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到了豇豆,楊妙華開始泡酸菜,這算起來還是她這輩子第一次泡酸菜,不吹牛,這年頭也不是家家都泡得起酸菜的。

泡酸菜說直白點,也得是家裡有多餘蔬菜一時吃不完才能乾的事兒,否則做個一回兩回的,撈來吃完了沒有新的菜泡進去,沒有經常盯著換壇沿水,那罈子裡是要生花的,生花變質,一缸酸水就浪費了。

趙福安給她打下手,也挺新奇的,或者說,是有一種榮譽感驕傲感——別小看一個酸菜罈子,這也算是家裡添大件兒了,在這年頭更是標誌著他們家脫離了最底層的貧困。

滿意歸滿意嘚瑟歸嘚瑟,該心疼還是要心疼的,趙福安忙前忙後一陣,還是沒忍住吐槽:“這麼點豇豆,也就泡半罈子,買一個罈子儘夠了,你多買一個幹啥呢?這又用不上。”

“你就知道用不上了?”楊妙華白他一眼,“一個泡酸菜,一個泡鹽蛋,我早就想好了,沒有浪費的。”

趙福安更無語了:“你哪來的蛋啊?還泡鹽蛋?不是現在家裡就那點錢,你還想都花了啊?”說到後頭,他已經有些急了。

這段時間都沒怎麼進山——除了天熱,當然也有打“野豬”這事兒過後,得避避風頭的原因,總之得稍微沉澱沉澱。再加上於書彬還走了,說直白點就是兩個主要的收入來源現在都沒了,不能開源當然就得節流。

泡酸菜是沒辦法,有這個條件了,又確實沒自留地不好時時去找人買菜,總體來說還是很划算的。可若是再泡鹽蛋,那就算很奢侈了——且不說這年頭雞鴨下蛋都不會很多,就是下蛋多一點,很多人家還捨不得自己吃,都要拿出去賣的,也算是工分之外的副業收入,這個在他們這兒一般是沒啥人管的。當然,也可以賣到供銷社那邊去,那個收購價低,但能給現錢。至於有能力的有膽子如孫大山那樣的,就能把這些農副產品什麼的收起來再倒騰出去,那就算是黑市了,普遍更貴。而更現實的問題是,他們家現在雞鴨都沒喂,蛋都沒有,還泡鹽蛋,那是還要去買蛋?那點兒錢哪經得起這麼花的?

楊妙華知道他急啥,趕緊解釋:“我又沒說現在就要泡,等段時間唄。正好我跟你說個事,我打算去找林大娘,這不是苞谷都收完了,過不了多久就要打穀子了嗎?小鴨子也該出了,我想喂點鴨子,你說要的不?不喂多了,先喂幾個看看,你說要的不?”

“喂這些肯定好,就是害怕——”

“閉嘴!不準說了,事都還沒辦,不要給我說些不吉利的哈!”就是不講究討口彩,那肯定也不想聽晦氣話,得當心烏鴉嘴啊!

不過也就是片刻的疾言厲色,楊妙華並沒有真的生氣,她湊近了趙福安,先是說到錢:“我是那種拋灑【1】的人嗎?我們好不容易攢點兒錢起來,肯定是要好生用的。我還計劃二天蓋房子,至少還要再打張床,娃娃還要讀書……二天用錢的地方還多,咋可能那麼拋灑嘛,我是想過了,有計劃滴。”

說到最後完全是小聲嘀嘀咕咕起來:“往回我們屋頭是有點黴運,啥子牲畜都養不起來,但你看自從翻過了年頭,今年子我們運氣還是可以撒?之前說白了,也有我媽作祟,墳頭那陰風直敞敞吹下來,哪個遭得住嘛!肯定要倒黴的!現在我們栽了竹子,那兒都圈起來了,我看是不會那麼倒黴的了。再說我們去林大娘的逮小鴨子,喂幾個看看,有不懂的還可以問她,就試一下嘛,我覺得真的沒以前那麼倒黴了……”

兩口子說著話也沒耽誤幹活,早就瀝乾水的豇豆被塞進了罈子裡,放上足夠的鹽和涼開水,合上蓋子,再往壇沿加水,高過蓋子,就算完成了。

趙福安把罈子抱到陰涼處,等隔幾天,等豇豆變了色就算泡熟了可以吃了。

關於養鴨子的事兒也基本確定下來,楊妙華還提醒趙福安:“你還是不要覺得不進山就沒得啥子事了,還是要經常去孫叔面前問問看看,不要讓別個覺得我們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再說你以為孫叔就光是進山嗎?那林子裡野物再多能有好多嘛?還不是到處倒騰東西賺的,你可以去跟孫叔幫忙撒,我看那個有賺頭得很,他也不是不要人幫忙的,之前不是還喊你跑過幾次嗎?你就去看看有啥子幫得上的,錢不錢的都還是其次,至少嘛可以開開眼界,見識一下世面。就像這回去買菜,我問了林大娘才曉得些行情,往回在村子裡頭跟別個換那麼三瓜倆菜的,又拿了東西過去又欠人情的,還不如這麼去買划算。”

趙福安本來一臉的拒絕,聽到最後才是真的心動了,畢竟,到處倒騰東西,賺不賺錢另說,那直接是跟供銷社對著幹,一年也有一兩回搞得興師動眾下來抓投機倒把的,就還挺嚇人的。不過想想跟著孫叔這段時間,自己確實見了很多世面,以前很多懵懵懂懂的東西,現在也搞明白了。學到的東西都很有用,而且還能給家裡弄到實惠,讓他走出去也沒那麼戰戰兢兢兩眼一抹黑了。

但他還是有點猶豫:“別個賺錢我們就去跟,光去佔便宜怕是不好的。”

之前攢的那點錢,一半多都是跟著孫叔倒騰東西得來的,他能不知道那樣賺錢?可他也清楚,要是不分給他,就全都是孫叔的,人家能賺更多。憑啥要帶他去分潤?

