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婆子年輕時候就是個潑辣不講理的,上了年紀更是學會了倚老賣老,之前可能還有點眼色會有所顧忌,這會兒房子剛被燒了,那等於是被偷了家,又聽到這樣的噩耗,情緒上頭那是什麼都不顧了,直接就對著整個楊家都地圖炮了。

一張嘴罵罵咧咧,什麼髒的臭的聽得懂聽不懂的她都罵出來了,那叫個不堪入耳臭不可聞。

楊妙華本來也是心亂如麻,都不知道這個事情該怎麼處理,親大姐她也不能不管,可眼下這局面該怎麼管?她那屋子是真的住不了人啊,再說從心底來說,她也是真的不願意把大姐接過去住,總感覺會惹一身腥。

但是聽到馬婆子這麼說,她又哪裡能坐得住?她跟大姐是沒了爹媽,但她招了上門女婿,要算那也是大姐的孃家,這時候都不站出來那以後不是誰都能騎在她頭上拉屎了?

再說她心裡還憋著口氣呢,雖然她聽著大姐那麼說,心裡也會有一閃而過的念頭,覺得這事情會走到這一步是不是真的也得怪自家給梨花那些書本才導致了這一切,從一揹簍豬草引發的血案,再追根溯源那就是幾個破書本引發的血案,讓她心裡也會產生那麼一絲絲的愧疚。但人嘛,骨子裡其實都是比較卑劣的,別說這事兒本來就不能這麼算,便是真的是人自己本身的錯,但每個人在遇到事的時候,還是會下意識推卸責任,這簡直都屬於人的一種自我保護機制,所以楊妙華現在就覺得一切要怪的話還是得怪方家人自己,包括大姐。

不過大姐已經收到惡果了,肚裡的娃都沒了,她也不好再說什麼重話。那肯定都得怪方家人,尤其是這個馬婆子。那起火根本就只是意外,這要清算責任,方家那麼多人一個灶裡吃飯的,難道就該大姐一個人煮飯?大姐出門了他們還會不知道?就沒一個人去盯著灶房?起火了也只管著搶自家的東西出來,那大姐遭受的損失還更大,怎麼火燒起來了就全怪到大姐頭上來了?他們真是好大的臉!

這馬婆子更是,對兒媳婦說打就打說罵就罵,她以為她算老幾?真當自己多年媳婦熬成婆就可以隨便欺負兒媳婦了?還以為是舊社會呢?

越想越氣,楊妙華起身就衝了出去。

“你好意思說,這十里八鄉能把兒媳婦打流產的也就只有你一個!媽了個巴子的把我姐害成這樣還來這裡說,還休了她,我呸,你以為你是哪個?還敢休妻?這是新華國新社會,你以為自己是地主老太啊?還搞休妻那套!你個老不死的,我跟你直說,這回的事情你不解決好,我跟你沒完!”

“楊來娣,你個小賤人,就是你!一個女人家到處亂跑,不曉得幹了啥子勾當,烏七八糟的掙了兩個錢你就覺得了不起了?m的要不是你,我屋頭還不得這樣。你狗r的就是個災星,掃把星,都是你個孤命,克父克母克親,早曉得我就不該接楊招娣這個兒媳婦的,m的沾染上你這個孤命就沒得好事,就是你狗東西搶了我們的風水,把我們搞成了這樣,你狗東西還好意思出來,你嫑在這裡裝,最見不得我們好見不得你大姐好的就是你,你狗r的現在這麼風光,全都是吸的我們的血!你@#¥%#¥…...”

“你說啥子?你再說一遍!”楊妙華也怒了。

馬婆子嘴上更不留情,心情不好是個垃圾的人就喜歡用垃圾話把對方拉到和她一樣的水平,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看到別人無法對她發出同樣的髒話攻擊,她還得意洋洋得寸進尺變本加厲。

楊妙華真想撕爛她那張臭嘴,好在還有理智,畢竟這是個上了年紀的,別管是不是自己的長輩,一旦你年紀輕的先動手,那佔理也變成不佔理了。所以她直接道:“好好好,你厲害你嘴巴尖你會濤,你等到,我就去請公社幹部,像你屋頭這種宣傳封建思想的,還鬧到要休妻的,是不是跟新社會跟黨對到幹,我看你們就是反動派,一個個的思想不正確,天天就曉得欺負女人,還妄想活在舊社會里頭,我看光抓謝發強那一家還不夠,都是欺負女人的,毛大爺都說了,婦女能頂半邊天,你們這麼跟毛大爺對到幹,你們是要造反啊!就該把你們也弄去勞改!”

要說楊妙華重生到現在有進步沒有?那肯定還是有的,比如現在都學會抓思想路線上綱上線嚇唬人了。

只可惜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這種山裡的老糊塗她一輩子堅信的道理就是重男輕女,男人是個寶女人是根草,多年媳婦熬成婆,婆婆是長輩收拾兒媳婦怎麼了?

