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路在何方
大家不再多言，默默排隊領取自家的對應的糧食。
只是這明明是見高興的事情，可是大家的心情卻有些沉重。
等確認每家每戶都拿到了自己應得的糧食，山洞裡還有一點點剩餘，這些是留著大家吃最後一頓用的。
吃完這一頓，之後就不會在一起吃大鍋飯了。
差不多相當於散夥飯。
平時吃得最積極的人，這一頓倒是顯得有些沒胃口。
誰不想出去忙活一天回來有飯吃，還是飽飯。
以後不再一個鍋頭吃飯了，那他們還能過上吃飽的日子嗎？
在眾人的迷茫中，散夥飯還是吃完了。
周族長拄著手裡的柺杖站到了石頭上。
那塊石頭，在周玉嬌用過之後，旁人要說話，也下意識的站上去。
還別說，總覺得比較有氣勢。
“這糧食，已經全都分到大夥的手裡了，這是我們這段時間一起努力的結果，所以先給自己鼓個掌。”
周族長說完，就自己先帶頭鼓掌。
這是他從嬌嬌那裡學來的，瞧著是挺有意思的。
其他族人不明所以，不過卻也跟著族長啪嘰的鼓掌。
情緒一下就被調動起來，心頭的抑鬱也消散了幾分。
鼓掌結束，族長輕咳一聲，開始進入正題。
“這段時間，大夥兒在山上過了好一段寧靜的日子，不知道你們怎麼想的，反正我覺得，這是大旱三年來，最舒心的日子，不用惶惶不安，對日子也有盼頭，但是你們也看見了，山上的東西不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山神大人給了我們恩賜，我們卻不能一直不要臉的向山神帶人索取，否則遲早會被山神厭棄的。”
周族長面上擔著嚴肅的神情，先給大家說些好的，又恐嚇一番。
隨後才繼續道，“所以，我們是時候迴歸正途，重新開始逃荒了。”
這話出來，雖然早有準備，心裡卻還是難受。
最近他們的日子過得確實是安寧，冷不丁要繼續上路，敏感的婦人已經掩面哭泣了。
想到逃荒的路上，遇見的死人，想到那些重創他們的流民強盜。
“族長，我們能不能不逃了？在這山上其實也挺好的。”
有人沒忍住，直接就說了很多人心裡想的。
周族長卻是冷哼，“不逃了？不逃了你們覺得就能活下去嗎？石縫最近滲水的量越來越少了，難道你們沒發現，山上有東西吃，但是總有吃光的一天，等到山上沒水了，食物也沒了，還怎麼活下去？”
躲在山上真的好的話，早就無數人上山了。
知道他們心裡的不安，周族長也無奈。
“走必然是要走的，不走沒活路，但是現在情況有變，大明跟鐵頭最近在山下那些流民口中探聽了一些訊息，西邊打仗了，很多流民也往南邊逃，我們原本的目的也是南邊，到時候怕是會跟那些流民撞上，不是誰都跟我們一樣幸運，在山上找到這麼多吃的，人餓急了，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之前你們也都感受過的。”
“眼下繼續南下已經不是最好的去處了，我們老家那邊早就顆粒無收，同樣回不去，至於往北是大燕的國都，我們當初離開的時候，隔壁村的人那裡你們也聽說了，他們都是往燕都的方向，往那邊逃的人估摸也不少，剩下的東邊，有幾個與大燕相鄰的高麗國，還有倭國，也是喜歡時不時攻打一下大燕，不過那都是小國，每次都討不了什麼好處。”
“現在擺在我們眼前的，就這麼幾條路，最好的便是往東去，穿過幽州，繼續往東路過永寧府，到達青州或許是個活路。”
這話周族長心裡其實沒底的。
但是他有腦子，東邊雖然也打仗，可是他早些年，有聽他在外遊學的同窗說過，那邊是有守將的。
他們大燕泱泱大國，不能被小國給欺負了。
去哪兒都沒活路，或許投奔那些將軍能活下來。
他這麼覺得，旁人可不是這麼想。
“族長你是瘋了，那邊在打仗啊，會死人的！”
出言的是一個乾瘦漢子，面上滿是不認同的神色。
他出言之後，其他人也說了。
“就是啊，聽說現在除了南邊，哪兒都乾旱，去了也沒活路啊。”
“對，青州府還是偏北的，眼看著要入冬了，越往北越冷，大人受得了，家裡的老人孩子不行啊。”
“族長我們繼續往南吧，西邊的流民都知道往南了，南邊肯定好。”
“人家西邊那些人還知道打仗了要跑，我們怎麼上趕著要去，送死嗎？”
想著去南方的聲音不少，還有一些聲音則是想要原地不動。
“我們現在的情況其實也不差，躲在山上沒人發現，有吃有喝，沒準就能挺過災年回祖地了。”
“外頭的流民太可怕了，留在這裡怕是才是最安全的。”
“為什麼不繼續住山上？”
……
各種聲音在周氏族人中間漫開。
周族長也不阻攔，就讓他們自行討論。
路已經擺在面前了，最後怎麼選擇，他就不插手了。
雖然他想要儲存更多的周氏族人，但是總歸是不能左右人心。
在大家都討論今後的路的時候，田老太太湊到了周大福家這邊。
伸手輕輕挽著老太太的手臂。
“王妹子，你們家這是有什麼章程？”
田老太太是個難得的聰明人，她早就發現，周大福這一家都不簡單，特別是那小孫女，還有跟在她身邊的白家小哥。
在周族長說了那些話之後，她就已經打定主意了，他們家往哪兒走，她家就跟著往哪兒走。
“嗨，我一個老婆子能有什麼章程，還不是看小輩要去哪兒就跟著去哪兒。”
老太太一副隨波逐流，萬事不管的樣子。
田老太太也不著急，面上依舊含笑，“可不就是嗎，我們這些年紀大了的人，能多過一天就是一天，小輩們怎麼選就跟著怎麼過。”
話到這裡，她嘆息了一聲，“說來咱們姐妹倆也都是命苦的，家裡少了男人，日子苦的跟黃連一樣，要不是為了拉拔兒子，怕是都扯跟麻繩往樑上一掛，跟著去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