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地主的警告,楊皇后聽進去了。

一旦因為蠢貨不受控制讓雲薇受傷,楊皇后面的對手不單單是穆北玄,以及不肯臣服於她的朝臣。

不從對穆陽的情分上看,雲薇背後站著雲默,同姜氏。

誰也不能小看了姜氏,畢竟銀子能買來很多東西。

姜氏透過生意和不少朝臣命婦串聯在一起。

姜氏在朝臣命婦圈子中是一等一的,透過銀子贏得不少命婦們的認可。

姜氏帶著她們賺銀子,使得她們在丈夫面前底氣足了不少。

能賺銀子的女人同只能依靠做官的丈夫俸祿的女人地位是不一樣,能賺錢的妻子可以大聲說話。

有不少中低層官吏的俸祿都沒自家夫人在生意上的分紅賺得多。

高門大戶尚且矜持一些,高品級的命婦自持身份同姜氏交往時態度平和。

在京城中低層中官吏中,姜氏說得話等同於聖旨都不會太誇張。

姜氏已經完全贏得她們的心,被當作表率榜樣。

京城百姓中間,不少寡婦想著不是再嫁依靠男人生活,而是去姜氏的產業中做工,活成姜氏的樣子。

寡婦有銀子有本事,並不缺好的婚事上門。

勾引男人被看作下賤,還不如去做女掌櫃,這條已經在京城寡婦或是尚未出閣的女子中傳開了。

姜氏各項產業的掌櫃其中女人佔了一大半。

女管事幹起活並不比男人差多少,反而更細心對姜氏也更忠心。

把產業當作自己的,認真努力經營,創造出來的價值很大。

當然她們用心經營,姜氏在分紅同獎金上從不曾虧欠過女掌櫃們。

姜氏寧可自己少賺點都讓女掌櫃們多拿點分紅。

楊皇后從未忽略過姜氏所代表的勢力,姜夫人已經取代了玉掌櫃同女侯成為女子們的榜樣。

楊皇后叫來身邊的尚宮,仔細叮囑道:“注意姜蘇的動靜,派人給我盯緊了穆凰舞同江氏。

無論她們做什麼都要向我彙報,是不是大事,不是你們來判斷,我認為才算數。

派出去盯人的眼線不可擅作主張,以為不是大事或是無關緊要為我好的事就不回事了。

我不需要你們自作主張!”

最後這句話楊皇后特意加重語氣,透著不可置疑的決絕。

尚宮連忙答應,沒有二話。

楊皇后神色複雜落在桌上的花瓶上,海棠花正濃,心頭一陣陣酸楚。

“沒想到我被穆地主教訓了一頓……罷了,當我給她他這個面子,若是當年他能有如今的果決,我……何至於如此。

彷佛只有他處處為兒子考慮,我成了惡人!在對兒子上,我固然有錯,他絕不無辜。”

在穆北玄逼婚時,楊皇后不是沒給過穆地主送信,給過他機會。

可送出去的訊息石沉大海,過後她聽到穆地主帶著其妻一起出門欣賞美景。

楊皇后想起此事就意難平,恨不得掐死當初放下驕傲寫信給穆地主的自己!

正因為穆地主一次又一次爽約,讓她失望,她堅定不依靠男人,攀上頂峰的心思。

”主子,雲大人給皇上建議讓太子離京城……“

”雲默並非壞我的事,他這是為阿陽報復我,讓我不痛快。

所以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明知道我利用太子……他偏要把太子弄出京城去!”

楊皇后再次磨了磨牙,疼阿陽的人越來越多,而且都故意給她添堵!

“試試看最後誰技高一籌,誰得意!”

楊皇后撂下狠話,抽出打算送去給雲薇添箱的禮單,想了想劃掉了幾樣,把最貴重的幾樣物什留下。

不給了!

