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自己看中的合作伙伴,楊妙華是不遺餘力的支援,生怕苗彩雲不敢去鬧去爭取冠姓權,還給她掰開揉碎了講一些她這輩子才悟出來的道理,就比如別把公社幹部就當不可觸犯的大官了,我們爭取合法權益又不違法,新華國了男女平等孩子本來就可以跟媽姓……巴拉巴拉一大通,說教完之後她才發現,重生前她看著外孫女都奔三卻不結婚不戀愛,還找了一堆在她看來莫名其妙的理由,把她氣得要死,真差點棺材板就蓋不住了。但不知不覺之間,她其實把外孫女那些“歪理”都記得牢牢的,而現在看來,歪理似乎也不全是歪理。

不過,楊妙華也沒有太多的精力來關注這個事兒。一來生產隊本來就忙,二來嘛,楊妙華又接到了一個驚喜,嗯,她自己也不知道該說是驚喜還是驚嚇。

省城那邊對灰包蛋有了非常好的反饋,並且很多廠子都有訂購灰包蛋做節日福利的意願。

這聽起來應該是一件好事,什麼東西有了正向反饋能夠擴大銷路都可算得上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但是楊妙華都還沒從上次的打擊中徹底爬出來呢,她現在都有點聽不得灰包蛋三個字,從她打省城回來就沒往河口公社跑就看得出來,她現在是真挺難面對這事兒的。

銷路是銷路,但是關鍵在於山路啊,沒有平坦的公路沒有汽車,要把那麼多灰包蛋運出去,途中的艱難和損耗,都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有銷路卻只能看著賣不出去,真不是一般的堵心。

楊妙華很想跟於書彬說不行,這事兒行不通,根本就不賺錢的生意根本沒法做,那顛簸的山路交通還會帶來很多浪費,想想都心疼。除非提價,可是灰包蛋說白了也就是鴨蛋,廠子裡給的價格已經不低了,人家估計也是想不到他們這交通成本遠超乎想象。

但在反覆思考之後,她又覺得就這麼放棄太可惜了,他們這兒本來就夠窮的了,好不容易有了個能向外發展的產業,別看不起一個小小的灰包蛋工坊,現在裡面的人也不多,但就這麼一個小小的合作社,也帶來了一些改變,比如養鴨子的都多了,鴨子這東西其實也好養,它們吃蟲子吃螺螄啥的,對於糧食的需求就不是特別大。如果能把合作社規模擴大,影響力增強,肯定也能惠及更多人的。

想歸想,楊妙華也知道自己這說法是無法說動河口公社那些人的,事實上,她上次拿貨畫餅就已經溜過人家一次了,現在都不好意思再過去。

沒法子的她,又沒個長輩商量,思來想去,能商量的也就只有孫家人了。孫叔和林大娘有那些家底子,上輩子他們也是村裡最早搬進城的人,眼光怎麼都比她強,她搞不定的也想不明白的,多去請教請教人,說不定人家會提出什麼有用的辦法呢?

就算都沒辦法,聽聽別人的意見,這時候對楊妙華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

抱著這種死馬當成活馬醫的心態,楊妙華直奔孫家。

別說,現在的孫家也挺熱鬧的,在他們家有了縫紉機以後,本就已經和隊裡破冰了,現在關係更是突飛猛進。誰家還沒有個縫縫補補的時候?雖然大家都怕花錢,可孫家還不至於次次都收錢什麼的,每次拿點什麼菜啊瓜的過去,就把衣服給縫補好了,那縫紉機踩幾下,自己要縫補個半天的補丁就給打好了,大家也樂得節省這些時間。

孫菁菁的手藝也在這種縫補中快速進步,雖然完全是自學,但縫紉本身並不是很難操作的一件事兒,他們腦子又活,路子又廣,實在遇到搞不懂的,孫建業還可以跑城裡找人問,因而從一開始有些磕磕絆絆,到現在孫菁菁踩起縫紉機來已經是遊刃有餘了。

本來張桂花和她之間還有點矛盾的,在她生了兒子後,這種矛盾情緒更是一度達到了頂峰,但可能是卸了貨,腦子慢慢清醒了,再加上孫菁菁雖然心裡對這個大嫂現在也多少有些不得勁兒,可對侄兒卻也是真心疼愛,有了縫紉機更是喜歡給他做些小衣服小包被什麼的,哪怕都是舊衣服改的,但她做出來的就跟別人做的不一樣,慢慢地張桂花心中對小姑子的不滿也就消弭了,至少明面上不會表現出來了。

現在一家人倒也是其樂融融的,有了個小的時不時發出些聲音,家裡也更有了人氣。

楊妙華去的時候,孫家已經吃了飯,她就是挑著時間過來的,林大娘在灶屋洗碗,張桂花收拾著飯桌,孫菁菁抱著孫家大孫子在逗著玩。

至於孫家男人,吃了飯都去山上逛去了,他們現在還是會進山打獵,隊里人看他們總能打到些東西,有的不甘心就自己進山去,也想弄點野味啥的改善生活,有的膽子大也是臉皮厚一些的,還想學趙福安他們跑上來自薦,只不過孫家也不是什麼人都收,有些純粹就是想來偷師的,什麼忙都幫不上,還總是想拿好處,孫家父子四人又不是弱的任人欺凌的,直接把人收拾趕走,多來幾次,也就沒人再敢腆著臉來了。當然,結果就是背地裡說趙福安壞話的人也多了,因為楊妙華收蟬蛻,他們是不好明目張膽說他們兩口子不好的,但是私底下誰會不羨慕嫉妒恨的?就說趙福安能討好到孫家人,那肯定是面憨心奸,就不是什麼真正的老實人。

