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現在不僅是楊妙華把這些榨菜送到何晴那裡去,因為苗彩雲這手藝過硬,楊妙華還把她的榨菜生意介紹給了孫家,雖然吧,這年頭生產隊裡沒幾個會花錢買榨菜的,但是孫家父子也能送到縣城裡去啊,他們的人脈和何晴那邊又不衝突,這門生意不做白不做。

至於說多賺錢,那倒也不是,就是比蘿蔔青菜扔在那裡白白浪費的強,也比直接賣這些隨處可見的菜賺那麼一點而已。就是掙個辛苦錢。比什麼都不做,光靠下地掙工分又強多了。

但楊妙華覺得,這幾年這些榨菜都能賣出去,等以後大家日子過好了,捨得花錢了,說不定生意還能更好。她記得上輩子她死前幾年就有那種挑擔來賣的,就是蘿蔔乾和大頭菜,八塊錢一斤,八塊啊,簡直可以去搶了!但因為口味好,買的人還趨之若鶩,人家那才真叫賺個盆滿缽滿。而在楊妙華看來,苗彩雲做的可不比那個差——原諒她見識有限,只能想到這裡,能搞個家庭作坊,把幾毛一斤都沒啥人要的蘿蔔弄成八塊一斤的蘿蔔乾去賣,在她看來就很賺錢了。什麼開廠子做品牌弄成塑封裝的上架超市……完全想不到!

當然,現在談這些也屬實是想太多了。因為合作社夢想破滅,楊妙華心中還是有些怏怏的,等說完,苗彩雲還招呼她吃了飯再走。

她連連擺手:“不了不了,坐了這麼久,天都要黑了。我屋頭還是煮起飯的,我就回去了。”

她把那幾罐肉醬拿好出門,苗彩雲追出來:“你那個花椒好久要嘛?我跟你砍一枝回去嘛。”

說得好像挺大氣的,但實際上,她挺肉疼的。

益省人嗜好麻辣,但不管是花椒還是辣椒,卻不是現在這些山裡人都能隨便種植和擁有的。苗彩雲也是去年才輾轉從別的地方挖來一棵花椒樹苗栽在屋後,現在還是隻有大拇指粗的一棵小樹苗。要不是楊妙華張口想要,換了別的人她絕對會一口拒絕。

想想就連幾窩竹子都能是個寶貝的,這花椒樹可不是更寶貝。

楊妙華想想那不過人高的花椒樹,搖搖頭:“算了,我明年再來砍一枝回去插,也不曉得插得活不。”

她真沒種過花椒,上輩子他們大隊也就只有九隊苗彩雲老房子旁有一棵花椒樹,後來苗彩雲跟著兒孫進城後,這棵花椒樹就成了無主之物,年年到了花椒成熟的季節,摘花椒的人都得盯緊了,稍晚個幾天,花椒就被人摘完了。

楊妙華也就是突發奇想,花椒是個好東西啊,去買花椒當調料那得花錢啊,自己種一顆不就方便多了?就想著很多花啊樹啊的能扦插,才說要一根枝丫回去插來看看。

現在看這天都昏下來了,自己還拿著東西,那花椒樹渾身是刺的,這時候去弄又看不大清,扎到手還麻煩。就揮揮手:“你回去嘛,不用了,明年春天再說。”

“要得。”苗彩雲也沒堅持,“喊你吃了飯走也是不聽,就那麼講禮,又沒得啥子好菜……”

她說著就送楊妙華到了小院門口,說是院子,其實並不大,除了豬圈和灶房柴房,就大門有一道土牆,累得也不高,就差不多一米五一米六的樣子,大多數成人稍微踮踮腳,就能把院子裡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這也就意味著,要有翻牆的人,這道牆其實也攔不住什麼。

但楊妙華沒想到,這天都還沒黑呢,自己出門就能抓到有人翻牆。

“哎喲。”那人似乎也被她出來嚇了一跳,都沒翻上牆,跌下去就想跑。

楊妙華也就是愣了片刻,然後操起木門邊的木棒,下意識就追了出去。

“狗東西!天還沒黑就來翻牆偷東西,媽的,逮賊娃子!”

現在社員們還是很團結的,一聲“逮賊娃子”喊出來,別說這會兒天色也就是有些昏暗,真就是到了半夜黑沉沉人都睡得半死的,有人這麼驚喊,大家也會爬起來打著火把都要出來幫忙的。

當然,反應最快的就是苗彩雲家,本來楊妙華一來,就接替苗彩雲進了灶屋的兩個孩子就竄了出來,大的男娃雖然也就才八、九歲的模樣,但是跑得飛快,手裡也拿著棒子。對著那個鬼祟的身影就追了上去。

然後小的那個女娃也追出來了。苗彩雲落後一步,卻還記得死死拉住了小的:“瞎跑啥?你個小娃娃天黑了別亂跑,好生看著家裡。”

再看那邊攆得飛起的兒子,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回來,老大你給我回來!”

一開始追在最前面的楊妙華都被甩在了後頭,她畢竟揹著東西的,跑了幾步才想起,等自己把揹簍放下,身後吳大娃已經飛毛腿一般從自己身邊穿過去了,她也急得大喊:“吳大,你回來,慢點!”

那賊娃子一看就是個成年男人,你個小娃娃就是追上了能咋的?

楊妙華大急,自己又追不上,生怕吳大會吃虧,只能一邊往上追一邊放開了聲音喊:“逮賊娃子,逮賊娃子!”

