻是一件麻煩得不能再麻煩的事情，因為每次進入「龍」的領域她都要花半天時間去透過驗證。
包裹著她的刺眼的光芒終於消失，失重感慢慢減輕，她得以平穩落地。
在眼前浮現的仍然是那潔白的六稜柱殿堂，不過她可沒有閒情去欣賞它，而是徑直地向殿堂中央的門快步走去。
那扇黑色的門就孤零零地立在那裡，周圍甚至沒有一面牆，但楚寒還是毫不猶豫地開啟它，然後走了進去。
“「龍」……”
她剛想質問「龍」，卻被房間門口成堆的垃圾擋住了。
這次是一個狹小的房間，一張單人床便佔去了這裡的絕大空間。房間內唯一發出光亮的只有那臺超大的液晶屏，而一名青發女孩正坐在地板上看著正在播放著的動漫，直到楚寒進入房間她才回過頭來來。
“哦，是楚寒啊，找我有什麼事啊？”
“哦你個頭啊？！”楚寒氣不打一處來，然後大步跨過門口的垃圾，直接走到她面前。
她一把提起女孩頭上的鹿角，“我問你，你是不是知道這一切？”
“疼疼疼！”女孩趕緊拍了一下楚寒的手，“什麼啊？！”
“你還問我什麼？”她抓住一隻角又搖了搖，“我問你，林澤一、「風箏」計劃，還有「奇蹟」的事情，你難道不知道嗎？”
“你先放手！”女孩穩住了她的手，不然自己都要被搖暈了。
“嗯？這對角不是假的？”楚寒又搖了搖。
“我換個風格不行啊？！”女孩氣得鼓起了臉，“一言不合就來質問我，我又不是什麼全知全能的神！”
“你真不知道？”楚寒有些懷疑。
“你說的那個林澤一，他本就是天華市的人。”女孩揉了揉自己的頭，“至於「風箏」計劃，它早就在幾個月前中止了。「奇蹟」……這不是你們的任務嗎？來找我幹嘛？”
“你這不是準備得很好嘛？”楚寒意味深長地微笑，“天華市內發生了「扭曲」，這也是正常的嗎？”
“那你應該去問「罪」啊，天華市的中樞又不是我在掌握。”
楚寒盯著她的眼睛，“你似乎沒有意識到，我自始至終都在說一件事情。”
“還是說，你在裝傻？”
女孩皮笑肉不笑，“你說呢？”
“能不能說？”
“能，但只能說一點點。”
楚寒皺了皺眉，“怎麼回事？”
“「風箏」計劃的終止並不是因為它失敗了，而是被迫“中斷”了，至於「奇蹟」和那個林澤一，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我大老遠跑過來就是為了聽你一句話？”
“煩內，真要想知道自己回「世界樹」去看“監控”不就好了。”
楚寒愣了一下，她似乎明白了「龍」的意思。
“就此為止嗎？”
“你要是想留下來陪我也不是不行。”
楚寒扭頭就走，明白了「龍」的處境後，她意識到自己如果想阻止這件事，那麼她剩餘的時間就非常少了。
-
林澤一邊擦乾自己的頭髮邊走進房間，如他所料，阿爾法已經坐在床上等他了。
但她好像並沒有注意到他，因為阿爾法的目光和注意力全在手中的影集上，那是林澤一沒見過的東西。
他靠近了一些，悄悄地湊過去看了一眼。
這時阿爾法終於意識到了他的靠近，她笑著將手中的影集抬起了一些，好方便他看。
“小時候的勇者大人很可愛呢。”
但林澤一的反應卻不大，他用毛巾再揉了揉自己的頭髮，在阿爾法身邊緩緩坐下。
“這影集是從哪來的？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從媽媽那裡拿的。”阿爾法笑得格外開心，“而且是她主動拿給我看的哦！”
“誰是你媽媽啊……”林澤一都快懶得吐槽了，畢竟阿爾法的性子就是這樣，說她大概也不會改的吧。
不知為何，一向活躍的阿爾法沒有繼續說話，她將影集輕輕合起，然後抬頭看向林澤一。
林澤一也意識到了這突然變得微妙的氣氛，猶豫片刻，他將她手中的影集接過，再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好。
……
兩人對視了幾秒，阿爾法終於開口。
