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薇窩在穆陽懷裡,望著捲毛搖晃著尾巴繞著萬娘娘討好賣乖。

萬娘娘真的很喜歡捲毛。

不僅給捲毛做肉,準備零食,萬娘娘接過給捲毛洗澡的活兒,雲薇想不到萬娘娘是個愛養狗的大好人。

穆陽見到雲薇唇邊的笑容,心中泛甜兒,“昨兒女侯讓人傳話,詢問你編寫的女童書本,我推測她想送一送你,打聽岳母生的雙胞胎的事。”

“嗯,見一面也成。”雲薇點頭說道:“見是見,我一輩子都無法原諒她。哪怕她現在真想明白了,想通透了,非常想補償我娘,在我這,也不會認她,我同她一輩子和解不了!”

穆陽說道:“我命人去請她來王府?”

“不用,去……去新設的主管教育的衙門,橫豎是公事,不該來讓她來王府。”

雲薇得意一笑,“沒想到皇后娘娘做事雷厲風行,教育司已經設立了,直屬皇上,咳咳咳,是出錢出人的皇后娘娘。名家那群人到是有點眼力,一個勁往教育司鑽,寧可放棄他們名家多年的經營。

就是名二公子……一個被名家拋棄的可憐人罷了,才華名氣比不過我爹,甚至連自己的至親對他都不在意,生生把他趕去最為苦寒的地方為官,一輩子他別打算從那地方回京了。”

“看好教育司大權的人不單單隻有名家。”穆陽沉吟一會,開口說道:“皇上對新設的衙門也算上心,皇后想長長久久管著教育司,只怕不容易,不過開始皇上讓皇后試試,投入的銀子也是皇后或是楊家的私房。

皇上一個子都不需要出,皇后把教育推廣天下後,按照你給皇后制定的計劃,皇上看到不用花太多錢,就可以得到讀書人的感激,貧寒百姓的叩謝,皇上一句話就能把好處盡數拿回去。”

“我就是說,皇上想拿回去就拿回去,是不是太不把皇后當回事?”雲薇冷笑,“當皇后傻啊。”

穆陽撫平雲薇的後背,說道:“皇后為她的願望投銀子,她是皇后,是皇上的妻子,妻子的成就皇上可以分一半。皇后執著於好處不肯放權的話,少不了的朝臣會散步不利於皇后的訊息。”

雲薇氣得吐了一口氣,“你到是提醒了我,這教育司的計劃還需要完善,皇后花錢花經歷栽培出來的成果,再甜美再誘人,也不是皇上說搶就能搶走。”

她甩開穆陽,提起裙子快步往書房跑,“今晚阿陽乖乖自己睡,我得熬夜該計劃,阿陽實在睡不著,去尋閔王,他最近不大對勁,問他就是一句話,不讓我管!”

穆陽覺得自己該去書房打地鋪,陪著雲薇更改計劃。

他親爹閔王最近野心膨脹,時常聯絡舊人,已經不滿足只是招攬江湖高手。

穆陽同閔王沒任何話說,也不會幫親爹去爭皇位。

教育司設在六部衙門邊角處,比起恢弘的六部衙門,教育司的衙門很是不起眼,門可落雀,比不上吏部等往來都是高官。

雲薇沿著街道走過,見到了身穿四品官服的官員規規矩矩站在吏部衙門門口,對一個辦事的小官頗為討好。

戶部衙門不逞多讓,不少官員對戶部的小吏和善討好,期望能早點撥出銀子去。

雲薇聽得到等候在衙門口的官員們竊竊私語。

皇后同皇上並肩而坐,並且皇后頻頻插手朝政,雖然皇后有楊家舊部的支援,引起的朝野非議並不少。

“你得承認,皇上龍體不愈,皇后娘娘幫著皇上執筆批奏摺,不曾耽擱大事,皇后娘娘睿智,顧全大局,處理的政務,我是心服口服。”

“皇上是頭疼,可不能光指著皇后娘娘,你敢保證皇后娘娘一直睿智不犯錯?你要明白一條,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眼皮子淺,就算皇后是例外,皇上為何不讓魏王趙王輔佐他?”