“你真是個死腦殼。喊你去跑跑腿,你不會看人臉色啊?要是孫叔不願意帶你,那肯定我們就不往上湊了。但是別個帶你的話,你就是去跑跑腿,跟到辦事又有啥子嘛?孫叔還不是清楚我們的,難道對我們害怕教會徒弟餓死師傅?我們有那個膽子去單幹嗎?倒是多個人,說不定賺的還更多,不然之前別個為啥帶你?你想想是不是這麼回事嘛!”

一通數落點醒了趙福安,之後夫妻倆就分頭行動。

楊妙華先去跟林大娘說了要定小鴨子的事,林大娘一口應下:“我給你留好的,要鴨婆【2】噶,不要鴨青嘛,我認得到,到時候給你全逮鴨婆。”

說定這個事情,她還問楊妙華現在忙不忙:“你這下還是每天都上工嘛?那屋頭有事情沒得喃?”

經常接活的楊妙華立刻就敏銳意識到這恐怕又是有活兒來了,要是別人家她可能還有點猶豫,上輩子一雙手光是做鞋底都弄得稀巴爛的,可露口風的是林大娘,那絕對的人品過關,不可能坑她的,所以她直接搖頭:“有啥子事嘛?還不就是帶娃娃。大娘你是有啥子事嗎?”

關係近了,她倒是也直接。

林淑雲笑了:“那也不能這麼說,帶娃娃還是多辛苦的。不過你們老二聽話,叫蘭珠噶,真的是白白嫩嫩跟個珍珠樣,乖得很,還是好帶。”

“事也確實有事,你要是忙的過來,有空閒的話呢,幫我縫兩件衣服行不?”

楊妙華反應多快啊,當下高興起來:“這是給家英準備的哦?那要的,她比我高點噶?還做兩身啊?”

他們這兒的講究,定親的時候,婆家是要給未來兒媳準備新衣服的,當然,也是看條件,條件不好的,能送塊紅布過去意思一下就算可以了,孫家這樣當然就是條件不錯的了,竟然一出手就是兩身新衣。

“就是害怕我手藝不行,這樣嘛,我來做鞋子。”雖然上次跟著林大娘學了,可畢竟不能說熟練,楊妙華想想還是沒打包票,畢竟是喜事,要是因為她做的衣服不行壞事兒,那可就真是闖大禍了。就不說壞事兒,這種事還是講究個盡善盡美,她對自己做衣服的手藝可沒那麼自信。

林大娘擺手:“沒事沒事,不用你做那麼多,你就是過來照著縫就是了,很簡單的。鞋子也不用做,買了膠鞋的。就是費眼睛,你遭得住不哦?”

“哎呀,那有啥子嘛?”楊妙華一聽更高興了,她對簡單的縫縫補補還是有信心的,“這都出了月子了,沒那麼嬌氣的!”

“我自己拿針線過來嘛!”

兩方說定,楊妙華高高興興回家,第二天就又開始得空就往孫家跑。

為了趕時間,楊妙華甚至又有兩天沒去上工。

倒不是簡單的為了在林大娘面前掙表現,那是因為還有個孫菁菁,她也在跟著學做衣服,小女娃嘛,總是有些新奇的念頭,再加上楊妙華前世見過的,哪怕她不是一個多麼潮的老太太,可見過後世的那些服飾,總歸是跨越了時代的,再怎麼說都比這年頭的服裝多了些不同的意味。兩人一拍即合,她提些想法,孫菁菁就畫下來,或者是孫菁菁有些設計,她用後世見過的眼光來進行修正……當然不可能多麼花裡胡哨有多超前,但因為有了些設計,也是格外好看的。兩個人還折騰著要趕緊做出來。

林淑雲一面罵女兒瞎折騰,一面又縱容她,慣的孫菁菁還放出了豪言壯語:“二嫂的衣服絕對要最好看,十里八鄉頭一份,叫那些人看了都想要,以後都來找我們做衣服。”

就連楊妙華都心動了,是啊,給別人做鞋底也是做,裁剪縫補衣服也是做,怎麼就不行呢?要是做好了,比如,專做這種新人的衣服,就是再捨不得的人家,為了一輩子一次的事兒,這方面肯定也會願意花錢的。而且,要是從現在就開始做,積累起了口碑,以後土地下戶了,可以自己做小買賣了,她也攢了點錢,說不定就能買個縫紉機再租個小鋪子,專門做裁縫,還能不掙錢?

聽起來這念頭有些天馬行空天方夜譚,可經歷過上輩子,楊妙華覺得沒什麼是不可能的。那些掙了錢進城出息了的,不都是抓住了第一波機會和紅利嗎?她怎麼不能早早準備起來?

機會可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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