“勇者大人……你在這個世界有喜歡的人嗎？”
林澤一愣了半秒，按理來說阿爾法根本不會問這種問題才對，而且他也的確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
如果是以往，阿爾法這個時候早就已經撲上來了，對她來說，他沒有其他喜歡的人無疑是一個好訊息。
但阿爾法卻眼簾微垂，她微微伸出手，卻又在中途收了回去。
“抱歉……我本來還想安慰勇者大人來著……但是我什麼都不知道……”
“沒事。”林澤一淡淡地說道，但他心中已經猜到阿爾法說的是什麼了。
“我知道的，很久之前千伊就告訴我了，勇者大人已經有了喜歡的女孩，而且她還為你犧牲了……”
“說實話之後那段時間我消沉了很久呢，不僅是因為勇者大人有了喜歡的人，也是因為我的無能……要是我能一直陪在勇者大人身邊，不，應該說陪在您身邊才是對您的阻礙吧……”
阿爾法盡力擠出一個不那麼難看的微笑，但悔恨和苦澀卻要從她的眼中溢位。
“那些事情……都過去了。”
但就連林澤一都不相信自己的這句話，如果他放下了，又何必過得那麼難受？
“我知道的，其實勇者大人並不是討厭我，只是因為放不下而已，我能理解，畢竟我也有放不下的東西嘛。”
“我曾經也想過，勇者大人或許會因為過去的那些事而怨恨我……他怎麼可能會喜歡我呢？明明害他遭受這些的罪魁禍首就是我啊……”
“可是知道勇者大人喜歡上其他女孩的時候，我的心還是很難受，明明從很久之前就在決定了，如果勇者大人喜歡上其他女孩，那麼我一定會去祝福他們的……”
阿爾法微微握拳，捂住自己的心口。
“結果……我反而成了自己最討厭的那種虛假的人。”
阿爾法身體一傾，靠在他的肩膀旁，而這次她的笑容卻少了幾分苦澀。
“我知道我沒有資格去安慰勇者大人，但我還是希望您能放下那一切，無論它有沒有結束。”
林澤一沉默了，他或許有勇氣去答應阿爾法，但卻沒有勇氣去答應自己。
“其實今天在見到魔法師協會的人的時候我也在想，或許我也該回去了。”
“勇者大人，我在找到你之前也找到了新的朋友與同伴……而且我還是「魔女工坊」的領導者……我必須要擔起一些責任，也的確不能像以前那樣一直任性下去了。”
“阿爾法……”
“勇者大人，我說這些並不是為了和你告別，恰恰相反，我想更好地和你再次相見。”
“不要等太久了，我是說，不要讓您自己等太久了，對於精靈來說，人類的一生甚至佔不到我們十分之一的人生……就算讓我再等一百年都沒有關係，只是勇者大人您卻沒有一百年的時間去將它放下啊……”
“阿爾法……”
“你說得對。”林澤一揉了揉她的頭，“謝謝。”
“既然如此……”阿爾法的嘴角悄悄咧起，然後一邊解開睡衣一邊往林澤一身上撲去。
“勇者大人就接受我吧！”
但林澤一卻像提前預知一般迅速閃開，這讓阿爾法直接撲了個空。
林澤一輕嘆一聲：“我就知道。”
“誒，有什麼關係嘛？有什麼關係嘛！”阿爾法像個小孩一樣在床上打滾，“勇者大人已經到了青春期了對吧？已經要尋找伴侶了對吧？那為什麼不能接受我啊？”
“伴侶……”林澤一頓了片刻，“阿爾法，如你所說，人類的一生非常短暫，而我現在也同樣是一個普通的人類……總有一天我會病死老死，到時候你該怎麼辦呢？”
“那不是更應該要珍惜現在的時間嗎？”阿爾法坐了起來，“一直迷茫下去只會浪費時間而已，勇者大人也不想一直停滯不前吧？”
林澤一再度沉默了，他轉身坐下，又在她身邊緩緩躺下。
“可是，或許前進並非是唯一的道路呢？”
“……”阿爾法有些疑惑，而她心中的不安也在不斷增長。
“如果可以回到過去，那是不是就能改變那些悲劇了？”
不知為何，阿爾法毫無猶豫地抱住了他，兩人的臉幾乎貼到一起。
“拜託了，勇者大人……不要做那樣的傻事……”
“不，我只是說說而已……”
