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吧,謝發強以及各位公社領導幹部沒有明說,但能混到當領導的,別管大小,別管是縣官還是村官,手裡能有點權力,能壓在一部分人頭上,那多多少少是有些腦子的,不一定很有文化,但一定很社會,就是所謂的很懂人情世故。

所以誰還能不明白謝書記的言下之意?

一時間,楊妙華就成了反面教材,各大隊長回去都以此告誡社員。真的是把楊妙華都給整無語了。

“我該感謝他至少沒有明著把我弄出去批鬥嗎?”

因為公社加強管控,沒法像以往那樣隨便出門到處走的楊妙華非常無語,只能去孫家找點事情做,主要也是想吐槽。

孫菁菁笑:“對啊對啊,所以你想開點吧,現在這樣也還好啦。反正也沒什麼急事兒,不用走哪裡去,就這麼過唄。”

“也是,那不然還能咋的?胳膊擰不過大腿,難道我還能去跟公社書記鬧啊?人家要說這理由也是夠夠的。”

楊妙華沒好氣說著,手上也沒停,洗著手裡的野雞腸子,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這東西比家養的腥味兒更大。甚至說白了,她覺得野雞還沒有家雞好吃呢。

上輩子她是沒吃過啥竹雞斑鳩的,主要能吃的時候弄不到,等後來有閒心去弄了吧,那都不讓打野味兒吃野味兒了。還有她重生前那幾年,鬧得可厲害,都說是吃野味兒遭的災禍惹的病毒,搞得人心惶惶的,她本來一輩子跟老人堅信的那什麼天生天養天然無害最為滋補的觀念也產生了一丟丟的動搖,倒是聽外孫女說了一堆人工馴養的更安全且口味更好的話,但那時候都已經死了嘛,也沒法對比。

重生之後就吃了野兔野雞,只是那時候可能是油水太少,吃到肉就覺得很不錯了,哪還能品味好不好吃,都是牛嚼牡丹,除了香沒啥感覺。也是這兩年,日子漸漸穩定好過了,吃的好東西也算多了,肚子裡沒那麼缺油水了,她才漸漸感覺這野味兒還真沒吹得那麼好吃。

就這麼說吧,同樣一個做法的野雞和家雞,要是不提前說,保證很多人都吃不出來什麼差別。甚至還會覺得家雞更香,野雞更腥更柴。

楊妙華自己後來也琢磨出來了,那些說野味兒好的,估摸著都是獵奇心理。就沒吃過沒見過就不一樣唄,那新奇的東西只吃一兩次再狠狠放各種香料能不好嗎?至於農村人也說野味兒好,廢話,自己家養要費多少糧食心血?野味兒需要嗎?根本不需要,那白來的東西能有不好的?

想通了這點,楊妙華對於什麼野味的濾鏡就都碎了一地了。當然,她也是不會嫌棄的,這年頭,能有口白來的肉吃就感謝老天吧!至於講究啥病毒的,哎喲,她又不吃啥蝙蝠之類邪門兒的東西,而且都是大鍋煮或是燉,足夠高溫,講究那麼多幹啥啊?現在也沒說不讓捉,麻雀那都還是四害呢!總之先對付過眼下再說吧!

她想著又抬起頭:“對了,不是還挖到有天麻嗎?那兩隻竹雞就拿來燉天麻,那個補人得很。”

結果一抬頭就看到孫菁菁正在殺魚掏魚腸,她一看就趕緊道:“哎喲,么妹兒,你可別動手,放著我來就行。”

“我試試嘛,沒得事得。”孫菁菁一手菜刀,一手按住魚頭,魚肚子上已經劃了一刀了,血流到了她手上,她還試圖伸手進魚肚子裡。

楊妙華無語:“打住打住,你可別給掏壞了。我那是想幫你幹活嗎?我是怕你糟蹋東西。”

其實她已經很多年沒吃過魚內臟了,畢竟後來生活條件好了嘛,誰還會吃這玩意兒?處理起來都麻煩。但現在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又是難得這樣幾家人聚一起,內臟什麼的也是肉,不好浪費的。

說著楊妙華就洗了手,把處理好的雞雜連碗遞給孫菁菁,把菜刀從她手裡拿過來,開始剖魚並掏出內臟處理。

“趙福安,你再去打點水。”孫家院子邊有水井,這是他們家獨有的,這點方便,不用出去打水,不然楊妙華也不會在院子裡清理這些。

孫建業不知道什麼時候跑過來:“我來我來。”

“二哥你跑出來幹嘛?”

楊妙華看到他也挑挑眉,往堂屋看了一眼:“你不在堂屋陪客來幹啥子?你好好陪你老丈人就得了。”

“不然你帶家英出去轉轉,別把人小姑娘丟堂屋那兒啊!”

孫建業平日挺會來事兒一小夥子,這時候竟然被這麼幾句話就臊紅了臉:“是是是,那二姐,麻煩你了哦。”

“麻煩啥哦,你都喊我一聲二姐了,馬上就要成我妹夫,正經親戚,不講這些禮哈!”