“……魏王,趙王不也是在養病,你忘了靖王大婚時的兵變了嗎?罪人穆晨曾是皇上最偏愛的兒子,給予穆晨極大的權柄同寵愛,一旦不如意,穆晨對皇上不孝,無父子之情了,逼皇上退位……”

說話的官員壓低聲音,“皇上經歷過一次兒子背叛,哪還放心得下兩位王爺,聽說趙王傷得很重,以前陪伴趙王的文人被趙王趕走不少,趙王一心都在求好大夫治病上。

魏王歷險一次,在生死邊緣徘徊,說是嚇壞了,不愛出門,看誰都像壞人。穆晨毀了自己,把皇上幾個成年皇子也毀了一大半。”

官員輕輕嘆了口氣,“不是還有閔王同靖王?尤其是靖王不僅救了皇上,兵變時救了滿朝的勳貴百官,楊家的舊部對靖王殿下沒二話,想輔佐靖王。”

雲薇已經聽不到他們小聲議論了。

難怪最近幾日,閔王神神秘秘的,來靖王府拜訪感謝靖王救命之恩的官員多了起來。

她不得不出門同命婦們應酬時,總有一群誥命跟著,對她又是熱情又是討好。

雲薇想過是不是姜氏帶她們賺到了銀子,讓她們可以在丈夫面前不必伸手要錢,大聲說話。

原來是楊家的舊部開始支援靖王了,靖王實力大長。

原本靖王過繼給穆地主後,已沒了任何希望,不再是皇上的皇子,楊公派侍衛保護穆陽的傳言,不,已經沒有人相信只是傳言。

不是真的,在朝臣眼中也是真的。

穆陽以前就是年輕的權臣,交了兵權虎符給皇上,穆陽使用出來的將領還在掌軍。

再有楊家和開國勳貴的支援,一旦皇上有變,魏王趙王……等於廢了,穆陽最少也能做個攝政王!

雲薇揮掉腦子裡荒唐念頭,加快了腳步,必須趕緊離開京城!

沒人可以逼穆陽做不願意的事,一個兩個不行,千百萬人懇求穆陽掌權攝政……官員們把穆陽看做是阻止楊皇后主政的大救星。

畢竟,經由楊皇后之手處理的政務,他們再去挑剔也挑不出毛病,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穆陽身上。

他們不想向女帝磕頭。

女侯早早等在衙門,看到雲薇進門後,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笑容,使得在一旁的官員們暗暗鬆了一口氣。

又覺得女侯著實有些可憐,當母親的做錯事,想要彌補,姜夫人同靖王妃不稀罕。

只求女侯別來打擾她們的平靜日子!

女侯看雲薇的眼神不是看靖王妃或是自己外孫女親人,而是在看救贖一般。

教育司的官員心頭有點酸。

女侯主動站起來,笑道:“不用著急,你慢點走,我正同他們說書不本的事,打算選姜……姜夫人作坊的紙,倒不是看在你的面上,姜夫人名下的作坊產的紙又白又軟,適合做書冊。”

她面板白皙,臉頰秀美,成親後更美上幾分。

而且她眼角眉梢透著舒心,整個人洋溢著幸福。

女侯徹底放心了,靖王那孩子……不是閔王,薇薇也不是昔日的江氏,小夫妻和睦情深,穆陽把雲薇照顧得很好。

雲薇對女侯屈了屈膝蓋,又受了官員們的禮,她現在是靖王妃,論地位還是誥命,封疆大吏都需要向她行禮的。

“我覺得用做書冊的紙張……最好多找幾家,按照招標的法子,選價效比最高的紙。”

雲薇說道:“我娘作坊的紙張質量是好,但售價比較高,只是蒙學使用的書冊用不上這麼好的紙張。我娘說可以成本價做蒙學的書冊。算是她對楊皇后興辦蒙學的支援。

但是她始終是生意人,她可以不賺錢,但虧錢虧個一年兩年,她挺得住,虧個十年八年,生意都得被成本價拖垮了。

我可以接受姜夫人每年拿出一部分利潤捐獻出來興辦女童蒙學,不願制定她名下作坊的紙張做書冊用。”

女侯:“……”

“若想蒙學長久,必須得讓商賈有得賺,畢竟蒙學除了紙之外,還需要筆墨硯臺,難道也讓他們沒得賺白送嗎?