果然很快就有人出來了,苗彩雲也追了上來,她臉色很不對,想要制止楊妙華,但此時已經來不及了。

越來越多的人跑了過來,對著那賊人圍追堵截。

那人先是往房子那邊跑,很顯然他家可能就在那邊,後來越來越多的人聽到聲音跑出來,他就不敢跑過去自投羅網了,尤其身字尾了個一時甩不掉的小尾巴,他掉頭就想往山裡跑。

“快點,賊娃子往坡上跑了!”

“攔到起,攔到起!”

人多勢眾,相互呼喊招呼通風報信,那賊人都沒跑得出九隊,剛往山上跑了一陣,就被大家給撲住了。

“媽的,偷到我們隊裡來了,打死你個賊娃子!”

“狗ri的不是好東西,哪個隊的跑這兒來了?”

大家罵罵咧咧,昏暗的天色經過這麼一會兒已經差不多都暗下來了,但即便如此,也沒暗到看不清人的時候。

在一片吵吵嚷嚷鬧哄哄中,最先把人按住的人發出了震驚的疑問:“吳么叔?咋個是你哦?”

“啥子?你說是哪個?”

被按地上的吳老根兒咬牙切齒:“就是我又咋子了嘛?跟到我攆啥子攆?我偷哪個東西了就喊賊娃子?”

他理直氣壯還倒打一耙起來了。

按住他的是個年輕小夥子,發現是村裡的長輩就有點手下發虛,吳老根瞅住時機就想翻身跑,但卻被周圍更多人堵住了。

“你不是賊娃子你跑啥子?這麼多人跟到你攆,你不是賊娃子你怕啥子?”

有年輕人怕,也就有同輩的看不慣的,被吳老根那不要臉的架勢給氣到了,指揮人把他壓得死死的。

“都是一個隊的你還偷東西,搞得大家都出來,你還好意思,硬是老臉都不要了。”

“對了,他是到哪家去偷了?來搜一下,看看都偷了些啥子!”

吳老根兒聽名字就知道,在他同輩兄弟中就是老么,屬於父母寵愛那種,他幾個哥哥不是被抓壯丁就是遭遇山匪啥的,在建國前就基本都沒了,他倒是好命苟了下來,但也是個喜歡偷奸耍滑的,平時幹活就各種磨洋工,喜歡胡攪蠻纏,無理也要攪三分的,又在兒子死後把兒媳婦趕出去,連帶親孫子孫女都不要,在生產隊屬於名聲比較壞的。

對,沒錯,吳老根兒就是苗彩雲的公公,哪怕她早就被吳家趕出來單獨頂門立戶了,但她現在又沒改嫁也沒離開九隊,哪怕兩家關係鬧再僵,在生產隊社員眼中,她還是吳家媳婦兒,吳老根兒還是她的公公。

大家剛剛只是聽到喊抓賊娃子,就跟著跑出來,瞅著人影追攆,大多數人跑出了一身汗都還不知道這是偷了哪家。

吳老根兒劇烈掙扎:“我偷啥了我啥都沒偷!”

而大家問了一圈,也已經問到吳大娃身上了,然後大家都很震驚。

“吳老根兒,你把人趕出去不算,你當公公當爺爺的還去別個屋頭偷東西,你要臉不?”

這是思想還比較正派的。

但在農村裡,從來都不缺乏腦筋尤其歪腦筋轉得快的人,很快就有人露出了不可言說的表情:“吳老根兒你這到底是去偷啥子喲?專門半夜爬牆去……嘖嘖~都是當公公的,哪怕你兒死了,那也是你兒媳婦,給你吳家生了孫子的,咋個做得出來哦你……”

楊妙華這時候才剛追上來,就聽到人說這麼番話,當場就有些暈。一開始她還真沒往這上頭聯想。畢竟她滿腦子都是搞錢,哪裡會想到有的人不是偷錢偷東西,純純是想去偷人呢?

然後她又想到了,怪不得上輩子苗彩雲最後還是改嫁了,嫁了九隊另一個一大把年紀也沒娶上媳婦的老光棍兒,那時候就有一些傳言,說苗彩雲也是被逼的沒辦法了,這女人難啊,一個寡婦支應門庭,別說外頭有人欺負你,就是公公半夜都要摸上門。

她畢竟不是九隊的人,重生之後看到苗彩雲這麼厲害,還以為那些傳言都是假的,也有些疑惑苗彩雲一個人這日子不是也挺好嗎?為啥還要嫁個男人,那男人一大把年紀連媳婦都娶不上就知道家庭和個人條件都很差……

楊妙華還在震驚中,地上的吳老根兒被人揭穿,只是頓了一會兒,就立刻狡辯起來:“少亂說,我去找我孫子,算啥子偷?你們這些黑心肝兒亂說些啥子?”

“喲喲喲,你找你孫子他還把你當賊攆?你找你孫子還用晚上去翻牆?”

大概是很少有這種熱鬧,哪怕天已經昏得不出聲都無法分辨誰是誰了,大家卻都圍了過來。

鬧鬧哄哄中,不知道是誰把吳老根兒的婆娘也喊了過來,這是個一身病氣的老太婆,楊妙華之前都以為她已經死了——前世她確實是比吳老根兒早死十幾年。

但別看她病怏怏的,平時也不怎麼下地幹活,甚至都基本不出門的,但這會兒衝過來,卻是走得極穩,也不知道聽誰怎麼說的,過來就掐著吳老根兒哭,一屁股坐到他旁邊,邊哭邊罵:“你個老不羞的你不要臉我還要臉,你硬是要逼死我啊!苗彩雲你個賤人啊,我這輩子到底是欠了你啥子哦,我家養你這麼大,你剋死我娃兒還不算,都一把年紀了你還發騷啊,你連老公公都要勾引啊,你硬是不要臉啊,天老爺啊你啷們不睜眼啊,天打五雷轟劈死這種不孝的賤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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