林澤一閉上了眼睛，但他卻沒有推開阿爾法。
而越是這樣阿爾法就越是害怕，他騙不了她，這不是因為她有多麼瞭解他，而是林澤一的話語中充滿了無力——僅憑這一點，阿爾法就知道他肯定有這樣的打算。
“阿爾法，其實我也想過，如果從一開始我就沒到過你們的世界，或許就不會發生那些事情了……”
說到一半他苦笑起來，“說到底那也只是設想而已，就算我沒有被傳送過去，那個狗屁「神」也會選擇其他人的吧？”
他微微睜開眼，“那樣的話，該發生的事情一樣會發生，那些悲劇最終也無法避免……”
但阿爾法坐了起來，捧住他的臉，使兩人四目相對。
她柔軟的灰色長髮於自己的臉上滑過，在突然安靜下來的房間中，林澤一終於注意到了女孩身上的芳香。
聞著這股香味，他反而放鬆了許多，甚至有點想去觸控她柔軟的長髮。
“勇者大人，我又何嘗不想改變過去呢？那樣的話，我就可以一下子把我所有的錯誤都改正了啊。”
她輕輕微笑，“但是，現在和勇者大人相處的每一秒我都無比珍惜，如果要我放棄這珍貴的現在而去改變過去，我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因為就算把過去改變了，也不能決定未來的發展，如果我從一開始就阻止了長老們的計劃，然後帶著勇者大人私奔了，那之後呢？”
“作為“新手勇者”的勇者大人和那時幼稚的我，又能走多遠呢？想必經歷那麼多事的勇者大人也明白，無論力量再強大，想保護身邊的人也不是那麼簡單的，就像第一次與勇者大人重逢的我……不也是什麼都沒做到嗎？”
“過去或許不是那麼好，但是在那之上的“現在”，卻已經有了好的結果了，不是麼？”
“嗯……”
對啊，他始終放不下過去，覺得過去的自己什麼都做不到，可是即使回到過去，他是否又能做出更好的選擇呢？
他不敢肯定，更無力去再見證一次那場悲劇的發生。
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他輕嘆了一口氣，整個人也在此時鬆懈了下來。
他的內心，至今都少有放鬆的機會。
而在他放鬆下來的幾秒後，眼前的光亮卻很快被遮擋住了。
鋪天蓋地的香味掩蓋了他的嗅覺，隨後柔軟的溫熱感便從嘴唇上傳來。
“！”
林澤一吃了一驚，而這時阿爾法已經得逞般笑了起來。
“唉嘿，沒想到過了十多年還能再親到勇者大人。”
林澤一還真是拿她沒辦法，偏偏挑他最放鬆的時候做這種事情……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
“在海蘭城的時候。”阿爾法笑道，“趁你睡著偷偷親的。”
“你說十多年前……到底怎麼回事？”
“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十多年了吧？”阿爾法抬頭回憶道，“事情太多了沒太認真記。”
“下不為例。”
阿爾法笑了笑，又在他身旁躺下。
“勇者大人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哦～”她用食指輕輕地在他心口畫圓，“就是說，如果我想的話，勇者大人其實是沒有反抗能力的呢～”
“砍你哦。”
“哎嘿嘿。”阿爾法又趴上他的胸口，“就是想讓勇者大人喜歡上我才沒那麼做的嘛。”
但林澤一突然一個翻身，把她抱到一旁。
阿爾法立馬破功，因為林澤一的手依舊在輕輕地摟著她，而且兩人現在的劇烈也沒有改變。
連她自己都有些不明白了，剛才自己就差把對方的衣服解開了，那都沒害羞，現在自己怎麼又臉紅了？
難道自己就是所謂的“高攻紙防”？
林澤一閉上眼睛，將她輕輕抱住。
“今晚……不算數，只是，請稍微陪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