我娘有實力成本價,他們未必能做到,縱然他們也走到了,這不是拿著我孃的善舉去道德綁架嗎?一旦偷工減料,筆墨紙硯都是小孩子用的,把好得換成壞的,小孩子體格弱,容易生病。”

雲薇深深吸了一口氣,“蒙學是為他們好,他們用了有毒的書本筆墨,落下病根,那是害了他們。

不識字要不了他們的命,可有毒廉價的筆墨紙硯有可能損害他們的健康。”

雲薇留給官員同女侯反應時間,最後說道:“我娘名下的作坊造紙走得是高階路線,賣得就是貴的,好的,有我爹的文名在,做差一點的紙那就是在砸招牌。”

“所以,女侯的好意,我代我娘領了,我娘有心支援楊皇后興辦蒙學,但書冊用紙,以及其餘的必要物什,最好的法子還是用招標。

把有心供貨的商賈集中起來,規定好底價,讓他們有利潤賺,又能以最低的價格買到適合蒙童所用的筆墨紙硯。”

雲薇仔細同女侯等人說起如何招標,如何劃定底價等等事項。

女侯雖然被捲了面子,一邊聽一邊點頭,感嘆道:“這法子好,我老了,不如靖王妃腦子活,我看可以把這法子報給皇上。

以後有大興土木的活也可以讓工部用這法子,雖然少不了拿點好處,比現在直接用親近的人強,起碼用得那一筆銀子交代得清楚,還能省下一筆銀子。”

女侯經歷過官場,杜絕不了貪汙,儘量做到被貪墨的少一點,修建工程質量好一些。

雲薇說道:“我們繼續討論蒙學的書本……我孃的造紙工匠新研究出一款紙張,不如現在的紙張白和細膩,但造紙的材料好找,又省錢,適合做給蒙童讀書用的書本。”

女侯吃驚看著雲薇,這不又說回去了?“你要哪樣?還是你娘打算再辦一個造紙作坊?專門提供……”

“不是,不是,我娘有高階生意就夠了,她打算把造紙的法子奉給皇后娘娘,可以請皇后娘娘派人督辦此事,當然,若是有別得人家做得紙更便宜更好,也可以不用造紙法子。”

雲薇輕輕彈了彈手指,斜睨了名大人幾眼,淡淡說道:“總之一切按皇后娘娘的意思辦,受皇后娘娘恩情的寒門學子,弱質女童最該牢記誰才是開啟他們民知的人。

皇后娘娘行善舉可以不求回報,但我覺得做人還是要知道感恩,感激真正讓他們從愚昧走入文明的人。而不是看到有好處,便一擁而上,竊取皇后娘娘功勞的偽君子們。”

名大人等人面色漲紅,嘴唇哆嗦。

雲薇輕笑道:“我這人說話直接,你們都是投入教育司的有識之士,肯為蒙童辛勞,可不要對號入座。我提醒你們一句,想要功名利祿別入錯了衙門。

吏部戶部衙門才是升官發財的好地方,你們為蒙學辛苦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才有可能得到名聲上的好處。

十年樹木,百年育人,這句話應該寫在衙門的門口,我入宮去求皇后娘娘墨寶,我再花錢刻在外面的石碑上。”

名大人等官員:“……”

他們的小心思被雲薇幾句話點破了,有幾個打起退堂鼓。

以為這是個好差事,聽靖王妃的意思,他們只能去教蒙童?

等到所教的學生科舉入仕,他們不知道有沒有性命活到那個時候。

“我先同女侯說說,給女童啟蒙的事,皇后娘娘的意思先從女童開始,給女童選老師才華先放一放,最重是品行!”

雲薇彷彿沒有看出官員們不高興,繼續說道:”其實我建議最好是識字的女子為女學的老師,女人心思細膩,耐性又好,最適合成為女童的老師。”

“靖王妃,下官還有一些事,先出去了,您同女侯商量女學之事吧。”

一個人走後,陸陸續續帶走不少人。

侯失望道:“你又何必挑明?故意這些話趕人。”

“遲早都要走,早走早給志同道合的人騰地方。”雲薇眯了眯眸子,開口說道:“我是讓他們明白,辦教育不是為功名利祿,耐得住清貧,耐得住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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