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妙華又開始往河口公社跑,忙得簡直腳打後腦勺。

對此,趙福安都已經心累得不想說她了,兩口子吵架過後又是好幾天冷戰。虧得林淑雲跟孫大山說過幾句,約摸是孫大山找趙福安談心,給了他一些安慰,不然趙福安就得直接炸了。

這可不只是鹹吃蘿蔔淡操心的事兒了,楊妙華這多管閒事,真就是管好了沒你啥好處,一旦事兒辦不好,出了紕漏那就得你背鍋。還真就是那句話:不做不錯,多做多錯。甚至別管會不會出紕漏,就單說傳出風聲來,這就是給人希望了,一旦之後事兒沒落定,人家期待落空,心裡會怎麼想你?

趙福安不僅是自己怕麻煩,也是不想自家婆娘那麼白忙活,純純就是吃力不討好,還叫人覺得你贊花兒顯擺。他就不是那種愛出風頭的人。

“怎麼會是白忙活呢?你看看,這些是什麼?”楊妙華得意洋洋捏著一張票子,“辛苦費,哦不,應該說,我這叫中介費。”

“啥?真的假的?”趙福安震驚了,伸手奪過那張大團結,左看右看,“你這能賺這麼多?”

他現在也算是已經見過世面,知道大團結長啥樣子的人了,可看到楊妙華手裡這一張大團結,還是很驚訝,關鍵是這已經超出了他的認知——雖然他也認可來娣跑了這麼長段時間,還經常往省城那邊寄信,那真的可以說是腿都跑細了,該給點辛苦費,可這直接就給十塊錢,是不是也太誇張了?

“這誰給你的啊?你還真的拿得出收得下啊?是不是還有什麼的別的事兒啊?”

楊妙華白了他一眼:“去去去,還能有什麼事兒?我這幫人家牽線搭橋,我付出了多少心血,還有人情,那是一點點錢就能衡量的嗎?而他們現在談成了,不管是合作社還是供銷社都可以賺錢,那不得感謝我?這錢可是供銷社領導批給我的。人家敢拿我就敢收,有啥收不下的?做人別那麼多小心思。”

“嗐我說你,什麼叫小心思,我說你真是……還真是供銷社給的啊?”趙福安壓低了聲音,“他們那些人不是挺傲嗎?”

楊妙華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跟你說就是咱們運氣好,供銷社也來了個新領導。都說新官上任三把火,你以為新來的不想幹點成績?那不得多找點事兒做?搞點業績才能站穩腳跟嘛!咱們這可不就撞上了,兩相合拍,嘿,就成了。”

她也是儘量往簡單了說的,這事兒要辦成還真沒那麼容易,不過說運氣在也真的是有運氣在。這要真像林大娘說的那樣,遇到個怕事兒求穩的領導,那根本都沒得談。正因為是新領導,才有能說服的機會。

趙福安皺眉:“啥新官上任三把火幾把火的,你少說這些話,人家領導都讓你把事兒辦成了,你還是尊敬著些。”

“那還用你說,我這不就回家跟你才這麼說嘛,不過我是真高興啊,菊芳嬢嬢都說了,談成這麼大筆生意,二天我去拿灰包蛋都不收我錢。還說寄到省城那邊去的,也不用我管了,他們寄,本來也就是給他們打廣告。嘖,你別說,菊芳嬢嬢腦殼還是多靈活,多會做人的。”

趙福安又皺眉:“啥子叫打廣告哦?還別個會不會做人,我看你說這話才是不會做人。別個就那麼客套兩句,你還真當真啦?親兄弟都要明算賬,你還當真準備過去連吃帶拿不給錢啊?有那麼好的事?硬是叫人說你不懂哈數。”

“我們寄到小於那兒去,別個還不是到處散,請人吃了嘛,別個才曉得有這個灰包蛋了,這就叫打廣告,就是給他們宣傳出去了,你懂不懂?別個曉得有灰包蛋這個東西了,覺得好吃、可以,願意來買,懂了沒嘛?要說嘛這本來就是他們自己該出的。”楊妙華解釋了一下,畢竟現在才七十年代,家家戶戶都還沒拉電線,沒有電視,哪裡知道廣告是個啥玩意兒。

然後又跟趙福安說了幾句,趙福安雖然總是有些掃興地要來幾句挑刺的話,但是楊妙華心情好,也知道他都是出於好心,倒也沒怎麼放心上,兩口子之前的冷戰也徹底宣告結束。

而這樣的交易一旦達成,河口公社那邊的灰包蛋合作社就得擴大產量,訊息瞞不住人,一下子大家都知道了,曉得是楊妙華在其中牽線,原本因為她上次去省城賣灰包蛋遭遇滑鐵盧,有些見不得人好的已經在暗地裡嘲笑她很久了,就巴望著她一蹶不振呢,聽到這訊息簡直都要給自己憋屈氣死了。當然更多人還是覺得楊來娣真是厲害啊,居然還能跟省城那邊有關係,現在還眼瞅著辦成這麼一件事兒,聽說縣裡供銷社領導都誇了她呢,可真真是叫人聽著都羨慕。