尚宮暗暗忍笑,很少見主子做賭氣幼稚的事,勸道:”何必呢,這些物什事早都是要交給雲薇的。”

“得讓雲默知道,我生氣了,否則他做得更過分,以為我不敢衝他們發火。”

楊皇后又賭氣劃掉了幾樣,毛筆在大紅的禮單上留下濃重的幾筆。

突然,楊皇后又笑了,將修改過後的禮單塞給尚宮,起身向內室走去,“一身的臭味兒,給我準備熱水,我得洗一洗。”

閩王身上冷咧的氣息讓楊皇后很是不舒服。

同樣男人的味道會使得楊皇后變得柔軟。

在此關鍵時,楊皇后寧可再狠辣一些都不想變得心軟前功盡棄。

至於劃掉給雲薇的東西,遲早都會給兒媳婦,楊皇后只會有穆陽一個兒子。

以後能生她也不會生。

太醫揹著藥箱子趕來給掉了牙的太子側妃診病。

太子被擋在門外,姜側妃不讓太子進來。

她偷偷看過鏡子,掉了三顆門牙連自己都嫌棄醜陋不堪。

“側妃請張開口,我仔細看過才能想辦法給您修補。”

太醫不願意來,卻不能不來,說道:“我擅長是婦科,並非修牙,我先給側妃嘴上上藥,劃破的傷口化膿,您遭罪吃不進去食物,沒準會讓您破相留下傷疤……”

“破相?留疤?!”

姜蘇一把抓住太醫,方才不讓太醫看,此時卻是顧不上了,說話漏風,不甚清楚,“怎麼會留疤?只個小傷口,被石子劃了一下。”

“側妃您先別急,我說得是最壞狀況,單被石子劃傷好治,最怕是……”太醫很是為難。

門口太子一直聽著裡面的動靜,隔著門板說道:“你有何為難儘管說,是缺少藥材,還是缺修補牙的工具,只要你說出來,孤都能給你弄到。”

“姜側妃無故被天降石子砸傷,嗯,誤傷,是誤傷。”

太醫謹慎小心道:“因沒抓到兇手,又是在禁宮大內,從天而降的石子被當作了姜側妃父兄顯聖。”

“胡說八道,他們顯聖會傷唯一的骨肉?”

穆晨拳頭狠狠砸了門框,睚眥欲裂,“世上沒有鬼,哪來的陰魂不散?一群無知的奴才瞎傳,你堂堂太醫就信了?孤早說過,有高手闖入禁宮!

孤向阿爹示警,提醒阿爹注意身邊動靜。”

可是皇上沒有見穆晨,並未派人在宮中搜尋刺客。

穆晨失望回來,徹底明白阿爹對自己的偏愛已經散去。

甚至阿爹連多餘的一句話都不願意同他說了。

太醫連忙爭辯:“當然我是不信的,突然出現的石子可能抹了一些藥,加側妃傷勢,太子殿下不必驚慌,我定當盡力為側妃醫治。

萬一留下傷疤,不是我不盡力,凡人無法同超凡的靈魂抗衡……”

“你再胡說八道,散步謠言,信不信孤讓你全家滾出京城去?孤看你這個太醫別做了,改行去做神棍正適合。”

“……”

太醫糯糯不敢吭聲,低頭開啟箱子整理幾個藥瓶子,內心堅定姜側妃被川蜀王的靈魂給教訓了。

要是他的女兒同殺了自己的仇人結成夫妻,恩愛纏綿,他也得氣到用石頭砸不孝女。

好在他女兒不如姜側妃長得美,腦子很清楚,自尊自愛,孝順極了。

太子說有刺客闖入禁宮,在常人看來,的確有可能武道高手闖入禁宮,可高手入宮很是困難,不去行刺皇上等宮中貴人,不去刺探情報。

偏偏不惜暴漏自己的蹤跡拿石子襲擊姜側妃?!

武道高手可不是蠢人!

太醫仔細檢查姜側妃唇上的傷口,說道:“還好,還好,並無額外的粉末,姜側妃您別再哭了,您臉上不會留疤,不會破相。”

嘴上說著,太醫心裡吐槽,老天不開眼啊。

姜側妃神色剛剛緩和,眼淚滾落的速度漸緩。

太醫緊接著又道:“我……我不會幫您補牙,您最好去宮外尋找專門修牙的人幫忙。”

“你不會?”姜側妃惱道:“你不是太醫嗎?”

“我跟您講,會補牙的不如我會治病,會治病的太醫就沒有一個會補牙,我被太醫正派來,是因我稍稍懂一些補牙,其餘太醫連我都不如。”

太醫心說,姜側妃對自己在外對名聲真是一點數都沒有。

聽說是給姜側妃看病,太醫們躲都躲不過來。

倘若不是他地位不夠高,硬是被太醫正指派,他推脫不過,也是不肯來的。

醫者不該因為患者所作所為而歧視病患,可大夫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涉惡標準。

太醫寫了一個方子,遞給姜側妃,說道:“最近少用腥辣的食物,我方才給側妃診脈,發覺脈如滾珠,許是月份尚淺,我一時拿不準,再過一月,我再來給側妃看看。”

太子興奮道:“你是說蘇蘇又有了?!孤又有了骨肉?!”