是的,孫建業和章家英早就定親,都談了這麼長段時間了,總算是要真正結婚了,這不,孫家人把未來親家都接過來商量一下。

本來按這裡的風俗,結婚之前這種兩家人的商量應該是男方一家子去女方家的。這不是紅旗公社搞人口流動的嚴格管控嘛,全家出動不方便,乾脆就借了孫大山做壽的名義,請了親家來,順便就把小兩口結婚的一切流程啥的都趁這機會給敲定下來。

為此前幾天孫大山還進了趟深山,今天飯桌上除了魚和豬肉,野雞野兔啥的都是進山的收穫,可以說是弄得很豐盛的了。

吃過飯也沒怎麼休息,孫建偉趕緊出去找驢車,得安排著把人送回去。

這倒不是說孫家沒地兒住,他們家院子大,相對別的人家來說這住處還是挺寬敞的,但是還沒結婚呢,準親家那現在也還不是親家,章家英也沒過門兒,在這邊住不像話。倒是可以去楊妙華或者楊招娣家裡住,那就算是正經親戚,但這不是又住不了嗎?別說楊妙華他們那小破屋,就楊招娣兩口子也沒好哪裡去,方家一大家子都沒分家,楊招娣現在都生了老四了,兩口子連帶四個娃一家六口就擠一間房。你說這咋可能還有地方招待親戚住?

楊妙華也去送了人,一路送到村口送上驢車,回來路上就跟孫菁菁感慨:“挺好,定的是六月間,就還有三個月了,真是挺快的。”

“也等了這麼一年多了,不算快吧。”

楊妙華笑:“你怎麼跟你二哥一樣?她急你也急啊?”

孫菁菁一本正經:“嗯呢,可不就是急嘛!家英姐姐嫁過來家裡多個人多好玩兒啊!”

“哎喲,剛想說你說話老氣橫秋的,結果就想著玩兒,家英嫁過來那就是你二嫂,你以為是來陪你玩兒呢?真就還是個娃娃。”楊妙華好笑,心裡想著,妥了,這下是不用擔心什麼姑嫂矛盾了。

然後她又嘆口氣:“就是公社現在整的挺煩的,還設路口執勤,搞得跟抓特務似的,煩都煩死了。不知道還要搞多久,不會就這麼搞到六月間吧?”

“那應該不能。”這回是林淑雲追了上來,在旁邊接話道,“路口執勤也要算工分發糧食,公社哪發的起啊?那不也是耽誤勞動嘛!”

“這說的也是。”

不過,還沒等到這發不起糧食以及社員鬧意見的時候,才進四月,就又發生了一件大事,縣裡要求修公路了。

楊妙華都震驚了,她當然知道修公路是多麼好的事兒,那話怎麼說的,要致富先修路,她也急等著修公路呢,也不指望什麼瀝青路柏油路的了,這年代那也不現實,只要能拓寬些再平整些板實些,她就覺得挺不錯了。

沒想到原本以為要等到75年的事情,結果提前兩年就開始搞了。

而且吧,去參加動員大會聽了要求之後,她才知道,這還比上輩子75年那次修路要好得多,上輩子75年那次修路與其說是修路不如說就是拓寬了一下公路而已,其餘沒什麼大變化。但這回要求要儘可能用石頭來鋪路面。

然後,楊妙華才輾轉打聽到,就這修路要說也是跟她有點關係,上輩子到後頭是個人都知道“要致富先修路”,這口號都被喊爛了。但在這時候,這種說法其實還並沒有人提出來過。

她因為自己被山路所限交通成本太高賠了一次,那不就特別心心念念嘛,在上次撮合供銷社跟灰包蛋合作社的合作中,她就難免總是要提這麼兩句,當時根本就沒想著能成,她算什麼人哪?那不就是隨口說說,哪知道人真能聽進去呢?

這就又得提提河口公社那位縣裡下來的年輕領導,這合作社雖然是楊妙華提出來的,但真正牽頭落實下來並且一直為此保駕護航的,還得是這位領導,年輕人有幹勁兒嘛,對這合作社的事情也分外上心,上次跟供銷社談供貨分銷合同,他也是非常關注,就跟供銷社那邊不知道怎麼談的,這不過年又回了縣裡,人也不知道怎麼疏通的關係,就拿到了給河口公社修路的指標。

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都是偏遠公社,河口都修公路了,這周圍的那能不連帶著修一修?

這些內情能傳出來的很少,事實上也是,老百姓只知道要做什麼怎麼做就行了,至於事情的起因就不關他們的事了。楊妙華也是打聽到些許情況,憑藉著上輩子看電視和聽人吹牛啥啥的經驗,才自己想通了這裡面的彎彎道道。

嘖,所以說頭上有人好辦事兒呢!新領導到公社想指揮社員辦事兒可能不那麼好使,可也別忘了人家在縣裡是有關係的,真要從上而下做點什麼事,那還是比別的人容易很多的。

就單說修公路,哪怕現在不是後頭那種水泥公路,可也要耗費人力物力,自然也是要講指標的,尤其是你想要修好一點,弄點石板什麼的,那要去採石場批石頭,也不是隨便什麼人就能弄到的。

於是,大家開始忙起了公路工程,這可算不上什麼苦差事,雖然累一點,但是工分給的高,而且包飯,能吃飽,是很多壯勞力都爭著搶著去的。

紅旗公社自然也要參與,只不過他們就沒那麼好命,河口公社那些路,很多都能鋪石板,他們這邊的路嘛,拿不到去採石場的批條,只能自己搬些石塊啥的來整。

而隨著這一工程的開展,謝發強搞的什麼“保生產促勞動”甚至專門設卡攔截控制社員流動的整頓風氣大運動,也就無疾而終不了了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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