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劉小芹就是已經被安撫下來的樣子。

果然,苗彩雲也是嘆口氣:“這種事兒又還能有啥子結果嘛?趙光慶是隊長,他又有錢,能賠點錢就是好的了。鬧大了女娃娃也不好的。這種事,咋個都是女娃娃吃虧。”說到這她又生氣,“幸好我沒直接出面,黃三妹兒也乖,回去跟她媽說的時候沒說我們屋頭。不然今天還不曉得又要扯出些啥子來。你硬是沒聽到那劉小芹咋個說的哦,去的時候鬧得驚抓抓的,收了錢從趙家出來就說沒那回事。有人說她,她就濤別個屋頭的女娃子才是不曉得遭哪個男的整了,硬是隻有那麼難聽了。”

怪不得一出來就跟大家吵起來,這劉小芹不愧是臭名昭著的潑婦,還真是長了一張爛嘴。

楊妙華忍不住翻個白眼兒:“這都直接改口了,趙光慶給的怕是不少哦。”

“那不曉得。”苗彩雲對隊長趙光慶顯然沒什麼好感,“反正他也肯定不差錢。我倒巴不得劉小芹多敲他點錢,讓他心痛了,也把個人老漢兒管好點,最好是關屋頭莫放出來,一大把年紀了幹這些事兒,日媽就是喪德!”

“好了,莫氣了,這下曉得了就好了,我們也管不到別個,就只有好生教娃娃,不然不明不白遭人整了都不曉得。”

其實想想還真是後怕,趙大國還是隊長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平時在生產隊也是個看著和氣幹活兒麻利的老頭,哪曉得還能幹出這種事兒呢?那在生產隊類似的男人有多少?誰能清楚?老話說咬人的狗不叫,這種表面老實暗地搞腌臢事的人又有誰有火眼金睛能一眼看穿?防備這種人的唯一辦法還真就是早早教娃娃,不能覺得娃娃小啥都不懂就不上心。

楊妙華雖然是一句句在勸慰苗彩雲,但自己也是越說越覺得是這麼回事兒,打定主意回去就得馬上抓了蘭珍來說這事兒。

同時又想著,原來起因是在這裡。她就說上輩子李大國這事兒就沒曝出來。可不是嘛,上輩子這時候苗彩雲都已經改嫁了。一天到晚伺候公婆操勞家務裡裡外外不消停,一雙兒女也成了小奴隸,哪裡有跟小夥伴玩的時候?苗彩雲就更沒時間關注兒女這些小事了。而小女娃,一是太小不懂,二是哪怕後來懂了,囿於傳統觀念,也不會主動說出來,這種事兒自然就沒人知道了。

果然,一旦開頭有些事兒變了,就會帶來不一樣的發展和變化。修路不也是這樣嗎?

這樣的話,很多事也不能全以上輩子知道的來看了。

說了這個事兒,楊妙華順便又問苗彩雲弄的榨菜有多少,現在修路解禁了,她打算近期又跑一趟縣城。一問果然存貨不少,兩人又交流了一番生意經,苗彩雲才送楊妙華出了門。

出門就看到落日餘暉,現在天黑得晚,但想到九隊鬧哄哄看熱鬧的人,楊妙華還是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幾個中年大媽的討論。

於是她也忍不住開口:“彩雲姐,我看你們九隊怕是要重新選小隊長了。”

“可能吧,還是要看劉小芹鬧不鬧,她不鬧了,估計也沒得好大影響的。”苗彩雲對這些事兒漠不關心。

或者說,也不是她漠不關心,而是大眾認知裡都這樣,哪怕這所謂的隊長也就等於後來的村長,根本都不入編制的,嚴格意義上都不能稱作官的,可也不是隨便誰都能當的。就算是換人,對普通人來說,都一個樣,換了誰都一樣的撈油水。而不論怎麼換,反正也輪不到她苗彩雲頭上。

楊妙華明白這些,也沒多說。

但她心裡想的是,趙光慶要下臺可不在於他爹猥褻小女娃這事兒,而是他根本已經壓不服人了——就算壯勞力都去修路了,可生產隊又不是就沒事情幹了,哪怕不是農忙,各種活計也多著,結果呢,看看,從她過來那會兒才什麼時候?至多也就四五點的樣子,還是大好時光,不忙著下地幹活,一堆人跑來看鬧熱,雖然有旁邊隊裡來的閒人,可到底還是九隊本隊的人最多,鬧鬧哄哄到現在都還沒消停,聽聲音好像是劉小芹又跟人吵起來了,總之九隊現在就沒個老實搞生產的模樣,這樣管不到人壓不服人的隊長就是社員不反對,公社領導都得給你換了。

要是真的換了的話,那就跟上輩子又不一樣了,不過,應該也算是好事兒吧。

楊妙華回到家,先去孫家接人,剛好那邊也圍了一群人在說九隊的事兒,人多的時候楊妙華沒插嘴,單獨把蘭珍叫到一邊說了話,對眾人沒多說什麼。這是她上輩子做媒婆養成的習慣,雖然說親事成不成都在媒婆一張嘴,可那得是說好話,現實條件有幾個是話裡那麼好的?所以,不要覺得媒婆說話天花亂墜就好像她們很能叭叭似的,實際上,要做個好媒婆成就好姻緣,最重要的就是管住嘴,什麼場合該說什麼話,什麼話能對什麼人說,她還是有自己樸素的認知和堅持的。

等這些人都走了,她才跟林大娘和孫菁菁說了一下自己在九隊看到的,還預測了一下九隊趙光慶下臺後可能的接任者。大家也沒當多重要的事兒,自己人嘛,坐一起擺哈龍門陣,盤點一下生產隊裡的風雲人物,過過嘴癮,也算是動腦了。

“你咋又跑九隊去了?我還說你人咋個緊到不回來。”回了家趙福安就埋怨起來,“這一天天的到處跑你也不嫌累。”

楊妙華燒火,抬頭笑道:“不累啊,反正下地幹活還不是一樣的。再說我還打算過兩天去縣城。”

“又要去啊你?公社怕是不得批哦。”

“沒得事,我找彭三姑,之前就是管控嘛,說的是抓生產,現在放開了。”楊妙華不當回事。

這時候,一旁帶著妹妹玩兒的趙蘭珍忽然開口了:“媽媽,我也想去縣城。”

“安?”灶孔裡噼裡啪啦,楊妙華一時沒聽太清楚。

趙蘭珍噠噠噠跑了過來,靠在她的背上:“媽媽,你要去縣城,可以帶我去不?”