“不好說,不好說。”

太醫輕輕搖頭,佩服姜側妃的體質,才落胎幾日?又懷上了。

一般女子吃了墮胎藥有身孕會艱難,有人更是幾年沒有動靜。

太子撞開門,撐著柺杖走得飛快,急吼吼道:“蘇蘇,你太厲害了,這次孤一定抱住我們的骨肉。

上蒼的恩賜同……同給孤的預示,孤即將為人父,給兒子留下……”

“殿下。”太醫加重語氣,”太子殿下容稟,姜側妃是否又孕尚不明瞭,她許是懷上了,許是太想懷孕而有了懷孕的徵兆,這都是存在的。

另外上次姜側妃小產後身子並沒有養好,若是這麼快又孕,對姜側妃,還是對她腹中的胎兒算不上好事。”

穆晨怒視太醫,“你的意思孤的孩子有危險?”

“我實話實說,殿下且聽我講,姜側妃懷孕的話,有些藥就不能用了,補牙也需要刺激的東西,平時還好,姜側妃是成人挺一挺能熬過去。

她腹中的皇孫太小,用得藥重了一點可能影響到皇孫健康。”

“無論如何你都要幫孤保住胎兒!孤不聽你的廢話。”

穆晨抓住太醫的衣領,警告道:“你說得住諸多狡辯,孤都不聽,孤只要蘇蘇平安,孩子平安。”

太醫:“……”

姜側妃含淚抿著唇角,穆晨如此重視自己,她是歡喜的,可這個孩子來得太不是時候了。

一旦她長時間不修牙,穆晨一日兩日能忍,她自己都沒信心穆晨能忍整整一年。

太醫收拾好箱子,又提醒了一句,“我聽說,嗯,是聽說,有女子懷孕時用藥不當,生出的胎兒是個畸形,有手腳不全……太子殿下給姜側妃尋找補牙的人當慎之又慎。

其實沒有牙也不是不能忍,對吧,姜側妃為太子殿下子嗣著想,您當作出一些犧牲。

畢竟您同太子殿下之前的情分感天動地,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認可,又是太子側妃,您面貌有損,太子殿下也不會嫌棄您。

您平安降下皇孫,且皇孫機靈可愛,才是您的依靠。

並非人人都是姜夫人,賺銀子得到雲大人的尊重。”

穆晨眸光不善,對雲默夫妻恨之入骨。

雲默對他沒安好心,姜夫人不給太子面子。

太子派去參股姜夫人生意的人被拒之門外,姜夫人寧可關照魏王等人也不肯讓太子參合生意。

他門人的生意被姜夫人搶去許多,收到的銀子每月都在減少,別說太子就不在意銀子!

沒有銀子,太子也是寸步難行。

太子很難想明白,姜夫人手底下的女掌櫃們搶生意比男人還厲害,精明幹練的讓投靠他的商賈都自愧不如!

熘了,熘了,太醫背起箱子腳底抹油快速熘走。

太子神色越發不妥。

太醫診病最先看得就是病人的氣色,他沒給太子把脈,無法判斷太子的脈象。

僅從氣色看,太子身體許是沒有大病,可太子精氣神上隱患不小。

不過,太醫不敢說,也不敢勸太子殿下。

以後太子這邊再叫太醫,他用盡手段也要留在太醫院,不敢再過來了。

姜蘇扶著床塌,背對著穆晨,瘦削的肩膀一顫一顫,嗚咽低泣,穆晨說道:“懷孕是喜事,你哭泣別哭了?”

“阿晨,去宮外找個補牙的大夫,我不想這個樣子,太醫方才說了,是否又孕尚不可知,就算是我又懷上了,帶著孩子不影響補牙。”

“你沒聽太醫說補牙對胎兒的危害?我們好不容易又有了孩子,再因你不慎落下毛病,孤同你會後悔的。”

穆晨勸說:“你怕孤看你,這段日子你可以帶上惟帽。

蘇蘇,你相信孤,好嗎,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在孤的眼裡你始終都是初見時的樣子,清純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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