還是直接具體到了謝發強,才讓馬婆子有所收斂。說到底,這有前例,他們本來就不是很懂,腦子裡不知道能腦補出一堆什麼有的沒的,被楊妙華這麼一說,自然還是有點虛的。

楊妙華眼睛多尖啊,立刻就抓住了這點,越想越氣,覺得也是這個道理:“你接到濤三,濤,哪個有你這麼會濤。就你這種打媳婦的惡婆婆,就該抓去坐牢,孫子都被你打掉了,你他爹的就是個殺人犯!我這回硬是要讓你們去坐牢!我要去公社好生說下,讓大家都來評評理,我要請公社幹部來審一下,開個訴苦大會,新社會了,惡婆婆還可以隨便打死兒媳婦嘛?”

她作勢就要往外走,是得去找公社幹部,最靠譜的就是彭主任,本來就是婦女主任,這種讓人頭疼的事,她又是最公平公正的,解決起來最好。

但方家人心虛啊,馬婆子也不是真那麼心大的,她衝在前頭,其實幾個兒子都在後頭藏著呢,一看楊妙華好像真要去告狀,腦子裡還是很怕她這樣出息的,覺得她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萬一跟那些當官的勾連在一起害她咋辦?她都這麼大年紀了哪還能去坐牢?那不得丟死先人了?她也受不了這個罪啊!

“哎喲哎喲~”她馬上裝起了不舒服,還要撒潑打滾來抓楊妙華。

藏在牆後頭的方家幾人也趕緊出來攔住楊妙華:“來娣,有事我們好生說,你不要動不動就找公社幹部。”

“你嫑攔我,嫑來拉我!跟你們一家人說不通!”

“都是一家人,你鬧啥子嘛?你大姐都還在屋頭躺起,未必當真你就一點情分都不講?”

“還有啥子情分?你們把我大姐都害成這樣了!”

“哪個害的?那都是你,還不都是你這個災星!非要我說出來嗎?那些紙哪裡來的,都是你們屋頭給的!要講理你以為你跑得脫嗎?都是你們害了我們!”

“哪個害了哪個?你給我說清楚!”

“說就說,你走哪兒去?不準走!”

“不要拉拉扯扯,你給我鬆開!”

“不準走,說清楚了。”

“哎呀,來娣,你嫑害怕,你兄弟來了,媽了個巴子,姓方的跑到我們楊家這邊來鬧事了,當真以為我們姓楊的死絕啦?”

琴芳嫂子又喊了人來,吵吵嚷嚷,院裡院外幾乎都站滿了人。爭吵拉扯中充斥著慢慢的火藥味,一場群架混戰幾乎一觸即發。

“幹啥子幹啥子!大上午的不幹活兒,都擠到這裡來咋子!”

楊東林趕來的時候碰上的就是這麼個場面,登時腦袋都大了。

天曉得他就去了趟公社彙報情況——村裡發生了火災,方家一大戶房子都被燒了,雖然沒造成人員傷亡或者更多的生產隊的財產損失,但畢竟也是一個突發事件,作為隊長他攤上了這種事,哪怕訊息昨晚就已經傳到公社了,今早也得趕過去儘量把情況都會彙報清楚。他還自覺自己的處理算不錯的了,畢竟攤上意外是沒辦法的,後續沒大事兒就行。

哪知道回來就聽到說這裡都快打起來了,隨行的彭主任聽了比他跑得還快,他心裡那叫個生氣啊,這些人就不能不給他惹事嗎?他就當個小隊長,他容易嗎他?!!

一聲怒喝也沒讓氣氛緩和,他看一眼往裡擠的彭主任,臉上臊得慌,深吸口氣,聲音比之前更大:“鬧啥子鬧啥子?公社幹部都來了,彭主任都來了,你們還鬧啥子?都想去公社走一轉啊?”

對普通社員來說,去公社走一轉可不是什麼好事。那都得是攤上事兒了。

這話還是很有威懾力的,一下子大家都不鬧了。

彭主任也擠了進來,她對這些人還是比較熟的,畢竟彭家就在七隊,都一個生產大隊的,還是比別的大隊更熟一點。當然,最熟的還是楊妙華。

她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央與人對峙都弄得有些狼狽的楊妙華,她臉上被撒潑的馬婆子下死手劃了幾道,都出血了,見狀彭愛黨的臉一下子就拉了下來:“誰幹的?”

馬婆子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面對楊來娣她發瘋的時候怒極了還敢下死手,畢竟就算楊來娣現在再怎麼出息,能跟外頭當官的搭上話,但是畢竟一個隊裡見證了楊來娣從前的日子,心裡就不能真正地產生畏懼。但是彭愛黨不一樣,老實說她的名聲在馬婆子這樣的老封建口中也是壞透了,因為她不孝順父母居然不聽父母的話把官兒給弟弟當,因為她一個女的出去當官到處去摻和別人的家事,因為她居然不準婆婆收拾兒媳婦……但也正因為這些壞名聲,她心中對彭愛黨也是畏懼的。看到來人,一下子就老實的跟個鵪鶉似的,別說開口承認,恨不得躲兒子背後去。

只可惜她幾個兒子比她還會躲,根本都不幹看一眼彭主任,使勁兒把她往前推,氣得個死老婆子恨恨扭臉,又不敢出聲引人注意。

這場景看得楊妙華都是滿臉嘲諷。上樑不正下樑歪,一家子欺軟怕硬窩裡橫的窩囊貨!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顯眼包天師營業,手插兜創飛三界

錢兜裝滿

[民國]舊時煙雨遇丹青

玊辭

香水假面

雲夢有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