“我肯定很聽話的,我保證乖乖的,都聽話。”

楊妙華之前忙這忙那,但是跟女兒一起相處的時間是大大縮減的,這會兒她坐在小馬紮上,蘭珍靠過來,她才清晰的發現,這才多久,蘭珍已經竄了一個頭出去了,比之前長高了一節。臉上也有肉,雖不至於胖嘟嘟的,但完全沒有了上輩子那種兩頰瘦巴巴的樣子,就這麼一個小小的改變,就和她記憶中的老大完全不一樣了。

她有些驚訝,但馬上又想明白了,這兩年生活好,不說大魚大肉,但肯定比別家日子好,就連比起那彭家老么,蘭珍姐妹的日子可能還要更好——彭五叔雖然被趕出來自立門戶,可又不等於斷絕父母親緣,恰恰相反,越是不喜歡不在意的孩子,父母對其越是各種壓榨。逢年過節的他那對爹媽都要過來吃飯,誰都知道這會兒鄉下窮啊,哪怕是彭家,也多數只有逢年過節才能吃上肉,而彭家老兩口子一來,家裡什麼好的都得先供他們,殺雞的話雞大腿都是他兩個的,彭老么再受父母寵愛也只有看著爺爺奶奶吃雞腿的份兒。這點來說,蘭珍和蘭珠姐妹倆可要好得多了,畢竟他家沒老人,沒那麼多來自爺奶的壓榨和搶奪。

心裡有些欣慰,又有點淡淡的失落。上輩子是窮苦,一天到晚為了口吃的瞎忙活,根本顧不上關注女兒的成長。這輩子明明吃喝上也沒那麼難了,可對女兒,她好像還是少了幾分關注。彷彿就在不知不覺間,那個說話完全奶聲奶氣的小丫頭,就已經長大了。

這感慨其實有些莫名其妙,但人嘛,情緒來了就是這樣。

“媽媽,媽媽?”她不說話,趙蘭珍等了好一會兒,伸出手輕輕推她,“你答不答應嘛?我跟你一路好不好嘛?”

楊妙華回過神:“不好,你一個小孩子跟著跑什麼?縣城遠得很,你以為一路好走啊?”

修公路通車了差不多,現在走一趟純純就是受罪。為了趕一趟進城的新鮮遭這罪,楊妙華覺得是不值的。

趙蘭珍卻沒放棄:“可我就是想去嘛,我想去看看,我都沒去過呢!”

楊妙華跟她講道理:“縣城也沒什麼好看的,再說媽媽在你這麼大的時候也沒去過啊!聽媽媽的話,以後大點了媽再帶你去。現在去縣城累得很。山路也不好走,你這兩條腿都要給你走斷……”

“不嘛不嘛,我不怕累,我想去。媽媽你帶我去嘛!帶我去嘛~”

“去啥去?以為我們大人去縣城是去玩兒啊?”趙福安可不慣著孩子,一開口就是訓斥,“蘭珍,你是大娃娃了,啷個還這麼不懂事呢?不要扭到鬧哈,我跟你說,你媽累得過不得,你還這麼多事,我跟你說嫑找事哈!硬是沒收拾到你哈?個人過去守到妹妹。你都是當大姐的,啷個不曉得聽話點喃?還不懂事……”

他一數落就是一長串,巴拉巴拉把蘭珍說的低下了頭,就連楊妙華也有些驚呆了。

上輩子趙福安當然也有囉嗦的時候,也有訓斥孩子的時候,但因為她是脾氣更急躁的那個,相比起來,趙福安往往就更溫和,可以這麼說,夫妻中她唱白臉趙福安就是唱紅臉的那個,怎麼現在這感覺似乎有點顛倒了呢?

心裡還在吐槽,身邊蘭珍已經被罵的鬆開了手,又走回了蘭珠身邊,這小娃娃也會說話了,常常是笑呵呵的一張臉,相比蘭珍她臉上就是肉嘟嘟的,這會兒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咋的,拍手:“大姐、懂事,乖乖!”

趙福安一看更是念叨:“你看妹妹都曉得要懂事,蘭珍你多大了,啷個還不懂這個道理?媽老漢兒掙錢容易嗎?你媽那麼往縣城跑就夠累了,你還要去,你去咋子嘛?還拖一個你,當真是沒得事的啊?能不能讓我們省點心嘛……”

“夠了夠了,你少說兩句。”楊妙華本來不想說什麼的,但屬實是被滿嘴的“懂事”“省心”給刺激到了。

她上輩子到後頭最討厭的就是老大老實木訥,這輩子重來就沒想過還把老大往那方面養,就不想她太懂事像個木頭人。

“娃兒難得提回要求,問下原因嘛,好生說就是,緊到說這些。娃娃光是濤有用嗎?”

“蘭珍,你過來,跟媽媽說,你咋個想去縣城的?你要是能說服媽媽,我就帶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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