可憐趙福安老實人風評受害,當然他也不在乎就是了。他現在也是一心只想掙錢,除了進山打獵,平時瞅著時間就去幫孫家父子挑東西,他跑的挺積極的,別說,走山路進城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這也是純純的血汗錢。

扯遠了,說回現在,楊妙華到了孫家,張桂花現在對她也客氣多了,這讓楊妙華心裡面更是感慨,這人啊,還真得自己有點本事,總是光靠別人,哪怕你賺到了錢,那也只是跟在別人屁股後頭撿便宜,總是叫人看不起。就瞅張桂花這前倨後恭的模樣,那改變是從啥時候起的?還不就是楊妙華自己折騰起蟬蛻收購之後。

“二姐來了,坐嘛,我去喊媽媽出來。”張桂花笑著招呼她坐下,自己去灶房替換了林大娘。

孫菁菁抱著大胖侄兒好笑:“二姐你現在是大忙人哦,好久都沒來了。”

“別個說那些就算了,菁菁你就莫洗我腦殼了。”楊妙華擺擺手,玩笑幾句,看林大娘坐下了,才把自己的來意一五一十說了。

孫菁菁也沒走,聽著她說的也是又點頭又皺眉的,倒是比以前穩重了,沒有急著插話,而是等著親媽開口。

“這個……我覺得還是件好事兒。能賣出去,就總比賣不出去的好。”

“是啊,但也要能出去啊,我們這山裡,這山路實在是有點太……”楊妙華又想起那句話來了,要致富先修路,這真是一句至理名言啊!

林大娘道:“那價格能不能再提一點呢?”

楊妙華搖搖頭,說了省城廠子的報價:“人家要的量也不少,批發價給這麼高其實已經可以了,再漲價的話,估計人家不如發別的福利了。”

畢竟灰包蛋又不是什麼不可替代的特別好的東西。現在圖的就是個新奇而已。

林大娘又問:“那他們給供銷社的價呢?”

這屬於比較隱秘的話題了,要不是楊妙華上次攬過一次生意,就連她都不知道,這會兒也小聲告訴了林大娘,因為她清楚孫家是怎樣的人,張桂花又不在這裡,現場是沒人會出去亂說的。雖然吧,在這個年代,說了其實也沒什麼。

林大娘聽了價格,在心裡默默算了一下:“那省城那邊的報價確實可以了。”這也就意味著很難再有漲幅空間。而對交通成本來說又遠遠不夠,至少不是現在的灰包蛋合作社承受得起的。

“那縣裡供銷社灰包蛋咋個賣的你曉得不?”

這個楊妙華還真知道,所以她其實也想說供銷社這個二道販子才最賺錢,不過也是沒辦法,人家那是零售了,零售和批發能一個價嗎?

其實林淑雲當然也是知道的,說到這裡也就是提起來比較一下。

然後大家就都有些沉默,這事情確實是有些無解。

這時候孫菁菁開口了:“那個,其實我在想,有沒有可能把這個事包給供銷社去做?”

“啊?”

“你想啊,山路雖然難走,但供銷社是不是也要經常來回運貨?哪怕一個月就一兩次呢,人家的經驗和工具也是最好的。再說他們本來也在收灰包蛋送進縣城去賣,現在對他們而言,無非就是擴大了運輸量而已,儘管可能有一些困難,但是肯定也算是駕輕就熟,而且銷路都找好了,他們就是運輸一下,中途倒個手而已,就能賺這些差價……”

楊妙華聽著聽著眼睛就亮了起來。

對啊,之前她怎麼就沒想到呢?不,不是想不到,是根本就沒往這上頭去想,甚至還把供銷社當競爭對手了,其實有啥好競爭的啊?這年頭哪個私人能跟供銷社競爭的?她之前可真是鑽牛角尖了。

“這個也不是不行,但還是要看供銷社怎麼想,就怕遇到怕麻煩的領導。”林大娘不算贊成也沒批評,說的算比較客觀,“所謂多做多錯,不做不錯。遇到這種人的話,怕是就有點麻煩。”

“那還是可以試一下嘛。”楊妙華卻沒有那麼消極,廢話,最難的開頭都走過了,還怕這些?比起去爭取,還是不爭取就失敗更讓人覺得難堪吧!

三個人又一起商量了一些細節的東西,三個臭皮匠能不能賽過諸葛亮不好說,但肯定比楊妙華一個人瞎想管用——其實這說出去別人也要覺得好笑的,畢竟說穿了,灰包蛋能不能賣出去能不能擴大銷路那都是河口公社的事情,辦不辦得好都跟他們沒關係,她們這純屬熱心社員助人為樂,關鍵都還不一定能成。

但楊妙華卻覺得自己又得到了一條新思路,跟打了雞血似的,回去就趕緊忙活上了。這能談攏當然就得趕緊談啊,過年福利這一波得趕上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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