一晃又到了年底,趕在年前,河口公社的灰包蛋合作社就緊急發了一批貨出去,那是交給供銷社直接發往省城的,有這一出,不說河口公社家家戶戶都能過個肥年吧,但今年河口公社可算是顯出來了。就這麼一個合作社,各個公社領導年底去縣城開會的時候,河口公社書記就給縣領導誇了,還叫底下公社都跟著學習,那才叫大出了風頭。書記一高興,回到公社又給灰包蛋合作社一頓好誇,聶菊芳都得了生產標兵,拿了縣裡發下來的獎勵:一張大紅獎狀,兩條毛巾,兩個搪瓷杯。公社領導還自掏腰包又買了一包白糖一塊肥皂,獎勵下來,再有生產隊分下來的糧食和肉,至少聶菊芳一家是絕對可以過個肥年的了。

這是後話,且說一路從縣城回來,別的那些離得近的早就散了,最後也就紅旗公社、河口公社幾個都偏遠又相互挨著點的公社領導還同路,所以紅旗公社書記謝發強就幾乎是聽了一路的炫耀,看著河口公社書記那得意洋洋的嘴臉,他是又酸又氣還鬱悶——以往他們這幾個偏遠公社可都是一樣的落後分子,這下倒好,河口公社搞出個灰包蛋合作社,一下子就一騎絕塵彎道超車,直接把他們甩老後頭去了,就連開會座位都從老後排給提到前面去了,還接受表彰,真是叫人眼紅。

這樣的好事兒怎麼就不是發生在他們紅旗公社呢?

偏偏就在岔路口都要分別了,河口公社的書記還拍著他的胳膊故作可惜道:“哎呀,這回合作社的事啊,我聽到說都是你們公社一個叫楊來娣的同志撮合著搞起來的,這小同志真是有腦子,不得了啊!年輕人就是比我們敢想敢幹。而且你說這是不是可惜了,要是你們公社也有人有這樣的手藝,那不是就在你們公社搞起來了?”

謝發強:“……”別以為他聽不出來這老傢伙是在故意扎他的心。

“啥?哦,那個聶菊芳同志也是從紅旗公社改嫁過來的?哎喲,怪不得那個小楊同志要來幫忙,她們還是有親戚關係的啊?哎喲,這改嫁得好,把財都帶來了。”

沒法聽,簡直沒法聽!

謝發強雖然沒鬍子,這會兒也要忍不住吹鬍子瞪眼,那是直接轉身就走。

“別急啊老謝,我是真心感謝啊,你說你這氣性咋就那麼大?我這不說兩句嗎?說大實話啊,你說說你,回去也好好發展一下社員,你看那個楊來娣同志就不錯嘛,人小楊還跟回城知青都打好關係,你看看幫我們多少事兒?這回合作社都得獎勵,你回去要不也獎勵獎勵小楊,說不得也給你們公社抱只下金蛋的雞來了。”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謝發強氣哼哼回到公社,雖然對河口公社沸沸揚揚的合作社早就瞭解的七七八八了,這會兒也忍不住派人去打聽,尤其是那個楊來娣,他們紅旗公社的人,幹啥老跑別的公社去?顯啥能耐啊?

然後聽完所有細節,他更鬱悶了。

媽的,這個楊來娣,搞半天還真就是跟孫大山那一家子要好的,還有什麼回城知青,就是之前折騰他好一番的那個於書彬,真是沒一個說起來不讓他皺眉的。

想起來這幾人他都生氣,咋的,還想讓他去求人?那楊來娣要真有那本事,那怎麼還是河口公社搞起合作社來了?說穿了那還是別人有手藝,她楊來娣頂多就是個會鑽營的,就那種削尖了腦殼往上爬的,他不訓斥她不好好搞田間生產到處亂跑就算寬容大度了,還去捧她的臭腳?想都別想!

然而,謝發強不知道的是,總有一些大聰明,自以為是地揣摩起來,看他打聽楊來娣的資訊,就提議說什麼要給楊來娣發個生產標兵的獎狀,還說什麼開大會鼓勵社員集思廣益,想點掙錢的法子出來……能不能集思廣益不知道,但謝發強聽到這個提議的時候是覺得自己快要腦溢血了。都是些什麼玩意兒?

他當場就給駁回去了,義正言辭地說什麼要以農業生產為主,使勁兒彈壓了一把心思浮動的各位公社幹部。結果散會後,相關訊息還是走漏了出去。

“聽說沒有,今年楊來娣要被評為生產標兵了!”

“什麼?我怎麼聽說的是她被批了呀,都說她逃避勞動呢,不能評生產標兵。”

“那不是想著讓她也給使點力氣出個法子,給我們公社我們大隊也搞個啥合作社,大家都能掙錢嘛!”

“就是,她也是,不給我們生產隊出主意想辦法,老往別的公社跑,算怎麼回事兒嘛?你看那河口公社的,今年開大會說了,縣裡都表揚了,二天那個合作社搞好了,大家都有的賺,我們呢?”

“喊你多養鴨子,賣鴨蛋過去撒!”

“那賺得到幾個嘛?”

“有啥辦法,會包灰包蛋的是別個河口公社的人。”

“嘿,你這話就不懂了撒,我跟你說,那個聶菊芳啊,以前其實……”

在河口公社歡喜過年的時候,有關聶菊芳的往事卻是在紅旗公社被翻了出來。然後,紅旗五隊以楊東林為代表的一眾楊家人,就開始感覺到了大家的排斥,作為小隊長的楊東林感覺尤其明顯。

“啥子意思嘛,聶菊芳改嫁是好多年的事情了,現在說這些搞啥子燈兒嘛?還怪我們嗎?那些年哪個寡婦不改嫁的嘛?未必我們還攔得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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